江修延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這裡,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史密斯哈哈大笑起來:“江修延,早就聽說你是個冷情的人,沒想到是真的。你的老婆兒子,你可以不顧,你的弟弟,你也可以不顧,用你們中國的一句話,就是鐵石心腸啊。”
江修延知道他是故意譏諷自己,壓根也不在意,抽出一根菸,沒有點燃,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放下去,扔給桌子對面的史密斯。
“我是什麼樣的人,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我們中國人講義氣,沒有誰會做出你那種脅迫家人的事情來。”
史密斯挑釁的看着他:“那又怎麼樣,我不是中國籍,綁架你妻兒的不是我,而是你們中國人,我早就做好了退路。江修延,我明天的機票回國,而你,就算是告我也沒有用。更何況,你弟弟還在我手裡呢。”
江修延哈哈笑起來:“弟弟?一個想幹掉我的弟弟?怎麼,你以爲我會因爲他心軟?”
史密斯吹了個口哨,指着一旁的監控攝像頭:“來,你對着那裡說,那裡,你弟弟都看得到。”
江修延漫不經心的往攝像頭看一眼,挑眉說:“有什麼不敢說的嗎?弟弟?我跟他見面都不超過五次,還指望我跟他之間有感情?”
史密斯站起來:“他救了你老婆,你不管?”
“救?如果不是他,我老婆怎麼會出事?何況,根本不是他救的。我這個人一向知恩圖報,救了我老婆的人,我自然會報。”
史密斯咬着牙眯着眼看他,揚揚手。
江修延不知道那邊會是什麼情況,他額上的汗珠滾落下來,繼續說:“倒是你,想要打擊江氏,竟然無所不用其極,真是好樣的。不過,史密斯先生,你涉嫌綁架勒索。就算你把一切推到楊瑾身上,你這兩年在國內擴張成這樣,以爲可以瞞天過海嗎?”
史密斯不在意的說:“我是外國人。”
江修延淡淡說:“外國人,在國內犯事,一樣要被抓,你犯的是經濟案。”
史密斯皺眉看着江修延,突然站起身要出去。
江修延沒有動,在史密斯往門口跑的一瞬間,他彎腰鑽到桌子底下。
與此同時,史密斯對着江修延開了一槍,打在鋼製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門外的警察應聲而動,很快就將史密斯制服了。
江修延脫掉外套,推開後門一路往後面跑,跑到一個廢棄工廠的入口,就見着楊瑾被人扶着出來了。
楊瑾滿嘴是血,腿被人簡單包紮過,血肉模糊。
江修延走過去皺眉看他:“沒事吧?”
楊瑾搖搖頭,只問:“安然呢?安然好不好?孩子呢?”
救護車來了,江修延幫着扶楊瑾上車,醫生立刻開始處理楊瑾的傷口。
江修延說:“安然和孩子都沒事,我讓人送小茹和她去J市了。”
楊瑾鬆了口氣,許久才抿着脣說:“對不起……”
江修延冷冷的說:“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不過已經遲了,你會受到報應的。”
楊瑾苦笑一聲:“我知道,江修延,我罪無可恕。”
江修延撇過臉不看他。
楊瑾長嘆一聲:“江修延,你不知道,我從小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里長大的,我是個黑戶,十二歲纔想辦法上了戶口。我是小地方出來的,所有人都罵我沒有爸爸,罵我媽媽是個妓女。我從小就恨,恨我舅舅舅媽,我媽幹活掙錢都給他們了,可他們還是看不起我媽看不起我。”
江修延不想聽:“你好好養病,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楊瑾搖頭:“江修延,讓我說,我沒機會了。等我傷治好了,我就該進去,哪裡還有機會?我十五歲那年,我媽死了,我才見到江宏儒。我才知道這個男人,纔是我和我媽這輩子痛苦的地方。”
江修延抿着脣。
楊瑾繼續說:“我舅舅舅媽變了個人,對我不知道有多好,爲了討好江宏儒,他們也的確,仗着養過我幾年,哪怕像是對待一條狗一樣對待我,江宏儒也對他們感恩戴德,給錢給房子。可是,我恨他,要不是他,我和我媽不會那麼慘,是他始亂終棄。”
江修延咬咬牙,他對爸爸,何曾不是這種憎惡的感覺呢?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他們無奈的生活方式,太奇怪了。
“我恨他,更恨你。我知道你從小到大,是怎麼樣的錦衣玉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我恨你,江修延,我想毀了你,無比瘋狂的想毀了你。可是我毫無能力,連我自己都明白,哪怕沒有你,江宏儒也不會把江家給我。”
“我也不在乎江家。”楊瑾咬着牙,“我不在乎江家,我不在乎錢,我就是想讓你們都受到教訓!這一次,我遇到機會了……可惜,我也一敗塗地。”
江修延眉眼淡淡的:“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
楊瑾不顧醫生的反對,掙扎的抓住江修延的手:“江修延,是我對不起你,但是,安然她是無辜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拋棄她,我媽一輩子的痛苦,是因爲遇到江宏儒了,我絕不可能做那樣的人。江修延,我現在一無所有,只能求求你,看在我……最後也沒有壞事做盡的份上,幫我照顧安然,好不好?”
江修延平靜的說:“恐怕,安然並不希望我們照顧她。”
楊瑾頓住了,是的,安然看起來柔弱,其實是個骨子裡要強獨立的人。她是孤兒院出來的人,她不會接受江修延的幫助。
江修延又說:“不過你放心,我會聽她的安排,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醫院到了,醫生把楊瑾推下去,推進手術室。
助手才走到江修延身邊小聲說:“楊瑾腿部中了一槍,穿過整個骨頭了。腿估計沒用了。”
江修延轉頭往回走,上了車靠在車上許久,才睜開眼睛:“可以保釋,對嗎?”
助手頓了許久,才明白江修延說的是楊瑾。
江修延皺眉想了許久:“這件事情交給你吧,他……我也不希望那個孩子出生,連爸爸在哪裡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