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有些呆,明明上一次,姜清照還對肚子裡的孩子表現出那麼大的期待,這會兒,孩子就沒了?
姜清照平靜的說:“引下來的時候,它的手已經能動了,還沒有死……”
沈茹下意識捂住肚子。
姜清照笑了笑:“抱歉小茹,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
她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淒涼。
沈茹將姜清照不肯繼續說,只安撫一陣子,又問了問她的情況,就起身告辭了。
照顧姜清照的那個女孩兒說是要去買東西,主動跟着出來。
“我叫朱朱,是阿姨的外甥女,這陣子休假,就過來陪陪她。”
沈茹點點頭,問:“阿姨她還好嗎?”
朱朱皺皺眉:“反正每天看着都很不錯,可是,我有幾次半夜醒來,看到她偷偷的哭。”
對那個孩子,遠不是她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不在意。
朱朱又說:“她是在公立醫院做的手術,做完手術被她老公追過去打了一頓,還好醫生護士及時報警了。後來就轉到這邊來,她老公不知道她在哪裡,暫時沒事。”
沈茹趕緊問:“匡俊龍動手了?打得嚴重嗎?”
朱朱有些咬牙切齒:“那個男人說,大姨嫁給她,就是她的人,孩子也是他的,沒資格自己做決定。大姨表示要離婚,那男人就動手了。我當時沒去,是後來聽護士們說的,真的氣死了,你說這算什麼男人?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他竟然說大姨的什麼都是他的。”
沈茹也有些生氣:“他那個人自私透了!阿姨當初也是瞎了眼,看上這麼個男人。”
朱朱又說:“大姨說要離婚,那男人說如果離婚,要大姨把房子過戶給她,再賠給她五百萬,不然他不離。現在大姨也不敢回家,只能住在醫院,醫生今早催着辦出院,可她不敢出院,怕被那個男人找到。”
想了想,她又說:“我得要上班,沒什麼時間,恐怕回頭給她找個地方租個房子,我就得走了。”
沈茹嘆一口氣:“謝謝你,金銀明早的飛機,出院的事情她來處理就好。剩下的事情我跟金銀說,金銀會想辦法的。”
第二天,姜金銀跟沈茹一起到了醫院,接姜清照出院。
可能是看到最親的女兒,姜清照的情緒有點失控,即便又忍,她的眼眶還是紅紅的。
“金銀,對不起,以前都是媽不好,媽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就昏了頭了,就……”
依着姜金銀的性子,就想要翻着白眼罵她,說她哪一場戀愛沒昏頭。但她忍了忍,只是說:“行了行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先帶你回我那兒住。”
姜清照有些驚恐:“不行啊金銀,他知道你住在那兒,我們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姜金銀搖頭:“知道就知道,回頭我跟物業說一聲,任何人都不許進。只要你不帶人進去,他就去不了。我再給你安排一個保姆,你不用出門。”
姜清照這才平靜下來,點了點頭:“那……還有個事情,金銀,我想要離婚。”
這個好解決,姜金銀說:“上次他打你留了案底,我會給你請個離婚律師,到時候一切聽律師安排就行了。最近你在家休息,我下個月中就能殺青,到時候回來陪陪你。”
姜清照有些恍惚,只是點頭回了家。
有律師在,雖然過程稍微麻煩一點,但姜清照還是順利離婚了。
去民政局簽字的時候,匡俊龍還想恐嚇姜清照,但律師直接說,如果他再敢威脅當事人,當事人能直接告他讓他進監獄。
匡俊龍本來也就是個窩裡橫的,並不懂法,被這麼嚇唬一通,什麼也不敢說。
等事情結束之後,沈茹很有些感嘆:“其實匡俊龍動過手的,可惜連社區調解的人,都認爲婚內有紛爭,打架很正常,還認爲阿姨不打招呼弄掉孩子,是不負責任的態度。”
江修延沒有表態。
沈茹不滿意,湊近了些:“修延,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
江修延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有在聽,你在說姜金銀媽媽的事情。”
沈茹噘噘嘴:“我是想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而且還是在S市,那些人竟然那麼迂腐,女人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做決定嗎?生不生孩子是女人的自由,要不要孩子也是女人的自由。”
江修延眉眼深深,手放在沈茹的肚子上,六個多月了,他已經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動了。
“孩子是女人的,也是男人的。”
沈茹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委屈的看着她。
江修延將她攬過來:“傻瓜,她的悲劇,是因爲她沒有遇到對的人。女人的確有處置自己身體的權利,也有權決定要不要孩子,但也要分情況的。一個沒有擔當與責任心的男人,她這麼做沒錯。可是,孩子是兩個人的,從一開始決定要的時候,就應該深思熟慮。”
沈茹想了想,又說:“可是,我的孩子到來的時候,我一點都沒有準備,也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江修延在她脣上吻了吻:“我有。”
沈茹驚訝的坐起身:“你有?可是那次我們明明……”
江修延笑起來:“當時是意外,可是跟你在一起不是意外。只不過孩子到來的時間,比我想象得要早一點。小茹,只要是你的孩子,早一點晚一點,都沒有關係的。”
沈茹倚在他懷裡沒出聲。
江修延又說:“姜金銀閒下來,可以陪她媽媽,以後,她媽媽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沈茹好奇的問:“爲什麼?”
江修延說:“小茹,我不希望你看到的東西都是負面的,她媽媽遇人不淑,很重要的一點,是她太貪念別人對她的好。心理學上說,那是因爲小時候缺愛的緣故,有些東西要用一輩子來救贖。可是小茹,你的一輩子,都有我來陪,我不想你看太多那樣的事情,更不希望,你對世界有任何悲觀情緒。”
沈茹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有些紅。
前世的她與他交集並不算多,兩個人沒有正式見過面,網絡上也沒有熟悉到那種地步。她最悲觀絕望的時候,都沒有過他的存在。
只是現在,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