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漲紅了臉:“你胡說什麼呢?”
恰好可樂的電話手錶響了,是鄧靈珊。
“可樂啊,你媽媽呢?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沈茹不敢出聲,可樂天真的說:“爸爸說今天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呀,我們才吃完飯準備回家睡覺,爸爸還說今晚讓我……”
沈茹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緊張的看了江修延一眼:“嬸嬸,我……一會兒回去。”
江修延噗嗤笑出了聲,等電話掛了才說:“一會兒回去?回得去嗎?”
沈茹惱怒:“江修延,你別神經了,我要回去。”
江修延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把電話往後面遞:“幫我接一下,我開車不方便。”
沈茹不應聲,但可樂愉快的拿過手機接起來:“喂,是誰找我爸爸呀。”
那邊遲疑了一會兒,江秀清的聲音傳過來:“修延,你跟可樂在一起?修延,你能回來一趟嗎?我真的是要瘋掉了,鄭明要跟我分手。”
沈茹坐直了身體,一動也不動的看着手機。
江修延“嗯”了聲,問:“金芳呢?”
江秀清許久才說:“我沒讓她進來。”
江修延開車回江家別墅。
沈茹皺起眉頭,她抱住可樂,低聲問:“我……打車回去吧?”
“不用。”
回到江家別墅的時候,沈茹一眼就看到坐在花壇邊發呆的金芳,她似乎哭過,眼睛紅紅的。
江修延大步走過去,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遞過去:“擦一擦吧。”
金芳擡起頭,楚楚可憐:“修延……”
江修延沒有什麼表情,回頭招呼沈茹:“過來。”
金芳才發現沈茹和可樂,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擦了擦淚,站起來衝沈茹點點頭,又對可樂笑了笑。
可樂年紀小,家人其實並沒有在他面前說江修延的事情,但新聞多,可樂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知道金阿姨是爸爸的新妻子。
他有些茫然,突然想起舅爺爺包廂裡面那個人說的話:“你是我爸爸的新歡嗎?”
江修延回頭皺眉:“可樂,胡說什麼?”
金芳倒是不太介意,彎腰點點可樂的額頭:“並不是,我是你爸爸媽媽的朋友。”
江修延走過去,管家已經打開門,低聲說:“鄭先生才走沒一會兒,小姐在樓上房間裡……”
沈茹跟着過來的時候,管家立刻笑起來:“夫人和可樂回來了?可樂,還記得爺爺嗎?”
可樂早就不記得了。
管家也不在意,領着他們進去,又讓人去給他們拿飲料。
別墅跟以前差不多,沈茹在這裡生活了兩年多,並不陌生,連管家和保姆都是熟悉的人。
從裡面竄出來一隻長毛貓,可樂歡喜的跑過去逗弄,保姆連忙對沈茹和金芳說:“夫人,金小姐,你們先坐一坐,我去看看可樂。”
保姆是江夫人年輕的時候就過來上班的,對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很熟悉,她帶可樂的時間也很多,熟悉的拿着牛奶去跟着可樂,怕他被貓抓。
金芳眼睛是哭過的紅痕,許久才擡起頭看沈茹,有些乾澀的笑了笑:“是不是很可笑?”
沈茹沉默一會兒,搖頭說:“人類的歡喜並不相通,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感受到你的傷心,並不覺得可笑。”
金芳捧着杯子發呆,擡眼打量江家的客廳:“這裡……我待過好一陣子,也高興過好一陣子,我沒想過當這裡的女主人,但是希望,能在這裡住下去。”
沈茹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只是更疑惑了。
金芳長嘆一口氣,換了話題:“江修延是個彆扭的人,從小就是那樣,他有什麼事情都是藏着掖着不肯說。但我不一樣,我有一次看他躲在角落裡哭,我很心疼,就是那種,看到漂亮洋娃娃變髒了的心疼。”
“我安慰他,那陣子他對我挺依賴的,其實很奇妙,我是家中最小的那個,突然有了個弟弟,挺好的。修延會跟我說很多心事,比如他討厭他姐姐,更厭煩他媽媽,他都會說。”
沈茹有些錯愕:“討厭他姐姐?”
金芳點點頭:“那時候討厭,畢竟他被爸爸批評,十次有九次都是因爲秀清,他們小時候姐弟感情並不好。秀清覺得是弟弟搶走她的一切,修延覺得是姐姐一直在壓迫他。”
沈茹沒出聲。
金芳繼續說:“後來秀清去了國外讀書,那麼多年,姐弟倆的感情倒是慢慢好起來了。我之前一直都有跟修延聯繫,一直到他讀高中叛逆期,我們才斷了聯繫。可能各自長大,小時候那種姐弟親密無間的感情倒是沒有了。”
沈茹不明白金芳爲什麼要跟她說這些,是想要炫耀她跟修延的感情不可替代嗎?可她臉上全都是傷感,並不像是炫耀。
金芳苦笑一聲:“這兩年,在我家假裝了兩年的夫妻,終於能解脫了,他能,我也能。其實我一直當我是這裡的一份子,可現在,我才知道,我不過是個外人。”
可樂騰騰的跑過來,聽到這句話很好奇的說:“人不都是一個人的嗎?金阿姨你經歷過死亡的話,就會知道,人永遠都是一個人,其他人全都是外人的。”
金芳有些錯愕的看着可樂。
可樂懷中抱着那隻長毛貓,貓想跑,但可樂箍着不讓它逃跑,保姆在一旁提心吊膽。
“你的媽媽,你最愛的親人和家人,他們都不是你,你只有你自己啦。”
金芳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可樂的頭:“經歷過死亡?”
可樂認真的點頭:“我生病之後,就知道這些,所以活着,比什麼都要緊,被當做外人有什麼要緊的,你自己不當自己是外人,纔是最要緊的。”
他想了想,眉眼彎彎擡起頭:“這是爸爸的家,但是,我愛爸爸,所以我不是這裡的外人。”
樓上是江秀清和江修延的身影,江修延走下來,抱起可樂,在他臉上親了親:“可樂說得對,可樂比爸爸明白得多,人生苦短,從來都是一個人,這是我的家,自然就是你和媽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