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洗了把臉,坐在馬桶上呆了很久。所以這家店鋪是江修延的?金銀爲什麼不告訴她?
當然不能告訴她了,如果她知道是江修延的,一定是不可能接受。
還有,爸爸出了什麼事情,她一點點都不知道。她……其實有跡可循,可樂得的是白血病,除了做配型,爸爸基本上沒有很多時間陪可樂,基本上都是叔叔嬸嬸陪可樂的。
這不像爸爸。但她從來沒有去仔細想,這半年來,哦不,是離婚之後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悲傷之中。
沈茹的手機在外面響了,她打開門走出來,已經恢復了平靜。
是個陌生的電話,沈茹接起來。
“請問是沈女士嗎?您好,我這裡的葉芸的助理。”
葉芸?沈茹反應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葉芸,好像是國內一個頂尖的珠寶設計師,在國際上都富有名聲的。
“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對方說:“是這樣的,葉女士在朋友家見到一件旗袍的配飾,覺得很有興趣,聽聞是您做的,想要約您見一面。”
沈茹遲疑片刻問:“約在哪裡?”
對方趕緊說:“沈女士,因爲是我們麻煩您,所以時間地點可以由您來定。下週之內,葉女士比較有空。不過我們在B市,去Y市需要提前安排,所以請您提前一點安排,可以嗎?”
沈茹掛了電話,葉芸會對她的東西感興趣?她仔細想了許久,Y市的旗袍,她當時在Y市做衣服,基本上沒有做過配飾。唯一的配飾,是那枚兔子一樣的胸針。
胸針一直放在店裡的櫃檯上,後來是那個女人買旗袍的時候,看中那枚胸針,想要收藏。她原本是不賣的,可看到胸針,就會想到失去的兩個孩子,索性,就將胸針賣給她了。
今天週四,下週葉芸纔有時間,她到時候再約吧。
沈茹提前關了門回家。
可樂正在樓下玩,現在看起來,他都跟正常的孩子沒區別的。
沈茹站在遊樂區看了一會兒,鄧靈珊時刻小心,生怕可樂磕了碰了,但可樂一點都不在意,跑起來鄧靈珊根本就追不上。
以前,鄧靈珊總覺得她是弟媳婦,跟沈天河住在一起,不大方便。但這次回來,鄧靈珊主動搬到沈天河家裡來住。
她之前只以爲是爲了更好的照顧可樂。
可樂跑上滑滑梯,從透明的塑料欄杆處看到不遠處的沈茹,他歡喜的笑起來,立刻跑下滑滑梯,一溜煙往沈茹這裡跑。
跑過來,可樂抱住沈茹的腿:“媽媽今天回來好早。”
沈茹將可樂抱起來,沉甸甸的,他因爲白血病,瘦了好多,但是嬸嬸照顧得好,才幾個月的功夫,他長高了長壯了。
鄧靈珊氣喘吁吁,揹着媽咪包走過來問:“小茹,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沈茹放下可樂,接過媽咪包。家裡只剩下一個做飯的阿姨,一天做兩頓飯,然後打掃衛生。住家阿姨早就被辭退了,也沒有再請。
是因爲爸爸公司出事了,他們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她點了點可樂的額頭:“怎麼這麼皮?外婆年紀大了,你還到處跑,要外婆追。”
鄧靈珊笑成一朵花:“哪裡年紀大了?我好得很,別說追一追可樂,就是揹着跑都沒問題。”
沈茹帶可樂,就很少揹他抱他,總是鼓勵他自己走。但是鄧靈珊不一樣,她生怕可樂不舒服,走一會兒,就會問可樂累不累,可樂也愛跟鄧靈珊撒嬌,沒走一會兒,就要鄧靈珊揹着。
“你別慣着他了,他都四歲多,這麼大了還要人抱嗎?”
鄧靈珊笑一笑:“再大我就背不動了,趁現在背得動,多背一會兒。”
沈茹無奈的嘆氣,跟着一起回了家。
剛好快到吃午飯的時間,阿姨做好了飯菜,見沈茹回來,笑着說:“不知道小茹要回來,你們吃,我去煮麪。”
沈茹沒什麼胃口,問:“中午爸爸不回來的吧?”
鄧靈珊點頭:“你爸爸一向不回來。”
晚上比沈茹回來得晚,早上一大早就走了。
鄧靈珊又問:“今天怎麼要回來吃飯?外面的不好吃是嗎?一會兒幾點去?”
可樂立刻抱住沈茹:“不要媽媽走,媽媽陪可樂好不好?”
沈茹沉吟片刻,還是沒將見到金晨的話說出來,也沒有問她爸爸的事情,只是說:“我一會兒哄可樂睡覺,下午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鄧靈珊沒有多問,把可樂扒拉下來,又給可樂餵飯。
沈茹說:“這麼大了,還要人喂啊?嬸嬸,你也真是慣着他。”
鄧靈珊一邊喂一邊說:“我家可樂可厲害呢,會自己吃飯,就是現在想要外婆喂一喂,對不對?”
可樂點點頭:“嗯,外婆有空就餵我,外婆沒空我就自己吃。我喜歡外婆。”
鄧靈珊立刻心花怒放:“外婆也喜歡可樂。”
可樂招招手,油乎乎的嘴巴對着鄧靈珊吧唧一口,鄧靈珊的臉上也蹭滿了油,但她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更高興了。
沈茹哄可樂午睡後,到沈天河的書房去看了看,書房裡一如既往的簡單,跟以前沒什麼區別,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她關上門,下樓開車去了沈天河。
以前,沈茹是不會開車,也不敢開車的。但是在Y市的時候,出門不方便,她買了臺小電驢,騎着到處跑。S市不一樣,開小電驢反而麻煩,她索性學了車,才兩個月,就已經敢到處開了。
沈茹一邊開車一邊想,爲什麼自己以前會認爲,開車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其實並不難,只是以前,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敢去做,更重要的是以前,她有太多太多的可以依靠。
叔叔嬸嬸爸爸,都是她的依靠,她不用開車,反正有錢打車,或者家裡的司機開車接送。
如果,沒有錢呢?
沈茹下了車,到沈天河的公司樓下。這麼多年,她好像只來過一次,還是大學的時候來的。現在這是第二次。
這裡的一切都好陌生,連前臺的人,她都根本就不認識。
前臺的姑娘也不認識沈茹,正低頭忙碌的敲打鍵盤,似乎是記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