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上午,葉嫵正式接受警方傳喚,前往警局協助調查。
而與此同時,北寧市的地下錢莊裡,一場關於誰是兇手的賭局也正是拉開帷幕,似乎有一隻幕後推手,葉嫵的賠率是最低的……換句話講,壓她是兇手的賭客們最多!
也不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當葉嫵出現在警署大樓外的廣場前時,已經有數百家媒體等候在那裡,看見葉嫵出現時,跟蒼蠅似的,翁的一聲撲上前來,就算是葉嫵身前有好幾位保鏢擋着,依舊更無法阻止媒體們的狂熱之情,衝上前來,各種刁鑽的問題迎面而來,似乎已經把葉嫵打上了“罪犯”的標籤。
出現在警署門前時,幾位副署長及調查組副組長張成剛正等候在那裡,看見葉嫵迎面而來,趕緊迎上前去,“葉小姐,您好!萬分感謝您的配合!”
葉嫵冷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眸光掃過副署長的臉,最後定格在張成剛的身上,半笑半譏誚的道,“說起來,我倒是要感謝警方呢,我來接受正常的問詢而已,居然還能鬧得這麼大的陣仗,就差點給我戴上手銬了……嘖嘖,我今天要是不從這個正門出去的話,恐怕明天報紙上就會出現我被判刑的新聞吧?”
張成剛苦笑,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警署里居然有那麼多媒體們的內鬼,不過是昨天晚上跟葉嫵一個電話的溝通,今天早晨上班的時候,警署門口居然會聚集了這麼多的媒體……
“葉小姐,對於此事,本人及警方深感抱歉。”張成剛深切的道。
葉嫵皺了皺眉頭,“張副組長,別人指着我的鼻子說我是兇手,報紙上成片累牘的指責我,到你這裡,一句道歉,就可以挽回我所有的名譽損失了……你們警方的致歉,還真是值錢呢!”
張成剛自知理虧,沒頂撞葉嫵的譏嘲,反而苦笑道,“葉小姐,這事我張成剛肯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葉嫵輕哼一聲,倨傲的擡起下巴,“空白支票而已,你們警方的信譽……我要是信了,那可真就是傻子了。”
說着,不等着張成剛再說些什麼,葉嫵已經大步走了進去,獵獵的深紅色高領風衣,在莊重的警署內,顯得極爲刺眼……
由張成剛帶領,一直到問詢室門口,葉嫵大步走了進去,一個女警員很有眼色的沏了一杯茶端到葉嫵面前,卻被身邊的老安德烈律師謹慎攔下,無視掉張成剛和另外一位幹練警員,慢悠悠的道,“親愛的葉,在警署裡,不要觸碰任何東西、喝任何飲品,狡猾的他們,會私自留下你的指紋和脣紋,更有甚者,他們會在飲品裡使用吐真劑、致幻劑等藥品,哄騙你的口供。”
老安德烈,是葉嫵從灰色裁決律師團找來的,當初她結婚那天,正是他宣讀的葉老爺子遺囑。
老安德烈的這一番話,瞬間讓張成剛和另外那位幹練警員孫洪文面色鐵黑,尷尬不已……律師神馬的,絕逼最討厭了!
而閉路電視的另外一端會議室裡,北寧市排的上號的幾位大boss以及調查組另外幾位族長、副組長,也都無語的瞟了一眼警察署署長,一副“原來你們是這麼辦案”的表情。
警署署長委屈死了,好麼!
讓對方吃癟了一下,葉嫵莞爾一笑,優雅的翹起二郎腿,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一眼這兩位,“行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就趕緊問吧,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在這過家家。”
張成剛忽然覺得有點無奈,心裡忍不住吐槽:這尊大神真難伺候!
“葉小姐,這場問詢事關金家幾十口人命,希望你嚴肅點!配合點!否則我有權利告你妨礙公務!”眼見着葉嫵這副難伺候的模樣,孫洪文有些怒了。
老安德烈冷哼一聲,“警官先生,麻煩你也認清楚點!葉小姐只是在履行公民義務,在配合你們問詢而已!她不是你們手上的罪犯,我們也同樣有權利狀告警方威脅誹謗!”
孫洪文:“……”
律師神馬的,最討厭了!
張成剛輕輕的咳了咳,給孫洪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這纔好聲好氣的道,“葉小姐,可以說一下,案發當晚,你在哪裡嗎?”
“那天晚上是我婆家nainai的八十歲壽辰,我當然在給她祝壽,這個你們應該清楚。”葉嫵輕哼一聲,“這個你們應該不用問我吧?”
孫洪文冷着臉,“葉小姐,還希望你說實話!坦白從寬!我們根據路上的監控路線看出,您當晚是去了金家別墅……”
“我去的時候,已經爆炸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好嗎!”葉嫵一副“你蠢死了的”表情,厭棄的掃視了一眼孫洪文,“當晚,我跟我丈夫君明翊吵了一架,負氣離開,剛出門的時候,卻聽得爆炸聲和火光亮,那個方向是金家的方向,就開車去看了看……怎麼,這也違法了?”
孫洪文忽然微笑,“那麼,聽說你有一名特種部隊教官退役的女保鏢,是嗎?她當晚並沒有跟你在一起,她是不是提前去了金家別墅……”
老安德烈輕哼一聲,砰地一聲拍起了桌子,“警官先生,您這是在誘供嗎?你當我這個律師在旁邊是死人,是不是!”
葉嫵輕笑了出來,老安德烈發飆的表情真可愛。
孫洪文滿臉的尷尬,他真心覺得,這個老頭子律師忒礙事了!
張成剛拍了拍身邊的孫洪文,示意他注意一點,這才問道,“葉小姐,很抱歉,老孫只是太着急破案了……不知道你的助理當晚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葉嫵白了一眼他,“張警官,你明知故問有意思嗎?按照酒宴常規,保鏢自然是在側室單獨列席,想必,當晚在場應該有人給她作證……張警官,你一直在糾纏我的保鏢助理,是覺得我指使她去做的?”
張成剛繼續問道,“我們根據供詞,當晚您的保鏢樂南,離開過十三分鐘左右,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她離開的這十三分鐘,去了哪裡?”
“張警官,您是覺得,我的保鏢助理樂南,會瞬移,是吧?”葉嫵譏誚一笑,“她從君家別墅到金家別墅,安裝完zha彈,再從金家別墅回到酒宴這裡……只用了十三分鐘,嘖嘖,我倒是不知道,我僱傭的保鏢,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本事了?爲了留住人才,看起來我也應該給她漲年薪纔對,省得哪天被科研院騙跑了,拉去解剖啥的……”
饒是張成剛,也忍不住老臉一紅……他也不認爲金家別墅爆炸案這事,跟葉嫵有關係,但是金家一口咬定,肯定是葉嫵做的,再加上上頭有人也一直暗示,要好好查查葉嫵,所以纔有了今天在警署的這一出。
孫洪文黑着臉,“葉小姐!我們不是在開玩笑!麻煩你嚴肅點!”
“那你當我葉嫵今天坐在這裡,是陪你們玩的啊?”她葉嫵砰地一聲拍起了桌子,寒着小臉,氣勢儼然比這兩個問詢的警員還要厲害!
孫洪文和張成剛對視一眼,暗暗的點了點頭,孫洪文隨即冷着臉繼續問道,“葉小姐,聽說那天晚上的酒會,您跟一個陌生男人走了,是吧?”
“這話,我聽着怎麼就那麼彆扭呢?”葉嫵冷笑,“麻煩孫警官說清楚,那位先生,是我的合作伙伴及私交好友……您要是再出言不遜的話,別怪我葉嫵不配合警方工作了!”
張成剛立刻出言安撫,“葉小姐不要生氣,我們只是例行詢問而已,葉小姐……那位司先生是什麼身份,從哪裡而來,是做什麼的,您知道嗎?”
葉嫵瞳孔猛地一縮,心中瞭然所悟,他們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恐怕最終目的就是這個吧!
他們在打探司凜的身份!
葉嫵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位先生是我在結婚那天認識的,很碰巧,我結婚那天來時出了車禍,司先生的車輛被殃及池魚,耽誤了行程,爲表歉意,我給了他一筆賠償金,他沒收……我們就成了朋友,最近在某些項目上,有了合作,所以這一次我婆家nainai的壽辰,我特意邀請他這個合作伙伴前來,其他的並不是很清楚。”
孫洪文忍不住發笑,看了一眼張成剛。
收到孫洪文的暗示,張成剛尷尬的咳了咳,起身走了出去,還徑自嘟囔道,“我出去抽根菸。”
很顯然……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直到張成剛出去了,還順手把閉路電視關掉了,孫洪文這才慢聲威脅道,“葉小姐,勸你還是從實招來的爲好!告訴你,這個司凜,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您要是滿口不瞭解、不知道的這種話,很容易被我們誤會爲您在包庇這個男人!或許,您跟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葉小姐,您是已婚的,您的丈夫又是君三少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勸你啊,犯不着爲了一個不三不四的陌生男人,而讓您的丈夫跟您離心,不是嗎?萬一到時候我們說漏了嘴,讓您丈夫誤會了您什麼的……那就不好了,對不對?”
葉嫵輕輕的眯起雙眼,銳利的目光好像在看個死人!
“孫警官……請問,您這是在威脅我嗎?”嫵媚而冰冷的嗓音響起,帶着濃濃的陰森與詭譎,幾乎染上了幾分司凜的影子!
孫洪文冷笑了一下,瞅了一眼閉路電視的方向,“葉小姐,識時務爲俊傑的纔好。”
“那麼,我要是不接受你的威脅呢?”葉嫵眸光泛冷……
孫洪文吊兒郎當的將腿放到桌面上,“那我也只能很抱歉了,捏造點什麼你出軌的證據,這對於我們警方而言,不是什麼難事。”
看見此景,老安德烈是徹底怒了,雙手拍桌子站起,“我抗議!你們警方濫用職權!誘供!威脅我當事人!”
“抗議有個屁用!”孫洪文惡狠狠地瞪着老安德烈,“我告訴你!閉路電視現在已經關掉了,只有我們三個人……除了這個門,你指認什麼,我都不會承認!到時候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葉嫵從牙關裡擠出兩個字:“敗類。”
孫洪文囂張而笑,“敗類能破案、能升官、能出名,能上頭賞識,是敗類,那又何妨?葉嫵,實話告訴你,這次你那個相好的跑不掉了,趕緊把他供出來,你還能洗脫嫌疑……”
葉嫵算是看出來了,某些人準備試探那天晚上莫名出現的司凜,如果他沒有拿出足夠強勢的背景和手段的話……
那麼這一次,上頭是準備拿他這個“新人”,來爲這次的事背黑鍋了。
對於她葉嫵,呵呵,聽話裡話外間的意思,貌似某些人雖然目前沒實力拔出葉嫵這個地頭蛇,但肯定是趁機,從葉嫵身上惡狠狠地剜下一塊肉來!
眼前的這個孫洪文,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他身後站着的是誰,葉嫵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這麼下作卑劣而又不擇手段的法子,除了君家這羣人渣,還有誰能幹得出來?
君明翊的三叔君安業,就是主管警署這一塊的領導!
君家的真正目標,是她葉嫵!
而司凜,只不過是君老太順手捎帶上的,爲的是試探司凜的背景是否真的有那麼強硬,試探葉嫵跟司凜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如果這個男人的背景真的不夠強硬,葉嫵又不肯花錢保他的話,恐怕君家會立刻給司凜安排上一個莫須有的逃犯背景,然後把金家別墅爆炸的這個屎盆子,扣在他的頭上!
至於最後司凜是生是死、是好是壞,會不會因爲幾十條人命的冤枉債而被槍斃,誰會在乎?反正他君家得償所願了!
這就是豪門世家,殘酷、冰冷而血腥!
葉嫵輕輕地合上了雙眼,整件事情她已經整理出了頭緒,金家別墅爆炸這事,十有八九是金家老爺子和金美詩祖孫二人合夥設計的一石二鳥之計,目的一是爲了剷除家族內部反對的聲音,二是把自己引入局,以報仇雪恨!
而君家,顯然也已經清楚了這事,卻順水推舟,幫了他們一把,把葉嫵推入這件事的泥潭沼澤中,故意毀掉她的名聲,要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伺機蠶食葉氏產業!
這一環套一環的設計,讓葉嫵自嘆弗如,同時也在心裡涌起了一種無力之感。
莫名出現在北寧市的司凜,何其無辜?只不過是因爲跟葉嫵走得近了一些,卻要被壓上殺人兇手的罪名,如果沒有強有力的背景,怕是會被直接槍斃。
那慘死在金家別墅的幾十條冤魂,何其無辜?就是因爲他們覺得金家老爺子敗光了家業,他們想要分走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產業,就被人硬生生的滅門而死!
猛然間,葉嫵忽然覺得冷……真夠狠啊!
幾十條人命啊,就這麼沒了,爲的不過是設局坑她葉嫵!
跟進老爺子和君家的手腕相比,她葉嫵之前對金家的佈局,就顯得稚嫩而心慈手軟……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葉嫵陡然睜開雙眼,連看一眼孫洪文都奉欠,只是難以置信的問道,“牽連司凜這麼一個無辜人,你不覺得愧疚嗎?”
“哼,無辜?就算我們明知道他無辜,那又怎麼樣?”孫洪文索xing撕破臉皮,乾脆承認了下來,“這件事,始終要有個替罪羊的……時間緊,任務重,我們這些下面做事的,也沒辦法啊,只能根據上頭的意思,挑出來你們這兩個替罪羊,隨便捏造點證據結案了事。”
“你們這是誣陷!”老安德烈怒斥!
“是!是誣陷你們了,可那又怎麼樣?”孫洪文哈哈大笑,“整個警署,甚至包括北寧市,都知道你葉嫵是清白的,也知道那個叫司凜的,是無辜的,可那又怎麼樣?誰讓你葉家最有錢了,誰讓你葉嫵在婆家不乖順聽話了……誰讓你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
葉嫵倒吸了口涼氣,眼神悲涼的望向孫洪文,“說吧,你主子到底從我這裡,拿到點什麼?”
孫洪文輕輕的舔了舔嘴脣,露出幾許貪婪興奮之色,“很簡單,你葉氏產業的一半!葉小姐要好好考慮一下,是你的命重要呢,還是你葉家的錢重要?”
“胃口真夠大的。”葉嫵冷笑着站起身,睥睨的看向孫洪文,傲然擡起下巴,帶着獨屬於豪門貴女的矜貴與桀驁,“這個世界上,或許有人真的可以威脅我,但這個人絕對不是你,因爲——你還不夠格!”
事情鬥轉急下,讓孫洪文心生不好的念頭,面沉如水,強行壓抑着怒火,恨不得衝上前去給葉嫵一個耳光!
可他又不敢對葉嫵動手……
因爲他清楚,他可以仗勢用言語凌辱葉嫵,卻不能動手,葉家不是那麼好得罪的!他自己的靠山,也不是那麼穩固的!
葉嫵灑然轉身,傲然向審訊室門外走去,冷冰冰的嗓音隨之響起,“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想要我葉氏家產,讓他自己來拿!想要我葉嫵的命,也請他過來自便!但也請他自己掂量一下,他是不是有那個胃口,能香下我葉氏……還有,下次算計我葉嫵的時候,再敢派出一些什麼阿貓阿狗的,到時候別怪我折了他的狗腿!”
說罷,葉嫵揚長離去,徒留下一道孤高桀驁的背影,以及孫洪文怨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