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故作可憐的扁了扁嘴,撒嬌般的湊上前去,癡纏着美婦人,嬌氣的道,“媽咪!我跟葉嫵同歲啊,她都可以獨當一面了,怎麼我就是年紀還小啊?你也太偏心了吧?!”
這一句話,美人自認爲是替自己爭辯,可是落入美婦人的耳朵裡,卻讓素來剛強的她,悄然垂下眼瞼,藉以掩飾眸子裡的淚光,“葉嫵獨當一面,是因爲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逼着自己從個小孩子長大到豪門家主,她是沒有別人的疼愛;小婀,做人啊,要惜福,你比她幸福,你還有媽媽可以疼你,可以替你收拾一切的爛攤子,可以給你時間和空間,允許你慢慢長大……”
天真,是因爲有人呵護。
成長,是因爲無人可依。
美人翛然色變,臉上的陰鷙一閃而逝,很快的笑嘻嘻的打斷了美婦人的思緒,“媽咪!你瞧你,又來了……人家也不差嘛!只要你給我個機會!”
女兒這是又在跟自己要權了,美婦人意識到這一點,沒搭理她的這個話題,只是拉住美人的手,低聲問道,“小婀,媽媽問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葉嫵說我們古家的人在背後算計她?又爲什麼說叛國、勾結東倭國之類的話語?”
美人甩開母親的手,又好氣又好笑,“媽咪!我怎麼會知道啊!葉嫵肯定是故意想往我們身上潑髒水,才這麼說的……至於挖牆腳的事情嘛,是嬌嬌自己自作主張,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又不好說得太狠了,哎!你哪裡知道女兒的爲難?”
“是顧嬌嬌那丫頭?”美婦人詫異萬分,“她不像是有這個心機的……”
美人薄笑,“媽咪!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更何況……哎,也是我一時嘴快,把她是葉家長女的事情說了出來,嬌嬌那丫頭心高氣傲的,覺得寧爲雞頭、不爲鳳尾,覺得是葉嫵搶了她葉家大小姐的身份,所以這次纔想給她個教訓的……我知道這事以後,已經說過她了,那丫頭跑去哭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跟我生氣。”
美婦人恍然所悟,點了點頭,“這樣說來,倒也在理,只是……小婀,媽媽知道你跟嬌嬌關係好,也不能太過縱容她,我們古家供養她,還讓她陪伴你左右,不過是當年……的託付而已,事實上,論理來講,我們古家就算將她攆出去也不爲過的,畢竟是沒什麼關係的人,而且還——是個恥辱。”
美人甜甜一笑,“嗯,媽咪,我知道了,不過我跟嬌嬌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好真的罵她,只是嚴厲的批評了幾句,她就哭着跑了,唉……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要再做傻事了。”
美婦人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徹底放心了,“你自己清楚就好,小婀,媽媽還有工作,要先走了……你記得給葉嫵送個禮物什麼的,表示一下我們古家的歉意,把事情解釋清楚,兩家雖然不能交際過甚,但是也不能結仇。”
“好的,媽咪!”美人甜笑,送走了自己的母親。
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美人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從上一秒的清甜笑容,迅速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鼻音冷哼了一聲,喃喃的自語道,“媽咪……你原來只是爲了她而來問責我的麼?”
午夜時分,美人終於準備入眠了,只是輾轉反側的躺在牀上,腦海裡迴盪着的一直都是媽媽離開時叮囑自己的那一幕,心中冰冷而充斥着莫名的恨意,以手撫過自己臉頰上的刺青紋路,不知道是冷,還是恨。
“大小姐……”侍女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
美人暴怒的坐起身,“給我滾進來!大半夜的,號喪呢?叫什麼叫!再叫把你舌頭割下來!”
侍女瑟縮的躲閃了一下,“大小姐,是、是……白家大小姐過來了。”
“白梓儀?”美人怔了一下,“今天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她跑過來幹什麼?算了……先將人請進來吧。”
說話的間隙,侍女已經去請人了,美人披上外衣,施施然的走了出去,還沒走得太遠,白梓儀爽朗而明快的嗓音在遠處響起,美人頓覺好笑,加快了腳步,迎上前去,“小儀,今兒可是你的大好日子,難得的洞房花燭、chun宵一刻,怎麼丟下新郎官,跑過來找我了?萬一被莊少知道了,可是要來找我算賬的。”
白梓儀撇了撇嘴,“別提了,洞房三分鐘,嫌我不是個雛,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就跑來找你了。”
“不是吧?”美人笑語盈盈,故意揶揄般的看了一眼白梓儀,“莊起恆那麼沒用?”
“簡直沒用到底!”白梓儀冷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本來想去找雪莉那丫頭的,可是她今天剛騙到手一枚絕佳棋子,你猜猜看,我去的那會……她在幹什麼?”
一邊說着,白梓儀居然還眨了眨眼,滿臉的興致盎然。
美人笑出了聲,不由得反問道,“我哪裡會知道這大半夜的她在幹些什麼?”
說着美人繼而搖了搖頭,“要是你嘛,我倒是能猜測幾分,雪莉就猜不透了,她那麼聰明又能隱忍,連渡邊介一那種變態她都能隱忍數年之久,我着實猜不透她的……說句實話如果不是我們三個之間的關係牢不可破,如果雪莉是我的敵人,恐怕我會徹夜難眠的。”
“她在安排藍夢爬牀。”
白梓儀捉狎的眨了眨眼,放聲笑了出來,“哎,藍夢,就是雪莉她哥哥君明翊的小情人?藍家的私生女,這幾年新晉迴歸的那個……簡直要笑死我了,雪莉她丈夫渡邊介一那是什麼程度的變態,你應該記得吧?雪莉也真夠狠的,居然利用上了她哥哥以前留下的這枚棋子,幫她自己聚攏渡邊家族的權力……雪莉可真的是太厲害了,我簡直服死了,居然能騙着藍夢現身給渡邊介一那個變態!”
美人溫言淺笑,“雪莉是我們鐵三角中,最聰明、最隱忍,也是野心最大的那一個……這一步棋她走得倒是漂亮,換做是我恐怕也做不到她這種地步,居然能想到藍夢這步棋……嗤,我是該說藍夢夠蠢呢,還是說雪莉夠聰明?”
“哎!怎麼回事?你貌似話中有話?”白梓儀搖着美人的手臂,“快跟我講講,好像雪莉是另有打算?”
美人莞爾,拍了拍白梓儀的手背,“你稍安勿躁一些……想必你應該知道雪莉來龍國是想做什麼吧?”
“給她哥哥報仇啊。”白梓儀的答案脫口而出,“我們鐵三角的關係,雪莉從中當個中間人,撮合你和君明翊聯合,對付葉嫵,現在君明翊死在了葉嫵的手上,雖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但人肯定是死在了葉嫵的手上,現在葉嫵復出,她來龍國不就是想讓葉嫵付出代價嗎?”
美人眸子裡浮現出一抹嘲弄和愉悅之色,“小儀,你想的太簡單了啊,你真的以爲,以雪莉的聰慧,會給一個血緣上的哥哥報仇嗎?”
“嗯?!”白梓儀怔住了,“你的意思是……”
美人眼神幽幽,“在雪莉他們這些東倭國人的想法裡,失敗者就是失敗者,代表着無能和沒本事,你自己的無能根本不值得別人替你復仇,更何況君明翊這個哥哥又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沒什麼感情存在,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但是太多的東西——她給不了,也不願意給。”
“那她要不是爲了君明翊,何必跑來龍國?”白梓儀詫異的追問道。
美人垂眸輕笑,“那是爲了渡邊家族啊,她盯上了渡邊家族的財富和底蘊,不然的話,她還那麼年輕,爲什麼要嫁給那個可以比她父親年紀都大的渡邊介一?原因就是渡邊家族的財富,以替哥哥復仇的名義,將渡邊介一忽悠來龍國,身邊沒有了渡邊家族那些人的盯着,她想做些什麼自然是方便了許多,只要渡邊介一在龍國死了,她作爲遺孀,可以堂而皇之的繼承權力,打着替丈夫復仇的名義,聚攏家族的權力,向龍國討要說法。”
“至於藍夢,不過是她臨時起意,用起來的一顆棋子罷了,先用藍夢的美色穩定住渡邊介一,她自己則秘密收攏渡邊家族的權力,等到時候差不多了,隨便弄死渡邊介一,把藍夢推出去當替罪羔羊,她自己當個可憐的寡婦,去找人告狀,屆時……她得了權力,有了替罪羔羊,藍夢背了黑鍋,藍家遭了秧,跟渡邊財團對上了,嘖嘖……這盤棋,我倒是挺期待的。”
白梓儀不是個笨蛋,恰恰相反,她其實很聰明的,被好友這麼一解釋,向來xing子爽利、行事大氣的她,也徹底震懾在那裡,久久的坐在那,沒有回過神來。
“她來龍國,其實只是爲了避開渡邊家族的那些老人們,將龍國當成了奪取權力的戰場?”白梓儀舔了舔嘴脣,也不知道眸子到底是忌憚,還是興奮。
美人輕輕應聲,脣角間,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是啊,如果不是藍夢的出現,她其實是想執行另外一套計劃的,故意讓渡邊介一看到葉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