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凜率衆離開,葉嫵就一直蹲坐在君家大門口,等待着出征人的歸來。
夜深寒重,容敘出來看她好幾次,最後無奈的從屋子裡拿了件秋冬穿的大衣,披在葉嫵的肩膀上,又讓樂南迴大堂拿把木椅出來,讓她坐在門口等司凜回來。
葉嫵臉頰上現出一抹羞赧之色,衝着容敘笑道,“謝謝你了,容敘。”
“不用這麼客氣,”容敘徑自挑了塊乾淨的地面坐下,這才慢聲調笑道,“等君家完了,君明翊死了,你也快成了司家主母,我要好好巴結你纔是……”
葉嫵噗呲的笑了出來,“那行啊,你現在要趕緊巴結我纔是,不然小心到時候我給你穿小鞋。”
容敘看向葉嫵,會意的笑了笑,這才道,“你倒是不必爲他這麼擔心,boss是從幾歲開始,就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連我的命都是他給的,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任務他都闖過來了,沒什麼可怕的……我記得,當初最難的那會,是我跟他兩人,身後帶着十人精銳,單槍匹馬的殺進了別斯蘭國,那裡終年戰亂,還有一座妄圖**我龍國的恐怖組織基地,那一次已經不算是一場任務了,而是……一場戰爭,好在最後我跟他都回來了。”
樂南拖了兩把椅子出來,脖子上還掛着個小馬紮,率先將椅子遞給葉嫵,讓她先坐下,這纔將另外一把子遞給容敘,容敘倒也沒推辭,最後一把脖子上掛着的小馬紮纔是她自己的,笑嘻嘻的撐開,坐在了葉嫵下手邊的位置,這才叼着棒棒糖,笑嘻嘻的道,“我也記得啊,那次的別斯蘭基地,簡直太痛快,也太慘烈了,上千人的基地,就被我們十二個人偷偷摸摸的潛入,最後出來的時候,全身都被血水溼透了……那一次,司少才闖下活閻王的名頭。”
葉嫵單手託着下巴,失神的應了一聲,可是沉默了半天,忽然覺着有點不對勁,慢香香的扭過頭,眼神涼颼颼的看向樂南,“……你?”
容敘輕笑不語,同樣打趣的看向樂南。
樂南原本還有些得瑟的表情,迎視上葉嫵的眼神時,只覺着一股子寒氣順着脊背往上竄,想了想自己剛纔說些什麼,差點擡手給自己一個耳光!
讓你嘴賤!讓你放鬆警惕!讓你什麼話都從嘴裡往外冒!
或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或是跟在葉嫵身邊太過輕鬆自在了,樂南這話純粹是脫口而出,下意識的把葉嫵當成了自己人。
“大小姐……”樂南吐出了棒棒糖,可憐巴巴的看向葉嫵,大眼睛眨啊眨啊的,她要是有尾巴,恐怕這會都要向葉嫵搖尾巴了!
“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呢?”葉嫵森森冷笑,不停的磨牙。
樂南淚眼汪汪的將視線投向容敘,滿臉的乞求。
容敘用手掩嘴,輕聲咳了咳,這才略微尷尬的道,“是這樣的,樂南……是ka的人,專門執行暗殺任務,表面上的身份是特種隊教官,今天你看見的這羣特種隊隊員,不少人都被她教過。”
葉嫵扶額,怪不得今天那羣特戰隊隊員們看見自己,一副神情古怪的模樣,之前她還以爲是自己和司凜的關係,才引得他們那般對待,現在想想……他們看得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寸步不離的樂南?!
不過,說句真的,樂南臉嫩,個子矮矮的、一副沒長大的孩子般,行事又頗爲孩子氣,倒是很具有欺騙xing和迷惑xing,很容易讓人把她忽略掉。
容敘摘下眼鏡,從兜裡掏出一塊鹿皮擦了擦,繼續道,“現在你也應該知道了,四月酒店是我們sa、ka退役人員養老的地方,當初樂南就是因爲執行一場暗殺任務,沒想到背後居然是死神傭兵團的亞當,故意設下的圈套,將她抓住之後,毀了這丫頭的容貌,逼她配合他們設計boss,樂南九死一生的逃了出來,但是容貌卻遭到了破壞,再加上她自己也到了休眠期,需要暫時清淨一段時間,以祛除身上的煞氣和殺意,所以,我安排她去當了個保安隊的隊長,希望能磨磨她的xing子……你結婚的那天,正好是我跟boss避開天京城的漩渦,隨便出去溜達,我就正好順道去看看樂南,給她安排整容事宜,卻沒想到……居然被你看上了。”
葉嫵有點抓狂了,“這麼說,當初我收買樂南那會,你們完全是在逗我玩了?”
樂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當初你收買我,讓我三天後來報道,唔,如果沒有你在酒店裡強推了boss那一出的話,三天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是不會去找你的……這就叫緣分啊,你跟boss在一起,我也順水推舟的被安排保護你……嘿嘿,大小姐這麼寬宏大量,一定是不會介意這些細節的,對吧?人家還勉勉強強的算是你和boss的媒人呢!”
葉嫵笑眯眯的磨了磨牙,“是不會介意……第一年你的年薪是五十萬,第二年我給你漲到了一百萬,今年是第三年,我給你漲到了一百五十萬……年終還有紅利和房產車子的年分紅,打從今天起,這些福利和薪資,沒了!我正好省錢了!”
“嗷嗚!牙買碟,大小姐,不要這麼殘忍……”樂南快哭了,扁了扁嘴,雙手合十祈禱狀的看向葉嫵,“大小姐,我要攢錢當嫁妝的,ka的工資少得可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窮人,人家不過是當初來歷有所隱瞞,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我了吧……”
葉嫵伸手,惡狠狠地掐住樂南略帶着嬰兒肥的臉頰,使勁的向兩邊撤去,“那你爲什麼每次都要裝作一副不認識司凜和容敘的模樣?嗯?!你個死丫頭,敢騙我……怪不得當初我跟司凜生氣冷戰那會,你一直不停地在旁邊替他說好話,又說普通人談戀愛如何的不容易,丫丫個呸!你根本就是個小臥底!看我不掐腫你的臉!”
“嗷嗷……救命!”樂南淚眼汪汪的看向容敘,“小蓉蓉,快救救我!”
聽見這個稱呼,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容敘,立刻伸出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眼睛後面,那雙黑色眸子裡劃破一抹陰測測的冷笑,“儘管掐,她敢還手,我就揍她。”
“小蓉蓉,你太壞了!當初就屬你最蔫壞蔫壞的那種……”樂南一邊嗚咽的叫嚷着,一邊向旁邊躲去,閃身不及時,整個人跌坐在地,“嗷……屁股摔壞了!”
差點把樂南嬰兒肥的臉頰掐腫兩圈,葉嫵這才“大人有大量”的暫且饒過對方,樂南瞬間如蒙大赦,從地上竄了起來,吱溜一聲的,直接鑽進了屋子裡。
瞧着樂南狼狽逃竄的模樣,葉嫵撲哧的一聲,笑得肚子都快疼了。
她倒不會真的如何記恨樂南,如何怨懟他們隱瞞自己的事,當初是自己找上樂南的,樂南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又不是人家故意設下圈套讓她鑽的,更何況ka比sa更加神秘,紀律也更加嚴格,她要是真的把這事跟自己講了,違反了紀律不說,也讓葉嫵跟着發愁。
有了樂南這件事的調劑,葉嫵原本壓抑擔憂的心情,也瞬間放鬆了許多,跟着容敘湊在一起,閒聊了整整一夜,順便打聽一下君家以及sa的事……她已經有了覺悟,要嫁給司凜,就不可能對司凜的工作以及家族一無所知,提前知道一些,總比以後臨時包裹腳要來得強。
夜色漸漸散去,天邊的雲漸漸成一線,金紅色從雲線中隱隱蔓延出來,最終跳出了一抹碩大的朝陽,萬籟俱寂的夜晚已經過去,新的一天,終於開始了……
警衛跑了過來,衝着容敘敬了一禮,乾脆利落的道,“容將軍,無線電通告,繆老在十五分鐘以前,已經下了飛機,正往這邊趕來,大概還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趕到!”
“知道了。”容敘應了一聲,擺了擺手,這才衝着葉嫵道,“繆老馬上就要到了,你一會也肯定是要去戰場那邊看看的……路途有點遠,你換身乾淨的迷彩服和登山靴,一會也要跟着一起過去。”
葉嫵略微猶豫了一下,很快的點了點頭了,“好。”
匆忙的換了身迷彩服,將略微有些寬大的袖子和褲腿綁住,黑色長髮在腦後梳成了一條長長的馬尾巴,剛洗了把臉出來時,門外不遠處,一羣隱隱的人影正朝這邊走了過來。
繆老終於來了。
容敘想了想,吩咐人去前堂把銬了一夜、也罵了一夜的盛妙然解開手銬,這纔跟葉嫵並肩,含笑迎了上去,“繆老,您老倒是來得挺早啊,我還以爲您能上午纔到的。”
繆老年紀大了,顯然很久都沒有這般長途跋涉過,氣喘吁吁的站定,將氣息喘勻淨了,這才苦笑道,“得了消息,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睡得下?今天凌晨兩點多就爬起來,催促着他們趕緊過來……唉,龍國多少年了,都沒死過這麼多的人……對了,怎麼就你和葉嫵兩個人,司凜那臭小子人呢?”
容敘的臉色,略微有些尷尬,偷偷地瞥了一眼葉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