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翡翠館裡出來時,一羣世家子弟似乎還停留在之前迷花了眼的狀態中,他們男人都這個德行,可想而知,隨xing隊伍裡寥寥的幾個女xing,已經被那些耀眼的翡翠玉石迷成了什麼樣……
龍國人最崇尚的便是玉石翡翠,其次的纔是金銀,但隨着這一百來年跟西方文化的不斷融合,各類寶石和鑽石層出不窮的出現在國人的眼界之中,甚至曾一度翡翠玉石被這些舶來品們打壓得擡不起頭來,珠寶市場一度被這些國外涌入的寶石鑽石所佔據,翡翠玉石的價格一路狂跌到白菜價,那幾十年,也是龍國珠寶市場最黑暗的日子。
但是隨着這些年來,龍國不斷提倡國學、倡導本國文化,各色寶石鑽石之類的珠寶在極致的浮華過後,便顯得索然無味起來,龍國的翡翠玉石文化重新興盛起來,價格上也一路狂飆,尤其是最喜歡跟風的民間和暴發戶們也從對寶石的追逐,逐漸演變爲對本國玉石的推崇與狂熱……
至於豪門世家,作爲本國的古老勢力,便更加的古板迂腐,豪門世家出身的年輕子弟,還可以仗着年輕的優勢戴鑽石、寶石什麼的,別人只當是你追求時尚、喜愛新事物,可只要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你要是再戴那些所謂的鑽石之類的玩意,那就等着白眼吧!
所以,對於世家豪門之流,鑽石寶石頂多是個裝飾,翡翠玉石纔是家族底蘊的表現,彼此之間送禮,如若選擇珠寶的話,也大多都是選擇這種可以以人本身溫養的玉石翡翠。
而現在,葉嫵將這麼一大批高檔乃至頂級翡翠玉石展示在這羣世家子弟們面前,無異於是在向他們釋放着這樣一種信號:我葉家不僅資格老,同樣底蘊深厚,跟君家的爭端,要怎麼選擇,又要站在哪一邊,你們自己掂量……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種更加淺層次的意思,——替自家珠寶挖掘潛在客戶。
這些天京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哪個不是富得流油?都不用別人,只要能有幾個人買,足以讓葉氏大賺一筆。
反應過來的一種世家子弟們,再度看向葉嫵時,眼底已經涌起一抹慎重之色,瞟了一眼一直跟在人羣末尾的君明翊,瞧着他在震驚之餘,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砸吧一下嘴,認真想起了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趟渾水,倒是還真有些麻煩了。
連君明翊都沒料到,葉家的底蘊居然如此深厚,能拿得出這麼多的翡翠玉石,尤其是那幾塊帝王綠和深海藍的,以他這麼多年的眼光來看,居然也都歎爲觀止!
可想而知,一旦消息從這些世家子弟的嘴裡放出去,以老人對玉石的推崇以及貴婦們對翡翠的狂熱,寶葉珠寶將會在龍國上流圈子裡,掀起一股多麼大的風潮?!
參觀了一圈翡翠館,調查組這羣人的車子也從飛機的貨艙里弄下來了,也幸好這次的公務機貨艙勾大,這調查組的二三十號人擠一擠,勉強裝得下,只是那些跟着的家屬或是蹭飛機的,就沒了位置。
葉嫵不會降低自己身份,主動幫他們張羅着用車的事,幸好李若希不是那種看不出眼色的人,聽說這邊車子不夠用了,立刻從生產基地這邊調遣過來幾輛舒適的商務車,連帶着葉嫵和司凜等人,直接向北寧市的方向駛去……
抵達北寧市市中心,雙方分道揚鑣,葉嫵直接將這羣家屬蹭飛機的丟到四月酒店門口,然後攆了攆司凜,發現根本攆不走這塊牛皮糖,這才無可奈何的讓辛追開着車回家。
之前在天京城呆的那兩個多月,把葉嫵折騰得是精疲力竭,到了自己家,立刻回到臥室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將整個人丟到牀上,呼呼大睡起來……
她也真的是累得狠了,那種累,不僅僅是體力上的累,更加是心力交瘁的累,天京城的世家一個比一個狡詐多端,就算有司凜當靠山,她也不得不小心應對,那種時刻要保持戰鬥的狀態真心不是正常人能玩得了的。
葉嫵的這一覺,便足足睡了十多個小時,第二天上午八點多總算是睡醒了,洗漱一番,換了件鬆垮垮的家居服,黑色長髮在腦後隨隨便便的挽了起來,穿着拖鞋,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慢悠悠着步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李嬸瞧見葉嫵下來了,連忙道,“大小姐,您睡醒了?”
“嗯,累死了。”葉嫵伸了伸懶腰,“李嬸,還有早餐嗎?我都快餓死了。”
“有!當然有!”李嬸應聲,忽然又眉開眼笑、神經兮兮的低聲道,“大小姐,司少正跟先生在客廳裡吃飯聊天呢,大小姐……您可別怪我囉嗦啊,我瞧着這位司少,可比你嫁的那位,人品要好得太多了,聽說又是從天京城來的,大小姐您要是跟君三少過不下去了,不妨考慮一下司少?”
葉嫵哭笑不得,“李嬸,怎麼司凜纔在家裡住了一個晚上,就把你收買了啊,連你都替他說話。”
“大小姐,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死我了!”李嬸笑呵呵的喊冤,“李嬸我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那個司少雖然瞅着危險了點,但至少不是個太過於虛僞的人,這年頭啊,寧肯嫁個對你好的壞人,也不要嫁個無情無義的僞君子……要知道,那些僞君子,可都是一羣虎狼之心的畜牲!”
聽見李嬸這麼說,葉嫵心思微微一動,不由得聯想起上輩子回孃家時,每一次跟李嬸單獨相處時,她都會說些什麼似是而非的話語,嘮叨着一些女人被僞君子騙財騙色的市井傳聞,當時葉嫵也只是以爲李嬸更年期撈到一些罷了,並未多想,可是如今看來……李嬸倒真的是個明白人。
果然不愧是從家族駐地走出來的李嬸啊,雖然不知道身手如何,可就是這份看人的眼力,足以讓葉嫵佩服了。
想罷,葉嫵恭恭敬敬的朝着李嬸鞠了一躬,“李嬸,謝謝您的提醒,我記住了。”
這一禮,是她代替上輩子的自己,向屢次出言提醒她的李嬸,表示感激。
李嬸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躲開,她哪裡肯接受葉嫵這麼正式的一禮?
來到餐廳時,爸爸葉世峰手上拿着報紙,還在跟司凜談天說地、胡吹神侃着,而司凜面對自己的“未來岳丈”,一改往日的邪xing和威勢,反而如同一位小輩般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臉上掛着貴公子般斯文而優雅得體的微笑,靜心聆聽着葉世峰的扯蛋。
看見這一幕,葉嫵臉都黑了,受不了自家老爹,強行打斷了葉世峰的話語,“爸!你們在說些什麼你?好像聊得這麼開心。”
葉世峰嘿嘿一笑,“在說你小時候的事呢。”
葉嫵刷的一下,臉色再度黑了幾分,徑自走到司凜對面的位置,拉開椅子,徑自坐下,沒好生氣的道,“爸,司凜是客人,你跟人家瞎說些什麼啊?”
責備完這麼一句,葉嫵還故意擡起頭,剜了司凜一眼。
司凜不僅沒有半分的生氣,反而還極爲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淺笑道,“你誤會了,是我主動向葉叔叔問起這些事情的……阿嫵。”
最後這兩個字的暱稱落入二內,讓葉世峰眼底再度溢出了幾分隱隱的笑意。
葉嫵已經拿這個傢伙的厚臉皮無語了,接過李嬸遞過來的碗筷,用公筷夾了個蟹黃包,啃了一口,這才撇嘴道,“你問我爸有什麼用?我從小到大,跟我爸在一起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年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他連我生日都不知道,你聽他胡吹神侃的那些,都是葉妍的事套在了我的身上!”
葉世峰尷尬的咳了咳,瞪了一眼葉嫵,又極爲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低聲笑道,“那不是都差不多嗎?葉妍小時候怎麼過來的,你也就比她大兩歲,肯定也差不多……”
葉嫵柳眉倒豎,用筷子敲了敲桌面,“爸!我跟葉妍要是一樣的話,那今天我就不會坐在這裡了!你跟我媽把她疼進了心坎裡,她兩三歲的時候還在跟你們咿咿呀呀,我呢?我三歲起,連話都還沒太說利索呢,就已經開始背誦起了四書五經!她七八歲的時候,被你們當成小公主似的寵着、打扮着,我呢?我已經開始學習《權謀》、《馭術》和《孫子兵法》了……”
“哎呀,行了!”葉世峰打斷了葉嫵的抱怨,不耐的道,“你當姐姐的,怎麼一點度量都沒有?葉妍是你妹妹,你當姐姐的,要忍讓、包容、呵護她,怎麼能跟個小孩子似的爭風吃醋?而且,你小時候那會,剛出生就被你爺爺抱走了,哪能怪得到我的頭上?嘁,你這丫頭,打小就小心眼不說,還非要跟你妹妹一般見識,一點當姐姐的度量和心胸都沒有,別人家的姐姐對自己的親妹妹關懷備至,又是給買東西又是禮讓的,怎麼到你這裡,就半點都不知道……”
聽着父女倆的爭吵,司凜倒是注意到一件事,忍不住詫異的打斷了葉世峰的話語,反而看向葉嫵,出聲問道,“葉嫵……我好像真的就從來都沒見過你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