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夜襲帕拉齊莊園
凌晨十二點,三臺護衛車護衛着一臺黑色奔馳從市區內朝彭臘區駛去,落後幾百米的公路上,還有一臺黑色的路虎不緊不慢地跟着。前方四臺車徑直駛進了帕拉齊莊園,路虎落後兩個路口駛入了另一個方向。
凌晨十二點三十分,車頭燈照亮了磚牆的一角。在偷來的黑色路虎車裡,莫磊踩着油門用餘光掃了一眼裡程計,他想知道從磚牆到鐵門之間的距離——大概有600米。帕拉齊的莊園鐵門緊閉,由電子設備控制,也有電子報警系統保護。
路虎車駛到了磚牆盡頭,鐵門到盡頭的距離比起剛計算起點到鐵門的距離要院上100米。牆裡牆外都是森林,帕拉齊的宅子修在牆裡的森林中央。他鬆開油門,放慢車速,在路邊的林子裡尋找空地,用來隱藏路虎汽車。
車燈正前方的兩棵樹之間有段合適的間隙,一叢叢種植的七彩馬尾鐵旁邊有兩棵枝繁葉茂的雨樹。莫磊調轉車頭,對準枝葉搭成的天然洞穴開了進去,儘量遠離公路停下。關掉引擎,下車,回頭走向公路,一邊走一邊扶起被壓塌了的七彩馬尾鐵。直到離公路僅有6、7米左右距離的時候爲止。他站在路肩上,回頭檢查了一遍僞裝: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天色昏暗,也沒什麼燈光,這樣的效果足夠了。
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莫磊擡腿走向帕拉齊家豪宅的磚牆。如果他能夠越牆而入但又不觸動任何警報,進入宅邸本身就不是什麼難事。森林當中不可能有電子掃描裝置,拉線或者是紅外警報都很容易被鳥類觸發。受到監視的肯定只有磚牆內外。
就着昏暗的光線,莫磊擡手撫摸磚牆的磚塊,牆壁上沒有任何觸控裝置的痕跡,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一棟普普通通的磚牆。
莫磊很清楚,這不過是引人入彀的陷阱而已。
能在坤地拉馬卡省最大的城市索阿查城立足並且成爲最大黑幫的老大,帕拉齊的安保不可能會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低級。
莫磊的右手邊有一棵高大的橡樹,樹枝長過了牆頂,但並沒有伸進牆內。
在原地小範圍地活動了一下四肢,一躍而起,莫磊雙手在樹皮中找到着力處,兩膝夾住樹幹,爬了幾下,然後攀住最低的枝芽,右腿朝上一勾,翻身背靠樹幹坐了上去。他用雙手扶住椏杈,身體探向前方,低頭就着昏暗的光線察看牆頂——結果不出所料。
混凝土的牆頂上是一道交叉蜿蜒的塑料管線,管線之外纏着金屬絲。莫磊知道,這塑料管線其中流淌的是空氣和液體的混合物,金屬絲通了足夠的電壓,免得塑料管線被動物抓壞。管內的氣壓經過精心調準,只要承載了一定的重量立刻就會發出警報。
線路的另一端肯定是建築物內的警衛室,電子設備收到警報之後馬上能給出準確的定位。莫磊知道這套系統很難破解,即便剪斷一股,也有另外五六股可以發揮相同的效應,再說了,刀子切斷管線時所施加的壓力已經足以觸動警報。
然而,很難破解畢竟不等同於不可能破解:解決的方法是火燒。火能夠迅速融化塑料,釋放管線內的空氣,無需擔心使用刀子時所產生的壓強。這個時候會觸發系統錯誤失靈的警報,出了故障之後工作人員也只能從系統起始的地方開始查起,也就是十分靠近大宅的某個位置。
莫磊計算着樹枝邊沿和牆頂之間的距離,如果他能夠用腿勾住樹枝遠端的某處,蕩下身體,一隻手撐住牆頂邊沿,就可以騰出一隻手,用打火機燒灼塑料管線。
好在晚上還購買了一個打火機。莫磊在心中讚歎自己的先知,調侃自己來放鬆壓力與身體上的不適感。他從口袋裡掏出火機,將丁烷開關撥到最大,試着擰了一下,火苗噗地一聲躥出來,呼呼地燒着,差點燒到了自己的假鬍鬚。
火光太大,需要調低一些。
在樹椏上做了幾次深呼吸,莫磊繃緊右腿肌肉,左腿放鬆,彎下身體左手扶住牆頂邊緣。他穩定住身體,放慢呼吸,開始適應上下顛倒的世界。迅速充血的大腦讓他有些難受,眼珠漲得發疼。他輕輕扭動脖頸,接着打着了打火機,將火苗湊近第一根管線。
先是一聲電子設備的噼啪聲,繼而管線開始變黑融化,空氣砰然噴射而出。莫磊不敢耽誤時間,立刻着手對付並排的第二根,這根管線彷彿像炮仗般炸開,聲音和氣槍的槍聲差不多。第三根管線受熱膨脹,變成一個小小的氣泡。
不行,有氣泡就以爲着有壓力產生!莫磊趕忙將火苗挪近氣泡讓它爆開,屏住呼吸等待警報響起,還好,警報並沒有響,應該是在熱壓抵達重力感應的閾值之前解決了問題。這是給他的一個教訓:從開始就必須壓近火苗。接下來兩根管線他如法炮製,每一根線都一觸即斷,只剩下最後一根管線了。
忽然間,火苗小了回去,縮回了打火機之中。丁烷竟然在這最緊要的關頭燃燒殆盡。莫磊閉上眼睛,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胸中燃起熊熊怒火。
這都他媽的什麼事啊。
腿疼得厲害,長時間充血的大腦讓莫磊頭暈暈的。
接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因禍得福,直罵自己險些誤事:留下一根管線不燒斷,系統就不會發出全面失靈的警報。從一開始他就應該考慮到這個問題而留下一根管線的,現在的牆頂至少有半尺見方的安全地帶,足夠自己放下一隻腳,隨後跳進牆內。
掙扎着攀回樹椏上,莫磊歇息片刻,讓頭腦清醒過來。然後,他慢慢地將左腳伸向牆頂,慢慢將體重足部增加到燒燬了的管線上。帶着同樣的小心翼翼,他擡起右腿,跨過樹椏,滑倒了牆頂上,那根樹枝頂住他的腰窩。他深吸一口氣,繃緊肌肉,身體前傾左腳用力一蹬,躍進了牆內。甫一落地,他便衝前方翻滾,抵消向下的衝力,穩穩地躲在一顆樹後。
帕拉齊,我來了。
從原地半跪起來,莫磊警覺地搜尋着任何異常的動靜。沒有。他站起身,朝他認爲是庭院中心的方向摸去,半走半爬不到一分鐘他就知道自己走對了方向,前方樹枝間隱隱透來住宅的燈光,再走幾步,一大片草坪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昏暗中突然有菸頭的火光一閃,莫磊立刻臥倒。前方20米處,草坪的盡頭站着一個男人。莫磊立刻警覺氣啦,在林間微風中尋找異常之處,想知道有沒有動物活動的聲音。
沒有。
帕拉齊的宅邸沒有猛犬護院,他的保鏢對電子大門與精密的警報系統很有信心,他們只在暗處安排了護衛人員,以確保家宅平安。
莫磊緩緩地朝前方移動,兩眼緊盯着前方的警衛。那人穿着厚實的夾克,戴着一頂硬檐牛仔帽,寬皮帶的皮套裡掖着手槍。
警衛低頭看了看手錶,剝開了剩下的菸頭,將煙沫搖散了隨手扔在草地上——這個人應該有過部隊的經歷。他向左邊走了幾步,伸了個懶腰又走了幾步,然後百無聊賴地回頭踱向先前的位置。這一小塊地方應該就是他的哨位。應該是每隔幾十一百米就會安排一個警衛,他們就像皇宮裡的禁衛軍一樣,將正房守得水泄不通。
站崗很無聊,警衛可以隨便吸菸、打哈欠、散步解悶。要制服前面這個傢伙不成問題,但穿過前方的草坪,躲進樓房右側的陰影中就不容易了。屋頂上的水銀燈把草坪照得亮如白晝,莫磊必須冒着短暫曝光的危險前進。
走出去的如果是一個沒戴帽子,頭髮紮成馬尾且滿臉鬍鬚的叫,肯定會被喝令停下。但頭戴硬檐貓、身穿厚外套、身側掛着槍套的警衛就不至於引來多餘的注意力了。即便受到斥責,警衛也是可以返回自己的崗哨。
莫磊不斷提醒自己,千萬要記清楚現在這名警衛所處的位置。
他用雙肘雙膝撐住了冰冷的地面,悄悄從矮樹從中爬過去,儘量用夜晚森林中的平常響動掩蓋住自己發出的聲音。兩人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了,現在莫磊與那名警衛中間僅僅隔着一叢杜鬆,無所事事的警衛又從外套口袋中摸出香菸。
機會來了,就是現在!
莫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