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冤家路窄
整理得乾乾淨淨的辦公室不應該染血,這是威爾遜先生現在的念頭。
看看黑洞洞的槍口,威爾遜伸手摸着桌子上的雪茄盒,另一隻手放在腿上,慢慢朝桌下摸了過去。
“你的警鈴是無聲的吧?聯結到哪裡??樓下?還是警察局?他們能有我的子彈快嗎?”莫磊擺了擺手中的武器,搖搖頭,打消了威爾遜的念頭。
“你問到我了,莫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據我所知,你過來是領遺產的,誰會要你的命呢?反而你在這個國家犯下了大案,警察在到處抓捕你呢。”威爾遜乾脆將雙手放在桌面,將莫磊的第一個問題拋了回去。
“回答錯誤,威爾遜先生。”莫磊從辦公桌上找了一支筆,隨手拋了拋,“威爾遜先生是個野蠻人啊,從你在包裡邊放上一把手槍就知道了,那麼,我也來做一點野蠻的事情?”
他伸手越過辦公桌,抓住威爾遜的衣領,食指指關節頂住對方喉嚨用力一拖,威爾遜對他的力量與鎖拿技巧毫無反抗之力,上半身被扯上了辦公桌。
“你說說看,我扎哪兒好呢?不能扎臉,對吧,這樣,我告訴你一個地方,很疼很疼,又不致命,我不擔心你喊叫,因爲你會疼得叫不出來。”
話沒落音,莫磊用力將威爾遜扯上桌面,手中的筆尖穿過威爾遜的衣服,冰涼的筆尖從腋下刺進去一小截,堪堪貼近他的肌膚。
威爾遜幾乎同時張開了嘴想大叫,但被莫磊伸手握住了嘴巴,用力將他摁在桌面上,微笑着問他,“請問,我可以刺進去麼?”
“嗚嗚嗚嗚……”威爾遜拼命搖頭。
“好,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天了麼?”
“嗚嗚嗚嗚……。”威爾遜用力點頭。
莫磊鬆開了手,也把那支筆從威爾遜的腋下拿開,“威爾遜先生,別逼我做一些我並不喜歡做的事情,你也不會喜歡那種事的,我說的,你能明白?”
威爾遜喘口氣,臉色像一張白紙一般,但仍舊是怒氣衝衝地對莫磊大吼,“你想幹什麼?難道你忘記了我還是你的律師嗎?”
莫磊的臉色變得冰冷,直瞪瞪地瞪着威爾遜,“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律師,嗯?你還打算繼續跟我廢話下去嗎?”
威爾遜悻悻地閉了嘴。
“請你相信我,沒有人與我說過要將你殺掉,當初圖蘭的確找過我,向我說的事情,也只是盡力將你拖延住,或者是出一筆錢從你手上購買土地,在我的耳朵裡,沒人!沒人跟我說過要殺掉你之類的話。”
莫磊玩弄着手中的筆,”哦?威爾遜先生這樣一說,那就表示你完全不知道內情?有人告訴我,說孟成龍的女兒,在墨西哥突然去世,是你給的好建議,對吧?“
莫磊這是在詐他,眼前這個傢伙,算得上老奸巨猾,自己也不太想用刑,畢竟那些方法用在人的身上,就算是自己也有點不忍心。
當然,這不代表自己不會,真有必要的話,他很可能就會拿起手中的筆刺進對方的眼珠。
“瞎說,誰?莫磊,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的證據呢?”威爾遜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話鋒一轉,“其實我對你的遭遇很同情,但是,這是一個法制國家,我作爲你的委託律師,雖然也盡力幫你辦事,但我實在不想攪入是非裡面去。”
“這樣子吧,你從圖蘭找你開始說起,仔細想想,別有什麼遺漏。”莫磊不與他就這個問題做太多糾纏。
威爾遜盯着莫磊手中轉動的筆,只思考了兩秒,“成,我說給你聽……”。
……
半小時左右,樓下駛來一輛無牌的GMC越野車,停在正大門的右側車位上,從車上下來兩名男性,走在右側前方的,正是那位綽號‘大蟲’的梅根,他今天換了一套得體的灰色西裝,扣着一顆釦子的衣服緊緊裹在壯實的身體上,左邊腰部鼓鼓囊囊地凸出一塊,應該是塞着一把手槍,灰色的襯衣領包裹在粗壯的脖子上,臉上戴着一幅寬邊墨鏡。
他大概很想把自己打扮斯文一點,可是行走之間那種野獸般的架勢卻怎麼也掩蓋不了,反而襯托得他身後方的小夥子里昂更加風度翩翩文雅有禮,像一個貴氣的富家公子。
“這個傢伙的架子這麼大?你有必要過來找他嗎?讓他過去我們那邊不就成了?”梅根氣洶洶地走進大廳,一邊埋怨身後的里昂。
里昂笑笑,低聲安慰梅根,“他身上有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他在這裡與那個社區的人打了一輩子交道,我們從他身上可以獲取一些信息,比如誰誰誰方便我們最先開始拿下之類的,我們不介意給他一點點尊敬,對吧。”
他在心裡哀嘆,爲什麼那個維克多外表粗獷,內心精似鬼,而眼前這個傢伙,卻真真正正地從外邊蠢到了心裡,大概是腦漿裡邊都塞滿了肌肉。
古老的電梯不堪重負的聲音傳來,清脆的鈴聲響起,電梯門向一邊打開,站在電梯口的管理員伸手拉開柵門,有點狹窄的電梯間裡,走出來一位看不出年紀的男性,他低着頭,頭髮灰白相間,卷着袖子,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虯結、孔武有力。
三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人擡起頭看了梅根一眼,眼神渾濁而空洞,然後他頭一低,不緊不慢地朝大門口走去。
里昂不以爲意,跟隨着人流大步邁進電梯,但他發現,那位滿腦子肌肉的‘大蟲’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似是在思考什麼。
“梅根先生。”他對着梅根擺擺手。
梅根突然像是遭雷擊一般地跳了起來,“不對,那個傢伙不對經。”他轉身就朝大門追了出去,里昂呆了呆,長嘆一口氣,也走出電梯隨着梅根身後跑了出去。
“怎麼了怎麼了?”他大步追到梅根身邊,發現梅根正在大門口東張希望。
“他身上有一股味道。”梅根急促地回答,伸長了脖子朝左右馬路上查看,尋找着那個與他擦肩而過的灰衣人。
里昂莫名其妙,“什麼什麼味道?”
“那種血腥味,殺氣,你不懂的,只有我們,我們彼此之間才能聞出對方的味道,所以他朝我看了一眼。”梅根不耐煩地與里昂解釋了一便,“在那,我去追,你打電話給‘小刀’。”
梅根伸手解開西裝釦子,將手槍移動到最合適的位置,朝着右側小跑過去,他看見,那個頂着一頭灰色頭髮的男人正沿着人行道匆匆前行。
梅根腿短,他毫不顧忌奔跑中露出腰間的槍柄,像只靈活的獵犬一般將兩條腿換得飛快,朝着那個讓他覺得有危險性的男人追去。
前方正是莫磊,他從電梯裡走出,便從那個穿西裝戴大墨鏡的男性身上聞到了危險的味道,正如梅根所說,他們是一類人,都是從戰火中走出來的同類,即使僞裝得再好,都能從人羣中分辨出來。
那個人追上來了。
莫磊加快了步伐,這是鬧市,開槍很快就能引來大批警察,這對自己不利,最好是能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解決。
但不能保證身後的傢伙開槍,那個人,比史密斯要可怕得多,也應該瘋狂得多。
前方服裝店的店老闆正在彎腰拉開卷閘門,在他的身側是一條巷子,莫磊疾步朝前,迅速右拐,拐進了那條巷子。
他眼角的餘光發現,那位粗壯的傢伙正在朝自己跑來,朝後拂起的西裝內,亮閃閃的槍柄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