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新元三年八月十五,中秋夜。
七天之前,海軍最新的戰船下水,這艘戰船是大漢第一艘裝備了火炮的戰船,相比於之前一直被海軍當做秘密武器的青龍大艦和飛剪快船,這一艘戰艦的下水極其高調,萬民圍觀不說,自皇帝陛下李藎忱以降,滿朝文武都來觀禮,甚至李藎忱還親自爲戰船剪綵。
下水後的戰艦在大江上鳴炮四十響,又出海演練三天,沿途州府百姓萬人空巷,圍觀這個大漢工業的象徵。
這一次海軍之所以如此高調,一來是李藎忱明確表示在大漢北伐之前需要有東西來振奮民心,這樣一個體型龐大的戰艦顯然是不錯的選擇,二來海軍也沒有必要再低調行事了,這艘新戰艦的誕生,象徵着海軍已經達到了北方的敵人、乃至於世界敵人都沒有辦法抵達的高峰,大海之上、內河之中,都將再無敵手。
新的戰艦被李藎忱命名爲“鯤鵬”。
水擊三千里,扶搖直上者九萬里。
單純只是聽名字,就知道李藎忱寄予了這種戰艦多大的期待。
當然了以現在大漢的財力物力,短期內甚至幾年到十幾年之內,應該都不會打造比這更加龐大的戰船了,有這樣的戰船,足夠大漢海軍縱橫整個大海,所以李藎忱也不吝惜於給予其“鯤鵬”的名字。
在未來,鯤鵬大艦將會作爲海軍的主力,征服大洋上的島嶼以及北方漫長的海岸線。
而隨着新一年秋收開始,大漢也從之前的財力緊張之中恢復過來元氣,當然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隨着安南被完全納入大漢的統治當中,南方的珍珠、水晶、玳瑁以及朱崖特產的布匹等等都隨着大漢的商貿網路逐漸進入大漢內地,而這些物產一般都是朝廷和南方商賈共同控制生產或者開發的,所以朝廷從中受益頗多,總算是將之前的虧空一併彌補上來了。
這其中,朱崖特產的布匹產自於朱崖上土生土長的黎族人之手,黎族人似乎在織布上頗有心得,織布技術竟然還勝過江南,因此朝廷在積極展開和黎族人的合作同時,也開始引入黎族人的織布技術,甚至直接引入黎族人。
很多江南工坊現在已經開始任用黎族人作爲技術工人,生產出來的布匹質量和花色上都勝過其餘家,一時“洛陽紙貴”。
對於這樣的現象,李藎忱當然是默許的,通過在織布技術上的交流,大漢的人快速涌入朱崖,讓這個曾經的避風港已經變成大漢在南洋上的重鎮,同時又能加快大漢和黎族之間的融合。
歷史上雖然朱崖一直和華夏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到了宋元時期甚至已經把朱崖納入版圖之中,還設立了儋州等地,但是實際上一直作爲流放官員的地方,比如可憐的蘇軾,對本地的土着並不能算重視。而到了宋末元初,黃道婆將黎族的織布技術帶到了江南,才第一次讓華夏意識到遠在南海上的海島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擁有一流織布技術的民族。
現在大漢正是缺少人才的時候,若是能夠積極吸納黎族在織布方面的人才,自然就能夠填補大漢在紡織這一塊的缺陷,儘快的改進大漢的紡織機械,騰出更多的青壯年勞動力。
甚至隨着女性走入工坊的社會風潮開始流行,大漢可以建立起來由女性操控的機械化紡織生產流程,這樣至少紡織工坊之中幾乎就用不到男人了。
衣食住行,民之根本,衣着爲首要。光是現在大漢各地的紡織工坊裡面,就有成千上萬的男性勞動力,如果能夠把這些勞動力解放出來,自然又能夠解決一些地方人手不足的問題。
李藎忱從來不敢幻想目前這些問題都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都得腳踏實地的一點一點的來做。現在大漢已經進入初級工業化的進程,只要想辦法儘可能的發揮器械的作用,那麼總是能夠一點點的節約出來勞動力的。
聚沙成塔,積少成多。
隨着商貿的進一步發展以及對林邑貴族的搜刮,現在朝廷又有錢了,自然各地的基礎建設也如火如荼的進行。就在上個月,朝廷修通了從建康府連接吳郡再連接會稽的大道,這條大道的規格在南朝普通的官道之上,雖然不算筆直,但是在修建標準上已經儘可能的向秦代的直道靠攏,而且道路上全部事先勾勒車轍,這樣就能夠讓馬車沿着車轍更加快速地前進。
通過這條大道,將建康府到會稽郡的時間縮短了至少三分之一,極大的加強了建康府朝廷中央和江南幾個主要糧食產區和商貿中心的聯繫,當然了也是爲了加強朝廷和東南士族傳統控制區的聯繫。
現在的東南士族雖然已經分崩離析,但是李藎忱可一點兒都不敢掉以輕心。
而和這條大道並行的,則是開挖運河的任務,運河從會稽郡開始,向北一路經過吳郡,沿着胥溪(今蘇州胥江河道)進入太湖,最終抵達京口,而另一條運河則規劃着沿着古代吳越時期開鑿的邗溝從廣陵北上抵達淮南的鐘離。
這條運河將南方商業最發達的會稽和淮南的軍事重鎮鍾離聯絡起來,路上經過的吳郡、建康府、壽春郡、樑郡等等也都是大江南北兩岸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
說起來會稽郡的繁華也是拜這些年發展起來的海運所賜,由於陸地上路途不順,所以從南方來的貨物一般在番禺或者晉安(今福州)等地卸貨換裝小船,或是從番禺經過靈渠北上荊襄腹地,或是再經過海路向北抵達會稽乃至抵達江陰。
久而久之,經過戰火之後重生的會稽成爲了江南又一繁華重鎮,這和後世寧波憑藉海運的崛起倒是有些像,畢竟這個時代的海岸線就在會稽(今紹興)一帶,寧波那裡大部分還在海平面以下。
因此只是通過一條道路已經很難滿足南方海上來的貨物向北方的轉運,對於運河的需求非常急迫。
相比南方運河是爲了經濟上的需求,從京口繼續向北修建的運河,則更有軍事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