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敵人派出的援軍了,而且十有八九隻是援軍的前鋒,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又從什麼地方出現。
“李世忠在閬中打得好,現在輪到我們了。”蕭摩訶登時慨然說道。
淳于量微微皺眉:“敵人來的倒是快,這一戰謹慎爲上,我們輸不起啊。”
“但至少還打得起。”蕭摩訶硬邦邦的說道,轉身就往外面走去,“陳禹,擊鼓聚將!”
淳于量看着蕭摩訶的背影,一時間有些茫然。
或許是因爲自己真的老了,這些年輕人身上展現出來的鬥志,竟然給自己一種不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正在淮北主持戰事的吳明徹會不會也有類似的想法,至少淳于量知道,李藎忱等年輕將領在巴蜀之戰中的大放異彩,無疑在證明,南陳的年輕一代已經開始成長,甚至有出去獨當一面的能力。
只是······淳于量輕輕皺眉,只是李藎忱的拼搏和成長,似乎和南陳並沒有什麼關係,甚至整個巴蜀發生得戰鬥,南陳都只是在名義上被捲進去了而已,實際上這是李藎忱和北周的戰鬥。
現在李藎忱可已經越來越強大了,淳于量不知道如果李藎忱如果繼續保持這樣的強大下去,以後還會不會聽命於南陳。
“咚咚”的聚將鼓聲已經從外面傳來,淳于量驟然驚醒,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自嘲一聲:“都是半入土的人了,管那麼多作甚,還不如先打好眼前這一仗。至於李藎忱······那就不是老夫應該去操心的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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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世廉躺在牀上,手中捧着一本兵書,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進去。而李藎忱大步走進來,看着他這快要睡着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斜斜瞥了李藎忱一眼,蕭世廉不由得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笑的,這幾天疼得我想睡都睡不着,現在終於有點兒睡意了,結果還被你給吵醒了。”
孫家門一戰,蕭世廉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七八處,有的甚至深可見骨,如果不是當時跟在蕭世廉身邊的親衛及時爲他止血,恐怕只是流血就足夠蕭世廉喝一壺的。
即使如此,蕭世廉回到城中也因爲傷口感染高燒了兩天,李藎忱將城中能夠找到的大夫都找來,折騰了許久方纔將蕭世廉的燒退了。在這個醫療手段缺乏的時代,有的時候發燒是會出人命的。
蕭世廉畢竟是久在沙場上摸爬滾打,平日裡的訓練也沒有漏下過,所以身體素質在這個時代應該算好的了。
“尉遲迥就真的躲在米倉山不出來了?”蕭世廉不等李藎忱先開口,徑直問道,這幾天爲了防止蕭世廉因爲看到戰報而激動,李藎忱一直不告訴他外界的消息,所以蕭世廉只能期望着李藎忱給他帶來一點兒風聲。
“孫家門某也沒有再守。”李藎忱淡淡說道,“現在盤龍郡城和天宮院山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所以尉遲迥想要退入米倉山或者進攻盤龍郡城,某都由着他。不過現在某最擔心的還是朝天門那邊。”
“朝天門?”這個名字不算很熟悉,讓蕭世廉怔了一下。
“從劍閣道進入閬中就要經過朝天門,”李藎忱斟酌說道,顯然這件事讓他也有些猶豫,“所以韋孝寬想要支援閬中,必然會轉兵經過朝天門。而尉遲迥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蕭世廉一驚,顯然也想起來了李藎忱說的是什麼地方,一下子坐起身:“朝天門,這是必爭之地啊,如果讓韋孝寬進入閬中,那尉遲迥可就有底氣攻城了!”
現在尉遲迥退入米倉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尉遲迥冒着風雪輕兵翻越米倉山,根本沒有攜帶多少攻城用的輜重,單單憑藉着簡易的雲梯想要攻打盤龍郡城,不啻於異想天開。
李藎忱當初死守章山郡城的事,尉遲迥不可能不記得,現在李藎忱的麾下兵馬更多,而盤龍郡城也比年久失修的章山郡城更爲堅固,想要進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李藎忱之所以在天宮院停留了一天,就是爲了等候後面送上來的大型攻城器械。
畢竟投石機、牀子弩等器械運來的時候都是零件,必須進行組裝之後才能用於實戰。
“某已經讓曹忠和李迅帶着一千多人趕過去了。”李藎忱沉聲說道,“不過某不相信尉遲迥會忽視這裡,所以他很有可能會派出更多的兵力前往朝天門。”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兵力不足的問題,如果李藎忱有六七千兵馬,他敢一面堵住孫家門,一面搶奪朝天門,可是他現在沒有,繼續在孫家門那小小的山丘上死守的話,只可能將李藎忱剩下不多的兵力也都搭進去。
畢竟現在李藎忱手下能用的兵馬,包括後來投靠的賨人也就只有三千,他必須精打細算。
蕭世廉緊緊皺眉:“如此說來,朝天門那邊很難佔據上風了······”
“只能另謀計策,”李藎忱應了一聲,“某也吩咐曹忠他們,若是事不可爲無須強攻。畢竟敵衆我寡,這些戰略要點爭奪起來豈是那麼容易的。”
“另謀計策······”蕭世廉斟酌着這四個字,“你想用蜀郡來賭韋孝寬不會進攻閬中?”
蕭世廉也知道,李藎忱的底氣在於裴子烈和陳智深那兩路兵馬尚且還可戰,並且從兩個方向威脅着蜀郡的安全,這可以說是李藎忱最後的底牌了。
但是蜀郡城高池深,數百年來都是整個巴蜀最核心的城池,裴子烈和陳智深想要進攻的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攻下來的。因此韋孝寬完全可以撇棄蜀郡前來接應尉遲迥,這樣李藎忱到頭來還是要面對兩路夾擊。
“不,某是要以自己賭韋孝寬不會支援蜀郡。”李藎忱淡淡說道,“朝天門洞開,韋孝寬可以輕易地提兵入閬中,某倒要看看這韋孝寬有沒有膽量來。”
“可是······”蕭世廉大致明白了李藎忱的意思,不由得眉頭緊鎖,“這樣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以孤軍臨絕地,李藎忱這根本就是在送死。或許還不等裴子烈衝到蜀郡城下,韋孝寬和尉遲迥就將李藎忱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