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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藎忱他們藏身的地方,正是白天李藎忱帶着李求他們幾個在山中行走的時候發現的那一條小溪上游。沿着小溪向山上走,兩側的植被已經變成了茂密的大樹,而不是竹子,更利於藏身,之前李藎忱在研究那一份輿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尋找佈置退路,而他選擇的就是這一座山頭。
在這黑暗中,山賊雖然應該並沒有膽量向村子發起進攻——經過晚上這一鬧騰,恐怕就算是這些山賊看出來了襲擊者的身份,也會對村子有所畏懼,畢竟李藎忱拿出來的鬼火還有那些陷阱,足夠讓那些山賊們疑神疑鬼。
在沒有弄清楚這鬼火和陷阱之前,李藎忱相信這些山賊是不會向村子方向輕舉妄動的,一旦他們有了更多的損失,那說不定村子中的壯丁人數就超過了他們,只要山賊頭目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就不會貿然發動這樣的進攻。
但是山賊不向村子進攻,不代表他們不會向着村子方向探索——李藎忱他們在晚上搞了這麼一出,山賊們滿肚子的怒火沒有地方發泄,肯定想要抓住一兩個傢伙,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向着村子的方向推進或者說追擊,以求能夠抓住一兩個落在後面的報仇。
所以李藎忱索性就不帶着人直接回村子,而是一路退到了這南面的山頭上,至少可以防止被後面的山賊追的有如喪家之犬。
“快清點人數。”李藎忱看着一隊隊人馬氣喘吁吁的聚集在大樹下,急忙對鄭慶幾人說道。
“少了兩個人。”鄭慶顯然早就粗略點過一遍,臉上帶着憂慮神色,這兩個人是他的手下,顯然在剛纔混亂之中沒有了身影,讓鄭慶頗爲擔憂。
而李藎忱也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因爲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在混亂之中並沒有人傷亡,此時少了兩個人說明是在後來撤退的時候走丟的,那麼很有可能他們還活着,更有可能落在山賊的手中——這麼多人都是一齊進退的,不可能走到半路上有人掉隊而其餘的人都沒有注意到。
鄭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所以臉上的申請頗爲凝重。
“現在回去找麼?”宋飛和李求也快步走過來,他們兩個傢伙臉上還帶着猙獰神色,剛纔這兩個都是親手殺了人的,此時也有一種豁出去亡命之徒的感覺。
“不要輕舉妄動,”李藎忱一邊向高處走去,一邊沉聲吩咐,“派幾個身手敏捷、熟悉道路的,從西面繞過去通知村子這裡發生的事情,村中的三位長老會知道該怎麼做的。另外讓五個弟兄出去,在山下小溪一帶巡邏,有山賊過來,速速稟報,不能越過小溪!”
宋飛和李求應了一聲,急忙去佈置,而鄭慶擔憂的說道:“忱哥,是我沒有帶好弟兄們······”
“先別說這個,”李藎忱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而隨着太陽穴跳的還有心臟,“這兩個人是誰。”
鄭慶遲疑一下:“村東頭的鄭明和鄭亮。這兩個都是憨厚老實的小子,佈置陷阱可以,但是這山中跑動的本事就差了一點兒,結果誰曾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早知道如此,某肯定讓他們兩個站在隊伍中間。”
“當時走的慌亂,甚至不得以引火燒山,所以出一點意外也在預料之中。”李藎忱沉聲說道,跳上一塊大石向山賊聚集的那一片山頭眺望,這兩座山頭相隔的距離實際上並不遠,而且山賊那邊用火把恨不得將半邊天都燒的通紅,所以李藎忱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那裡聚集的山賊們的動作。
原本零散的山賊漸漸收隊,幽暗的竹林之中不斷有打着火把的隊伍回來,那一片正對村子的山坡上,人越聚越多,隱約可以看到幾個山賊架着兩個人走到空地中間。本來山賊就在那個地方搭建了一個小臺子作爲點兵和發號施令之用,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那兩個人被直接綁在臺子上的立柱上,正對着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村落。
“讓弟兄們不用找了。”李藎忱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事情非但沒有向自己預想的最好的方向發展,反而因爲這兩個兄弟落入敵人手中,很有可能導致更不利的影響,“還有,告訴宋飛和李求,抓緊把人都聚集起來!”
鄭慶臉色微微一變,顯然他也知道這意味着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而且丟掉的這兩個都是他麾下的人,也是鄭家的年輕一輩,所以讓鄭慶既慚愧又擔憂。不過此時他自己也沒了主意,除了聽從李藎忱的命令也沒有什麼選擇了。
在山坡上等待的年輕人們顯然也都注意到了那邊山坡上傳來的響聲,而且隨着鄭慶和宋飛等人下令集結,他們多少都預料到發生了什麼,黑暗中這些年輕人的臉上寫滿了憤怒的神色,顯然只要李藎忱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救人。
“鄭明和鄭亮十有八九是落在山賊手裡了,這個想必你們也猜到了。”李藎忱壓低聲音說道。
所有年輕人都微微前傾,黑暗之中一雙雙眼眸裡滿是怒火和鬥志。自家一起長大的弟兄落入這些該死的山賊手中,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們很清楚。
“忱哥你說吧,咱們怎麼救人?!”一名年輕人憋不住開口說道。
“對,不能看着鄭家兩個哥兒落在這山賊手裡!”
“就是,忱哥你下令,就算是和山賊拼了,我們也認!”
“按照剛纔的那個法子,肯定還能狠狠的擺山賊一道,趁機還能救出咱們的弟兄!”
“忱哥!”
李藎忱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將這些嘈雜的請戰聲音排出腦海,良久之後,他才霍然睜開眼,凌厲的目光在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即使是黑暗中大多數人都看不到李藎忱眼睛所在,不過還是有被注視的感覺。
“都說完了?”李藎忱的聲音低沉,帶着難以掩飾的怒氣。
鄭慶和宋飛幾個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忱哥······這是發火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而李藎忱伸手狠狠捶了一下身邊的大樹,方纔冷聲說道:“聽某的,這人咱們不能救。”
“爲什麼?!”這一次包括鄭慶和宋飛等首領人物在內,都猛地站直,有些不解甚至還帶着憤怒的看向李藎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