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間百態，背信棄義
先前在大部隊開撥之前，羅蕁分別給父母都打了一個電話，終於搞清楚了一些事。
她的父母揹着她離婚了，就在縮小後。
這很扯淡，但偏偏就是事實。
之前羅蕁給父親打電話時，能感覺得到父親的失落以及壓抑的憤怒，只是沒說穿。
她與母親打電話時，也總能感覺到對方的支支吾吾。
在這些天裡，她從未從父親的電話中聽到過母親的聲音，母親那邊也一樣。
她只知道倆人現在處境還好，都很安全，但第六感卻告訴她，肯定發生了什麼。
先前大部隊正式開撥前，她告訴父親，我們要來接你們了。
見實在瞞不住了，父親說了實話，情緒便立馬像泄洪般宣泄了出來。
他不斷咒罵着，幾乎一句三個粗口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完。
羅蕁的父親愣在當場，手足無措，在聽到那冷漠的掛斷通話忙音後，呆立了很久。
原來，出事那天夜裡，羅蕁母親正在和廣場舞朋友一起打麻將。
出事那天晚上，羅蕁的母親根本就沒回藥店，而是索性攤牌，和老頭一起跑出麻將館後，徑直去了就在隔壁的老頭一家子所在的小區，並且在此期間連續掐斷了十餘次羅蕁父親打來的電話。
不過由於那是凌晨，光線不佳，再者裝暈的周遊心裡有大鬼，所以沒看得太真切。
我都掏心掏肺地對她好了，怎麼最後還這樣呢？
但最終，羅蕁的父親還是選擇了打道回府。
她的麻將搭子裡有個老頭，是個鰥夫。
先前她心裡雖亂，但還能勉強壓着思緒。
但當他電瓶車纔剛走到一半時，終於撥通了電話，對面給他的卻不是報平安亦或求救，而是訣別的離婚通知。
與沈苓不同，羅蕁對周遊而言畢竟是個陌生人。周遊面對沈苓可以破罐破摔無所畏懼，但面對羅蕁很難無動於衷。
當時被矇在鼓裡的羅蕁父親不知就裡，只當是妻子那邊出了大事，焦躁惶恐至極。
周遊收回巡邏街道的目光，轉頭看着羅蕁，並下意識出於禮貌注視對方。
興許是老天保佑，羅蕁父親還是扛到回了藥店，再拉上捲簾門後才暈倒。
當時羅蕁聽完後只覺腦子裡一團亂麻，頭昏腦漲，煩惱得無以復加。
揭完自己的傷疤，羅蕁苦惱地直抓頭髮，對周遊如此問道。
老頭比羅蕁母親大十歲，家裡條件不錯，開了個規模不小的中餐館，也是本地人，兄弟姐妹以及子孫輩加起來，在樂來縣城內也有一大家子人，與周家的人口數量接近。
現在既然不好躲了，周遊索性不遮掩，看得更仔細些。
“周先生，你說，我媽做得對嗎？”
但現在林曜家中的事已經了結，對死亡的恐懼、對母親的怨恨、對父親的同情、對未來的迷惘這種種紛紛擾擾的念頭再度襲來，讓本就只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衛校小護士的羅蕁無所適從。
老頭妻子早在十餘年前因病去世，此後沒有再娶。
情感上，他當然想這麼做。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女兒也已經長大成年，怎麼一下子感情就沒了呢？
她皮膚很好，白生生的，只在臉頰處帶着些微紅潤，眼睛很大，睫毛挺長，嘴巴又挺小，怪可愛。
裙子下襬蓋到膝蓋稍微往下的位置，也不知道她從哪搞來的布條當腰帶，把腰束縛得很緊，倒有點曾經的護士職業裝的味道，不太凸顯身材，只勉強襯出腰的纖細。
他害怕自己去敲門，對方根本置之不理，現在個頭正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小，萬一整晚都被堵在門外，會死。
不過，羅蕁臉上的稚嫩感與她此時這心事重重的模樣交織在一起，就有種小孩子冒充大人扮憂鬱的反差感。
其實羅蕁的母親早些年就已經與老頭攪渾得不清不楚，悄悄在牆外開了第二春的紅杏花，只不過一直沒有攤牌。
羅蕁魂不守舍地來到周遊身邊，幾番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往前，把人揪出來當場說個明白。
她的確有張娃娃臉般的小圓臉，不過看着並不顯胖，只給人一種微妙的稚氣未脫之感。
周遊先開了口，羅蕁也終於有了勇氣，把家裡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
羅蕁的確不豐滿，明明個頭比白幽幽高些，但乍眼看去，觀感上卻彷彿她更小巧。
事後，他也因着心底的微妙尷尬，稍有些刻意地躲着羅蕁，不知不覺就到了現在。
在騎車回家到半路時，羅蕁的父親卻又因個子慢慢突變得太小，沒騎穩，狠狠摔了一跤。
她穿着身白布裁剪縫紉而成的左衽連體短裙，布料應該來自一張病牀牀單，這顯然是她自己的手筆，說明她對針線活略懂。
這些年來，家裡也全靠他一張自考的醫師執照和小小藥店撐着，收入還算不錯，所以他老婆不用上班，能成天去跳廣場舞、打麻將，活得無憂無慮，甚至連對女兒的教育也沒怎麼讓她花心思。
以對方掛斷電話時的決絕，這種情況大概率會發生。
這個家族以做生意爲主，且大部分人都把房子買到了同一個小區，所以在出事那天很快就聚到了一起。
若不是周遊知道她年齡是二十歲，只怕會給人當成未成年。
其實他上次仔細打量羅蕁，還是剛從高燒昏迷狀態清醒後的尷尬時間。
他身高已經縮小至只有一米三四，卻提着菜刀出了門，再騎上了電瓶車，打算拼了命也要去那麻將館把老婆接回家。
“心裡有什麼事你就說吧，不必憋着。你可以更自信些，我們邀請你，並不是可憐你，你有你的長處，你的父親也是個我們緊缺的醫生。所以你不要有寄人籬下的想法。”
周遊沉吟片刻：“我不知道，或許吧，這不是常規的倫理道德的問題，而是生存問題。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理解了。”
羅蕁不解：“可我媽她明明來得及趕回藥店的啊。”
周遊再搖頭，“很顯然，你媽媽是個很清醒的人，可以說，她比你們適應新環境更快。拋開她與那個老頭本來就不清白這點不談，她在做決定之前必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你和你父親這這邊一家子，本質上還是是外地人，只有一個小家庭，沒辦法形成更大的集體，所以她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羅蕁一愣，“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