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先生？！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潛入本官的大帳！”
“哈哈哈，英勇的褚英汗，我畢竟是在大金國生活超過一年的呢。這上上下下，還是有不少勇士記得我的。”
“打住！這會兒可沒有什麼大金國了！柳生先生，看在當年我們相處還算愉快，在界凡寨你也幫了我一把的份上，你快走吧！要不然，我也只有把你綁起來，交給遼東巡撫老爺。”
同樣是在5月10日，柳生宗矩靠着以前在女真部落做教官的基礎，在個別守衛的幫助下，潛入了此次親自率軍來到鴨綠江岸的褚英的大帳。
說起來，這是在五年前‘大金國’被滅後，明朝第一次徵召女真人出兵作戰，故而在鬆嫩平原的女真六部都極爲重視。不管是褚英還是代善，六部的首領都親自領軍南下來與明軍匯合。
“大汗，您就是這麼對待故人的麼？能不能先讓我把話說完呢？”
“柳生先生，第一，我不是什麼大汗，我只是大明新建的松花江前衛統領。第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希望在未來你們日本人與大明遼東軍交戰的時候，讓我們反戈一擊麼？”
說完這話褚英嘴角扯了一下：“在我父親諸多的兒子中，比勇猛，我不如莽古爾泰。比智慧，我不如已經被監國殿下斬首的皇太極。即便如此，我也清楚的知道，大明是如此的大，即便我們和你們聯手，把這裡的三萬遼東鎮兵全殲了呢？要不了多久，大明就可以派出十萬、三十萬乃至更多的軍隊進入遼東。到時候，我們女真人將會徹底的化爲齏粉！”
“哈哈哈~”柳生宗矩鼓掌而笑：“沒想到啊，五年不見，當初一直認爲自己無所不能的褚英汗也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看着褚英的臉色仍然沒有變緩，柳生宗矩也趕緊切入正題：“大汗說笑了，我們是朋友啊。朋友，怎麼會讓您陷入身死族滅的危險中呢？在下這次來，可不是要您反戈的。”
“那你來幹什麼？”
“這一嘛，當然是看看老朋友，見見故人。二呢，是想給大汗送一些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
“當然是燧發槍和充足的子彈哪。大汗，這一次我國不忿於朝鮮多年來對我國的無禮，以及朝鮮國內百姓的悽慘生活，毅然發大軍對其進行懲戒。誰知道大明不理解我日本的一片苦心，居然又要派大軍干涉......是的，接下來我們兩國很可能會有一場大戰。而這次大戰，就是褚英汗您的機會啊！”
“機會？”
“是嘞！大汗。在下在大金國待了那麼久，除了已經被明國的皇太孫害死的那位八阿哥以外，就數和您的私交最好哪。在下是無比的希望，您能真正的繼承天命汗的事業，成爲女真人無可爭議，唯一的大汗啊！”
“哈！柳生先生，你少來了。先不說我那幾個弟弟天天都在他們的部族裡宣揚我是背叛者，是賣父求榮的無恥之徒的事情了。就說布佔泰那個王八蛋吧，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往我這裡跑，表面說是要聯絡兩部關係，實際上不就是覬覦我家東哥的美色麼？害得我這次出征，都不得不把東哥給帶到軍中！哼，那個布佔泰只怕是巴不得我在這次作戰中戰死，他好娶我的女人吧！你說，就這麼一個情況，六部女真裡有四部都對我不滿，我哪裡還有可能當上女真人的大汗？更不用說，大明絕不會允許我們女真人再次統一在一起了！”
“大汗，您是不是女真的勇士？”
“廢話！我褚英七歲就提刀上陣殺人了。雖說這五年我都沒有打過仗，但是每年我都在深山老林裡和黑瞎子、大蟲搏鬥！”
“所以啊，大汗。女真人講究的是唯力是從。您只要有了絕對的力量，您剛纔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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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情緒漸漸平穩，陷入思考的褚英。柳生宗矩立即跟上：“大汗，接受我這位老友的好意吧。我們不求您在這次大戰中旗幟鮮明的站到我們這邊。我們只是給您送槍送子彈，若是可能，大筒也能送您一些。這次大戰，遼東鎮被我們擊敗自不必說，就是遼東鎮勝了，也會遭到極大的削弱。這樣一來，您就有機會了！”
“嗯......”
果然，作爲努爾哈赤的兒子，尤其是無比接近大汗位置的長子。這位褚英內心深處還是對女真人唯一的大汗念念不忘的。
看到褚英的表現，柳生宗矩放輕了聲音，用更蠱惑的語調道：“大汗，您拿到我們的支援後。一次性掃滅其他女真五部也是不行的，這會遭到明國皇太孫殿下的注意和迫害。但是，您可以趁着遼東鎮力量被嚴重削弱的空當，以雷霆一擊的力量，擊垮、吞併至少一個部。如此一來，您在女真人中的地位就會完全改變。然後，您再靜觀時機。若是我們日本在遼東繼續勝利，您完全可以繼續吞併其他諸部。若是我們敗了，您也可以就此收手。但是，就算您收手了，可您的部族已經是女真中最強大的。如此一來，您的名聲還會差嗎？”
“唔~你說的，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哈哈哈，大汗，我是您的朋友啊！在我回到日本後，更是對英勇剛毅的褚英汗大力的推崇。我們日本上下，現在若是說到女真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啊。”
“啊？呵呵，柳生先生您實在是過譽了。”
“大汗！”柳生宗矩站起身來，向着褚英走近了幾步。看到褚英沒有反對的意思後，乾脆就走到褚英的身邊，一口流利的女真話對着褚英的耳朵低語道：“大汗，你們女真人被明國的監國殿下遷徙到所謂的鬆嫩平原，這日子過得到底如何，您自己還不知道麼？你們女真的少年現在被強制進入漢人的學堂，那位監國殿下的打算到底是什麼，您還不清楚麼？”
“哎......”
柳生宗矩這話，切切實實的擊中了褚英的軟肋。
鬆嫩平原，在後世是中華的大糧倉。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屬於蠻荒之地——到處都是森林、沼澤，到了冬天就是一片雪原。
是，這裡的土地確實肥沃，但是——它這會還是原始地貌啊。要從頭開荒，需要的時間海了去。
實際上這五年來，女真六部通過在鬆嫩平原的耕種，拿到的糧食只佔到各部所有食物的四成多一些。更多的，還是得靠漁獵以及貿易。
即便如此，女真六部每年凍餓而死的部民，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也近一千人——六部加在一起都沒有六十萬人。這每年光是食物不足就損失一千人，可不是小事啊。
更不用說，從李三才就任遼東巡撫開始，就給女真六部建立了學堂。遼東都司還承擔這些學堂的所有開支——在學堂上，所有孩子全部說漢話，寫漢字！大明究竟想要幹什麼，真當我們這些女真的傑出之士心裡沒點數麼？
除了這些，還有柳生宗矩沒說到的：六部比鄰而居，各種小摩擦是免不了的。而在目前不能大規模動刀的情況下，這些問題都要靠大明的遼東巡撫和各級官員來解決。以前的遼東官員處理起來總體還是公允。但是這李三才來了之後，完全就是怎麼有利於擴大矛盾怎麼來啊！
“柳生先生，我答應你，收下你送的禮物。但是，要不要繼續下一步，我不能保證。”
“哈哈哈，褚英汗放心，我們是朋友啊。絕不會讓你爲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