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安然來說,事情總算沒有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下去。
陳副部長打完電話,一臉輕鬆走進會議室,對所有在場的調查組人員宣佈:“會議就開到這裡吧,小林,你和費所長還有周主任都總結一下,把最後的調查報告寫好,三天後交給我,由我向市裡彙報。”
吳永盛似乎要發表什麼意見,身子動了一下,陳副部長顯然早有準備,目光早移到他的身上,說:“這是朱常委的意見。”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剛纔那個電話是打給朱先進的,而朱先進的意思是將調查結束。
吳永盛無可奈何,雖然心有不甘,也只好作罷。自己公然反對市委常委朱先進的決定,顯然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當然,他也很清楚,事情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已經結束,實際上卻不然。朱先進肯定在心裡想過是否採納自己的意見,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光憑一份逼出來的口供,對一個區委常委、公安分局局長採取什麼措施,顯然是不充分的,何況除了自己那份連自己都覺得不大穩妥的辣椒的證詞,還真的不能說明黃毅有什麼不法行爲。頂多是解放派出所執法不嚴,真追究起來,倒黴的應該是丁子華。
可是丁子華在黃大海麾下,按照規定,應由臨海區分局紀檢部門對丁子華進行調查。這麼一來,事情就更像是一個笑話了。黃大海絕對不會對死心塌地效忠自己的丁子華下手,頂多搞個黨內口頭警告,再做得表面化一點,就撤了他的所長職務。但吳永盛很肯定,不用三個月,丁子華就會在臨海區另外一個派出所冒出頭來,並且職位肯定是正職。
願賭服輸,自己既然不能達到目的,也只好打道回府了。
他對陳副部長說:“陳部長,我看這樣吧,我這次參加這個調查組,只是負責監督辦案過程,既然市裡領導對事情有了結論,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最近爲了忙這個案子,我手頭的工作都拉下不少,科裡工作也多,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再過來了,收尾的工作就讓其他同志辦吧。”
吳永盛心裡有氣,這番話意思也很清楚,既然對調查結果有異議,但又不得不服從領導的指示,唯有藉口工作忙退出調查,既不失一個體面的做法,又無聲表示了自己的抗議。
更重要一條是,官場上任何工作,如果不得已要服從組織意圖,而對事情又持着反對意見,還有一條路可以劃清界限,那就是保留意見,這在黨內算是允許的一種小民主,雖然不能左右局勢,卻能在日後沉渣泛起的時候拿出來以示清白。
吳永盛的態度,顯然就是持保留意見。
陳副部長微微笑道:“吳科長這幾天真是辛苦了,如果工作真的忙,我也就不勉強了。”
說完看看錶,說:“看,都把大家的晚飯給耽誤了,散會吧,回家吃飯去。”
衆人紛紛站起來,往了樓下走去,各人表情不一,心裡各有所想。
到了門口,和大家一一握了手,陳副部長在所有人注視下上車離去。
吳永盛讓方國文去拿車,自己站在派出所門口點了根菸,扭頭看到林安然和安秋嵐告了別,正打算也離開,衝他叫了聲:“小林!”
見他主動和自己打招呼,林安然多少有些意外,他心情有些煩悶,還是走到吳永盛跟前站定,向他笑了笑,問:“吳科長,還有什麼事?”
吳永盛不說話,從煙盒子裡抽出一根菸,遞給林安然。林安然趕緊摸口袋裡的火機,還沒等他摸出火機,吳永盛已經啪嗒把自己手裡的火機打着了,伸到自己面前。
林安然愕然一下,一個副處幹部給一個股級幹部點菸,這在官場上算是極少見的現象。他隨即回過神來,含着煙點頭表示感謝,伸頭上前點燃了香菸。
吳永盛收回火機,目光在林安然身上打量了一番,說:“小林,你還真是個人才。”
林安然知道吳永盛指的是自己把黃毅主動叫過來錄口供這件事。也正因爲這件事超出了吳永盛的計劃之外,打亂預先的佈置。林安然裝作迷惘,嗯了一聲,說:“吳科長,我哪是什麼人才呀。”
吳永盛笑眯眯,不說話。
方國文開了車過來,吱呀一聲剎定在門口,公安開車都很霸道,大腳油門啓動,到了地點也不減速,差不多了才猛踩剎車。
吳永盛沒再說什麼,轉身就朝車子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對林安然說:“小林,你這是何苦?”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林安然愣了一下,忽然醒悟他說的是自己其實算幫了黃大海一把,倒將黃大海給得罪了,想了想,說:“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嘛。”
吳永盛怔了一下神,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說:“有意思的年輕人,有機會,到我手下噹噹差怎樣?”
林安然笑着說:“吳科長看得起我,我當然求之不得。”
兩人揮手告別,吳永盛上車一溜煙消失在街盡頭。林安然看着消失的車屁股,忽然想着,這吳永盛也還是有點軍人氣質的,起碼輸得起,不像黃大海,小小事情就暴跳如雷,黃毅被寵慣了才導致今天這個地步,可黃大海呢?這官架子也是讓人慣出來的。
又忽然想到了李亞文,雖然知道他不會爲自己下多大力去爭取,或者堅持要讓自己去黨校後備幹部學習班,可沒由來的還是有些失望。官場是冷酷的,下級在上級身上看到自己的前程,而上級在下級身上看到的只是利用價值。
天色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的一些窗戶裡透出點點燈光,林安然忽然很想喝酒,或許喝點酒,胸口的壓抑會舒緩幾分。
鍾惠和尚東海他們今晚是在灣仔酒店吃飯,現在估計還沒散場,林安然推出自己的摩托車,朝灣仔酒店開去。
……
到了灣仔酒店,上了三樓,走到事先約好的房間外,還沒推門,裡頭就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
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喝得滿臉通紅的鐘惠舉着酒杯指着背對着自己的一個男人說:“寧遠!你要是男人,你就喝了這杯!”
那杯酒滿滿的,足有三兩,鍾惠的臉紅得像一隻熟透的蘋果,目光迷離,顯然已經到頂了。
有人發現門開了,扭頭一看,見識林安然,叫了聲:“安然,你怎麼纔來呀!遲到要罰酒的!”
林安然應着是,點着頭,進了門。坐在桌旁的王勇也喝得滿臉通紅,嘴裡也嚷嚷:“長命功夫長命做,你工作得還得做幾十年呢,怎麼沒日沒夜的,過來,罰酒!”
林安然笑道:“遲到總比沒到好吧?”
看到林安然,鍾惠從桌邊搶出來,一手勾着林安然的胳膊,把他帶到那個男人面前,說:“寧遠,這是我男朋友,林安然!”
雖然事先有過約定,自己爲鍾惠當一回冒牌男友,林安然還是有些不自然,勉強衝寧遠笑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鍾惠目光落在寧遠身上,大眼睛裡水光旺旺,頗有些挑釁的味道。
她今晚穿着非常性感,穿着中午去大世界買的那套熱褲加短T恤露臍裝,妙曼身材一覽無遺,她勾着林安然,體香和酒香混雜到到一起,散發着一種類似動物發情時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味,豐滿的胸脯蹭在林安然的手臂上,軟綿綿地,又很有彈性。
林安然畢竟是個零件正常的年輕人,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還是忍不住有了生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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