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點,濱海市政府宿舍區內,2號市長別墅門前顯得有些熱鬧。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首發)
一輛車牌四條8的凌志轎車滑入遮陽棚下,車門緩緩打開,劉小建肥胖的身影出現在車旁。 www¸ тTk án¸ ¢ O
遮陽棚上吊着兩盞掛燈,藉着昏黃的光線,劉小建走到停在自家門口的幾臺轎車旁,掃了一眼車牌。
他認出這是市政府和公安局的車,而且從牌號上判斷,分別是王增明、馬海文和曾春的座駕。
在門口站了片刻,劉小建敲開了家門。傭人從裡頭出來,接過他手裡的公文包。劉小建示意她不要吱聲,自己徑直往客廳裡走去。
劉大同的老婆谷美芬正在飯廳的桌旁擺放筷子,見兒子回來便道:“回來得正好,你爸在書房和馬副市長他們談事,待會你一起吃飯。”
劉小建走到母親身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個手工精製的盒子,遞了過去,說:“媽,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谷美芬接過盒子,疑惑地看了兒子一眼。
劉小建催促道:“打開看看嘛。”
谷美芬說:“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麼。”
劉小建笑而不語。
盒子掀開,裡頭是個粉紅色的絲綢包,上面繡着精美的花紋。
谷美芬愣了下,知道這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於是趕緊揭開袋子。袋子裡頭是個玉鐲子,顏色翠綠,水頭十足,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呀!是個玉鐲子?”谷美芬趕緊舉了起來,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看了一會兒,便道:“這鐲子晶瑩剔透,水頭十足,通體翠綠,恐怕價格不便宜吧?”
劉小建一臉自得,說:“這是水森從香港買回來的,正宗的緬甸老坑翡翠鐲子,這年頭這麼好的鐲子已經不多見了。”
谷美芬喜上眉梢,顯然對這鐲子相當滿意,在手裡把玩了一下,又套在手腕上試了試,覺得剛好。
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脫了下來,說:“兒子,這東西恐怕不便宜吧?你說,得多少錢?免得太貴重,你爸看到又不高興了。孔子文學網”
劉小建嗤了一聲,說:“我爸那個老古董,你管他幹嘛?好東西當然貴了,不然哪顯出它的價值?錢掙來就是要花的,難道用來放在家裡讓老鼠做窩?”
谷美芬似乎也贊同劉小建的觀點,但還是面露不安,說:“你爸最近在飯桌上老是嘮叨,說你在外頭太張揚了。小建,咱家也不缺錢花,夠用就好,你平時也是要收斂一點,你爸好歹是市長,在外頭得注意下你自己的名聲,免得你爸難做。”
劉小建不耐煩地皺皺眉,伸手從飯桌的碟子裡拿起一塊燒肉,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他是市長是他的事兒,我做生意是我的事,河水不犯井水,難道他當市長,就不許我在外頭做生意了?沒這裡理兒!”
忽然又道:“裡頭是馬副市長、王秘書長還有曾局幾個吧?”
谷美芬點點頭,說:“嗯,沒錯,都來一小時了,關着門在書房裡頭也不知道聊的什麼,這菜都快涼了。”
劉小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書房門口,冷冷說道:“哼!當官的人能想什麼?不就是你整我我整你嗎?一準在裡頭研究怎麼對付別人了。”
谷美芬拍了一下劉小建的手掌背,說:“別胡說八道!”
劉小建一點都沒打算住嘴,繼續道:“我說的也不會錯,最近新來的那個寧書記,喊停了所有市建項目,最近聽說又要搞什麼公車改革,還要在全市推行什麼‘強基工程’,學當年城關縣的那套,搞幹部掛點蹲點制度,鬧得官場上現在雞飛狗跳。我估計咱爸的日子也不好過,不然怎麼叫自己的人過來這裡開會?你說不是研究怎麼應付那個寧書記還有啥可以談那麼久?”
谷美芬見兒子越說越不像話,白了劉小建一眼,繼續擺放桌上的碗筷,嘴裡喃喃道:“你爸能當上市長不容易,辛苦一輩子了,你就別老跟他頂嘴……”
倆母子正說着,看到書房門開了,果然是馬海文、王增明和曾春幾人魚貫而出。
看到劉小建在飯廳,馬海文站在房門口就朝這邊打招呼:“小建回來啦?”
劉小建熱情地走過去,邊走邊笑:“馬副市長新官上任,公務繁忙啊,這會兒了,還來我爸這裡彙報工作啊?”
馬海文呵呵道:“在其位,謀其事,累點在所難免嘛。”
劉小建看了一眼曾春,覺得後者似乎對自己有些冷淡,便主動道:“曾局,晚上好啊。”
曾春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就算打過了招呼。
劉小建知道他對那天自己借他的名義給林安然擺鴻門宴一直心存芥蒂,倒也不以爲忤,依舊笑眯眯地問道:“幾位叔叔和大哥,是不是今晚在這裡吃飯啊?”
曾春看了看錶,說:“我不行,今晚局裡有個案子要研究,我先走了。”
說罷跟馬海文和王增明說了再見,又向谷美芬告了辭,自己徑直便出門去了。
王增明想了想,也說:“明天寧書記要召開幹部大會,還有很多議程上的東西要準備,我也不留了,你們吃吧。”
說罷也走了。
等王增明走了,劉大同出現在書房門口,對馬海文說:“海文,你先坐下,我和小建談點事,待會一起吃飯。”
馬海文今晚沒什麼重要應酬,既然是劉大同的家宴,比什麼應酬都重要,這就是當他是自己人才會留他在家裡吃飯。最近馬海文一直對自己能不能入常委一事提心吊膽,好幾晚上都沒睡好,剛纔是來彙報工作的,這會兒有機會在飯桌上探探劉大同的口風,當然不會錯過機會。
於是一口答應下來,放下手包,挽起袖子就過去要給谷美芬幫忙。
劉大同黑着一張臉,遠遠站在書房門口衝劉小建沒好氣道:“你給我進來!”
劉小建早已經習慣了父親這種做派,打小起,劉大同對劉小建管教不可謂不嚴,問題是,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就像華夏婦女打孩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不痛不癢。
他又從桌上加了塊燒肉,塞進嘴裡,滋吧滋吧嚼得滿嘴流油,在谷美芬的斥責聲中朝父親的書房走去。
進了房間,就看見劉大同已經回到自己的書桌旁坐下,見他進來,也不擡頭,甕聲甕氣道:“關門!”
劉小建把門關上,劉大同就發作了。
“你到底腦子裡長的是腦髓還是野草?你竟然敢給林安然擺鴻門宴?還把他的親戚給扯進來?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小建心道,曾春也是,這點小事也要告訴父親,也真是當狗當習慣了!
嘴上卻十分輕鬆,說:“爸,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鴻門宴?不就是他姓林的升官,我請他吃個飯嘛。至於說他的親戚,這更怨不得我,他自己跑到澳門去賭博,輸了一大筆錢,還是水森出面給他解圍的,從這一點上,他還欠我人情了。”
嘭!
劉大同一拍桌子,人站了起來:“混賬!你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是請吃飯還是鴻門宴,我分不清?別在我面前賣乖,我走橋多過你走路,吃鹽多過你吃米!林安然這種人是很難收買的,況且又是寧遠那邊的人,和現在的新省委書記葉文高也有交情。況且姓林的關係在中央,現在上頭對南海省官場頗有看法,這些政治因素你是不懂的!別給我瞎參合進來!”
劉小建說:“我沒打算摻合你們的官鬥,我只是做我的生意,林安然要當管委會書記,我公司就在管委會,請他吃個飯也屬正常,你怎麼就這麼大反應?”
劉大同冷笑道:“做生意?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打着我的名號,你都幹了些什麼?從前我以爲你就是進口點發動機,給金星集團賺點差價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你打着我的旗號,到處收工程承包款,你以爲我就真的不知道?每次你給我介紹承包商,嘴上說的都是什麼優良資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收了錢?這一點我都沒說你,可是你現在居然連走私你都敢碰?!你嫌命長了!?”
劉小建心裡咯噔一下,心道:老頭子看來是知道我和水森還有司徒洋之間的事情了。
不過他一向對付劉大同也是採取死不認賬的辦法,打小起就這樣,反正鬧到最後,谷美芬總會出面給兩父子調和。
“爸,你別道聽途說,有些事情人家是針對你,不是針對我,如果我不是你的兒子,人家還會給我製造什麼謠言?”
劉大同見劉小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封信,啪一聲拍在桌上,吼道:“人家的告狀信都告到市委市政府了,有沒有告到省裡我還暫時不知道!你還在給我睜眼說瞎話?!”
劉小建這回倒吃了一驚,竟然有人告狀了?這可有些不妙了,以往幾年來,自己的生意一直都十分隱秘,而且許多關鍵部門的領導都被買通,大家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怎麼這會兒就有人告狀了?
他下意識想要去拿那封信,劉大同卻一把將信壓在自己手掌下,怒目圓瞪道:“你,趕緊給我說老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