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將藥放進杯子,然後往裡倒下滾燙的開水,看着藥一點一點化掉,化在水中……
藥完全化開後,安歌把水倒了。
沒有將藥喝下。
她走到窗臺前,拿起一個陶瓷娃娃,目光復雜地看了兩眼,然後拿出手機撥打了國內的號碼。
不一會兒,一個口齒清晰的稚氣聲音響起,“媽媽。”
“十二。”
安歌嘆了口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聽到她的聲音,權岸顯得很開心,聲音都揚了幾個調,“媽媽,我今天又和學校的心理學老師聊天,我告訴你一個心理障礙的人怎麼表現吧……”
“寶貝……”安歌的語氣低落,雙腳縮起來坐在椅子上,對着電話道,“媽媽不想裝了。”
“媽媽?”
權岸愕然。
安歌低眸看着手中的陶瓷娃娃,是,什麼創傷後遺症、什麼心理障礙都是她裝的,她是否定自我、排斥外人,但還沒到需要治療的地步。
她當時實在氣不過權墨這麼對她。
她感覺自己挖空了一切去愛他、去認真生活,卻被當成傻子一樣玩着,讓她周圍的一切變成假的,讓她的努力全部淪爲笑話。
他卻還不認錯。
他認爲他什麼都是對的,什麼都正確,這讓她不舒服,正好,她之前也看過一些心理障礙方面的書,所以,她演戲了。
她希望權墨能有所改變。
她真的無法在發生楚門世界這種事後,還要拼命地壓抑自己,說要爲了愛情繼續臣服。
“可是媽媽,你不是說,要用時間讓爸爸學會尊重嗎?”權岸問道,思維清晰,聲音很稚嫩。
權岸是唯一一個知道安歌是假裝的人。
她連心理學教授都騙過去了。
走前的那一天,權岸一個人摸着作業紙不斷地摺疊,折了又放開,又折,小臉上露出的落寞神情讓安歌實在不忍心瞞着。
於是她偷偷地和兒子說了。
權岸非但沒有怪她,還一臉嚴肅地表明立場支持她,簡直就像是權墨的翻版。
因此,現在安歌的心猶豫了,也只能找自己小小年紀的兒子聊。
“我是那麼想的。”安歌苦笑一聲,“可你爸爸是奇葩,他不按正常思路來。”
“……”
“我讓他困在這個小小的島上,不去管理公司,沒有傭人、保鏢,我處處爲難他,想讓他知道被人左右的感受不好過。”安歌說道,“結果,他說……”
“……”
“他說,只要我喜歡,他在這裡陪我住到天荒地老。我以爲他只是說說而已,可他真的不和外界聯絡,陪我住半個多月了。”
“爸爸這麼說的?”權岸問道,小小的頭腦思維清晰極了,“那他爲什麼讓你哭?哭不就是表示你不喜歡的,他也要做麼?”
這孩子……
邏輯能力太強。
“他是太有自信,製造一個虛假的世界我不會發現。”安歌說道,“可媽媽沒有自信能把現在的謊言一直維持下去。”
她不是權墨。
她不想欺騙他,也沒有自信能在權墨面前一直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