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闕獵場上清風飛揚,三面環山的平原上有繁花萬千,正在隨着萬頃綠茵一起在風中翻涌,泛起了起了五彩繽紛。冥蝶從綠草從中隨風飛起,雙翅連震之時,灑落了片片絢麗的蝶粉,抖落在那一望無際的綠茵之間。
陰日之光照耀之下,泛起五顏六色的點點光芒。
去追鹿蜀羣的騎兵隊已滿載而歸。他們駕馭着麒麟獸魂飛奔向前,麒麟上還捆綁着已經殺死放血的鹿蜀。
快到轅門之前時,鹿蜀傷口上還有溢出的血腥味,引來了營中幾隻隨行的天狗。它們蜂擁而至,歡天喜地的衝出了轅門後環繞在騎兵們身邊,對着騎兵帶來的鹿蜀一陣騰躍撲咬。
唯有大花那隻天狗倒是表現的冷漠,一直臥在蕭石竹的大帳門外,張嘴伸長舌頭打了個慵懶的哈欠後,靜靜的看着那些其他的天狗們鬧騰。
順便把舌頭一卷,舔了舔還粘在嘴角上的血污。
不一會後,又是一陣清風拂過,吹得大花身上長毛一抖,連同鬼母帶在它脖子上的花環也跟着微微搖曳了起來。大花在此時站起身來,臉上的慵懶已然不見。它邁步朝前,向着旁邊鬼母正在小憩的帳中緩步而去。依舊是昂首挺胸,步伐穩健,全然一副狗王的傲氣模樣。
清風吹上了木臺,把蕭石竹的中軍大帳的氈布,吹得獵獵作響。在帳中的蕭石竹臉上興奮不減反增。
夢寐以求的地方軍工科技到手了,讓喜上眉梢的蕭石竹反而愣在了原地,喜形於***不散。
“主公。”見蕭石竹沉默許久後,吾丘沅輕喚一聲。
蕭石竹這才從激動和興奮之中緩過神來,定了定神的他緩緩坐下,收起了興奮,剋制住了激動:“秘密轉運之事,你讓我想想。”。
說罷,蕭石竹就沉吟思忖了起來。而吾丘沅應了一聲也沒催促,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候着。
蕭石竹深知,這個消息說不定已經泄露了出去。畢竟自從多年前,他毀去了酆都的兩大糧倉之後,北陰朝的所有軍工設施,都是在極其嚴密的保護之下。
一旦這些軍工設施裡研究和製造的冥界武器泄露,很快就會被北陰朝發現。酆都大帝會立馬派出鬼探鬼差,大批的追兵將會開始窮追猛打九幽國的探子,也絕不會讓這些科技流出北陰朝。
而且從六天洲中偷盜軍工的計劃,本來就是一步險棋。並且只有能把這些軍工成果都運回九幽國,那纔算完勝。
想到此,蕭石竹立刻對那吾丘沅急聲問到:“所有這次獲得的軍工技術,都有圖紙和實物嗎?”。
“是的。”吾丘沅把頭一點,不急不緩的說到:“結界的符篆,採集鬼火陰火的工具和圖紙各一,都分裝成了數箱,準備運會國中。除此之外,還有臣派出,前往六天洲驗收成果的八名頂尖軍工工匠,也需要秘密轉運回國。”。
蕭石竹嗯了一聲,再次沉吟思忖起來。
陰日之光順着大帳正中處,那頂上開着的通風口出灑下,照亮了大帳正中處地上用圓潤的鵝卵石壘砌成火塘。
“軍工工匠們一鬼一船,安排八艘船從六天洲西面撤退,繞道鳳麟洲海域向南進入黑龍島。”沉思了半晌之後,蕭石竹緩緩開口道:“軍工成果的那幾只箱子,也是一隻箱子一艘船,分裝之後按不同的路線運送回國,但走正南的瞑海路線。”。
蕭石竹這是擺出了迷魂陣,讓北陰朝想要追蹤也是不知那條轉運路線是真的;基於他對自己的軍工工匠的瞭解,那些軍工科技只要被工匠們驗貨了,那結界的符篆和鬼火陰火的採集技術的原理,就能保存在這些工匠的腦中。
不過是裝着成果的箱子回來了,還是工匠安全撤回國中,那九幽國就都能完全掌握這兩個軍工科技。
“另外再暗中僱傭幾艘船,轉運一些六天洲特產,和這些軍工成果,與軍工工匠們一起出發,目的地也是我國。”頓了頓聲的蕭石竹,又補充說到。
吾丘沅仔細一想,也覺得爲今之計只能如此了,便點頭應了一聲。
“那我們是用阿三的市舶司的船隻,還是用其他的戰船?”緊接着,那吾丘沅又問到。
蕭石竹聞言,想也不想的就開口說道:“統統都用民船,全是六天洲出海的漁船或是民間船隻更好,也不能讓船家們知道他們運送的是什麼。這樣不容易被北陰朝的鬼探們追蹤和懷疑。”。
長期和北陰朝的較量中,阿三市舶司的商船一直都還處於隱秘狀態,尚未被北陰朝察覺和發現。且正因如此,一些北陰朝規定不許買賣的違禁品,比如不沉木和影木的木材樹種,才能源源不斷的悄然運往九幽國之中。
而九幽國的特產也因此才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冥界各地的黑市中,帶着一個普通鬼民都開不起的天價出售後,爲九幽國帶來不菲的收入。
無論如何,蕭石竹不能那市舶司來這個冒險的。
更何況此次的轉運風險不小,一旦啓用了市舶司的商船,很有可能就會讓北陰朝察覺到九幽國市舶司的存在。
吾丘沅也意識到了這次轉運的危險,當下聞言更是焦急。一旦此次秘密轉運的行動使用了民船,那麼北陰朝沒發現軍工科技被偷竊也就算了。萬一發現了,必然會讓這些民船也面臨着滅頂之災。
以北陰朝的手段,那些被發現運載着九幽國工匠和偷竊來的軍工科技的民船和船家,都必然會因此喪命。北陰朝和酆都大帝都會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消失,永遠沉入陰曹地府的鬼海之中,船家和民船的屍骨也會在永無天日的冰冷海水中沉寂千年。
那些船家的親友想要拜祭一下,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拜祭自己的親人。
蕭石竹的決意,將會給不少的家庭帶來悲慘的命運,和莫名其妙的禍從天降。其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在所難免。
畢竟還是年輕的吾丘沅忽然覺得這些船家,不該承受這種無妄之災,更不該捲入兩國的爭鬥中來。當下一陣心焦的吾丘沅,急聲把這些都說給了蕭石竹。
希望自己的綿薄之力,改變蕭石竹的決意,讓這些民船和船家不至於因此家破人亡。
待到圓睜雙眼,快語急聲說完這些的吾丘沅說罷後,蕭石竹忽然臉色有些陰沉了起來,他再次開口,沉聲說到:“這點代價很是值得,非常十分的值得;哪怕是所有參與秘密轉運的民船大多都被北陰朝暗中消滅,只要有一艘載着軍工工匠的民船回到了我國,那都是我們贏了。而那些死去的民船船家和水手,爲保護更多的鬼民犧牲了生命,他們應該感覺驕傲。”。
吾丘沅一愣,心中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答案。但已經在朝中任職許久的他,內心深處也知道蕭石竹說的是實話,只是善良讓他沒法完全認同這個事實罷了。可如果犧牲幾個甚至幾百個鬼的性命,能換來對更多鬼的保護,那這筆生意穩賺不賠。
更何況此次盜竊的北陰朝科技之中,還有防止天災危害的符篆結界,這是可能挽救不計其數鬼命的好科技。
所以哪怕秘密轉運時用的手段過於骯髒也沒關係,也要將其成果或是驗收的工匠們,安安全全的運會。
愣了半晌的吾丘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應了下來。
帳外拂過平原的清風強勁了起來,化爲疾風在平原上呼嘯不停,大帳的氈布再次在疾風的猛吹下獵獵作響,久久不停。
“可是......”又思忖了片刻的吾丘沅擡頭起來,舉目看向了蕭石竹,欲言又止後再次急聲說到:“可是萬一以後此事泄露出去,讓天下鬼民都知道了,主公你必然會背上罵名的。”。
“呵呵,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鬼啊。”蕭石竹臉上的鐵青之色漸漸淡去,瞬間就是滿臉釋然的他淡然一笑後,緩緩道:“只能是儘量隱瞞了;實在瞞不住此事之時,我蕭石竹願意背起這個暗地裡利用民船,把無辜船家捲入爭鬥中罵名。只要能保護更多的鬼民,我背點罵名又算什麼呢?”......
青龍海上的空戰還在繼續,自從有了陰曹地府以來,近百萬的空中部隊展開的大空戰,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九幽國軍殺得眼紅,奈何貫月槎都體形太大,廝殺許久也才毀去了一半。縱然是蒼穹軍們多有慌亂,但也有部分鬼兵漸漸地鎮定了下來。
他們開始了反擊。
這場空戰終於進入了白熱化。九幽國的飛天軍和空騎盤旋天際,與飛雷車和仙槎配合着繼續攻擊。但由於蒼穹軍已經開始反擊,九幽國的進攻也因此沒了之前的猛烈。
子銃火炮來往間,貫月槎上的轉射機和牀弩也疾射出了密集如雨的利箭,在空中破空銳響着疾飛向前。
九幽國的空騎兵和飛天軍只要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密集如蝗的箭雨給千瘡百孔。鬼血飛舞下,天際雲端之上血腥惡臭難聞,被箭雨洞穿的九幽國軍鬼兵,如斷線風箏一樣,隨着那些破散的貫月槎上摔下的蒼穹軍一起,在空中左搖右擺的旋轉着,朝着雲端下的海上摔落而去。
轉眼之間,體魄都還沒能完全化爲齏粉的他們就不見了蹤影。
而蒼穹軍的旗艦貫月槎的結界已破,左凡蓐收率軍殺上了甲板,與黃蜂和鳥嘴纏鬥在一起。
雙方軍士在甲板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撼天動地的喊殺聲中,蓐收手中長槍向身前連刺幾下,把他的對手鳥嘴逼退幾步。
“蓐收,你本來也是北陰朝的鬼將,爲何要背叛陛下。”渾身上下沾了不少鬼兵鬼血的鳥嘴,舉刀架住了蓐收又對他迎面刺來的一槍。
兩柄兵器猛然相撞之下,頓時火星四濺。蓐收手上發力,把長槍往前一推,把那鳥嘴退的一個踉蹌往後退去後,沉聲道:“北陰朝先背叛了我,我現在爲九幽國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