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種種疑問落幕,祥瑞大敗星耀,時光飛逝轉動,傲塵帝班師回朝,一晃已是初冬。
這一日,藍家上下忙的不可開交,原因則是府中貴客臨產,光是穩婆就幾十個,甭管名氣大小,但凡聽說接生不錯,都被重金招來,大夫更是不用說了。
產房內,花嬈隨着穩婆的指示,努力呼吸,不斷使力,汗不知流了多少,終於在渾渾噩噩中聽到嬰孩啼哭,有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我的老天,娃娃終於生下來了。
紫衣男子抱着新生兒,笑着坐在*頭對花嬈說道:“嬈兒,是個女兒,恭喜。”
話音剛落,不等花嬈開口說什麼,就見滿屋子的穩婆跪下來,“恭喜少夫人,恭喜少爺喜得一女。”
撲啦啦,花嬈跟藍澤思頭頂飛過一羣烏鴉,兩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抱着新生兒,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等了半晌,接生的穩婆們沒等來封賞,不由奇怪的擡頭,真是奇了,一般富貴家夫妻恩愛的少爺,聽到自己喜得一女,早就樂的給不少賞銀,怎麼這藍家少爺卻是黑着臉?並且,這位少夫人怎麼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沉了沉氣,力竭的花嬈霍地坐起來,一把將女兒搶過來,“藍澤思,你最好讓今天的人給我管住嘴巴,若是這些話傳到孩他爹耳朵裡,到時候不光是我要遭罪,你們藍家也跑不了!”
真是的,這羣婆子眼裡只有銀子嗎?還敢張嘴就叫她少夫人!就算她想嫁藍澤思,藍澤思敢娶她嗎?他敢嗎?
藍澤思慎重的點頭,明白各中利害旋即沉下臉,吩咐人打點一切。
等房中安靜下來,花嬈看向溫文爾雅的紫衣男子,衷心的說了一聲謝謝,隨後又囑託他將女兒的臍帶血帶去祥瑞京都給孤逸……
躺在*上,花嬈摟着與自己長的相似,眉眼卻像極了孤逸的女兒,眸中盈滿了思念,低喃道:“你說,你爹那個冤家會原諒我嗎?”
繼上次藍家人幫着祥瑞擊退了星耀軍,以孤逸的本事與才智不難猜出藍家人的出現是她的手筆,可是那個男人卻沒派人來抓她,可見孤逸生氣了,不但生氣了,還特別氣呢。
哎……
深深一嘆,花嬈疲憊的摟着女兒闔上了眼,心裡祈禱但願藍澤思能帶回來好消息,也慶幸藍家距離京都不遠,她不用等的太煎熬。
彼時,當藍澤思出現在祥瑞皇宮,孤逸穩坐龍椅,傾世俊美的面容彷彿鍍上了天下間最冰寒的堅冰,他冷冷看向藍澤思手中所謂的臍帶血,清冷的眸中頓時風雪肆虐!
掌風一動,雄渾的力量將藍澤思整個人掀翻出去!
強硬凌厲的氣浪撲來,快的藍澤思連抵禦的時間都沒有,耳畔迴盪着決絕冷冽的嗓音:“滾!告訴她,朕不需要施捨!”
凌空的剎那,藍澤思縱身一躍,轉瞬消失。
而在藍澤思消失後,甄風留抱着粉糰子從後殿走出來,只見先前還淡定的傲塵帝,此時此刻媲美暴力狂,但凡殿中能摧毀的,現在全部化作了粉塵,宮女太監嚇的瑟瑟發抖,侍衛們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見狀,甄風留示意他們退下去,稍後再來收拾殿內的狼藉。
逗弄着小孤逸,甄風留跟一出生就顯得乖巧安靜的小傢伙自說自話,“俊兒啊,看見你爹抓狂沒?叔跟你說啊,男人註定本事要強,但是一定要學會表達情感,不能做個悶葫蘆,瞧你爹那麼喜歡你娘,卻因爲不善表達,結果你娘跑了,你爹只能乾生氣。”
小傢伙嘴裡咿咿呀呀,握着小拳頭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聽懂了符合,還是聽不懂純粹學習說話發聲,總之花嬈與孤逸的這個兒子,從出生到現在極爲的安靜,哭的次數都能數過來。
乒乒乓乓一頓砸,等孤逸發泄完畢了,甄風留隨後叫人來收拾,然後將粉糰子遞給孤逸,怒火得到平息的俊美男子伸手接過,雖然不似女子動作親暱,但是臉上卻是少有的溫情。
輕輕貼了貼兒子的臉頰,瞬間一大一小的臉呈現眼前,甄風留嘴角抽了抽,爲啥他總一種孤逸跟兒子是兄弟的錯覺?
一樣清絕冷冽的臉,同樣光溜溜的腦袋,額間都綴着一點硃砂痣?
腦補愈發不受控制,想到將來孤逸把兒子性格教的和他一模一樣,每天不問紅塵事,打坐唸經,手裡小木魚哆哆敲個不停,這個畫面怎地一個糟心了得?
倏的,甄風留忽然背後一涼,頓時回神就見孤逸冷颼颼看向自己,甄風留當即開口道:“咳咳,逸,今天的事你不覺得自己做的欠妥?”
“哪裡不妥?”不就是拒絕了能解彈指醉的臍帶血,說起這個孤逸心裡的火氣噌噌上漲!
本來他還相信,當初頑徒胡鬧找他生娃是真的想要一個女兒,結果呢?結果這個磨人精打從一開始就騙他!什麼生一雙可愛的兒女,好好跟他過日子,一切都是爲了逃跑做掩護!
“逸,嬈兒是做錯了,不過她好歹是給你生兩個孩子,也算認錯把你們第二個孩子的臍帶血送來了,你就——”
驀地,孤逸打斷甄風留的喋喋不休,似淬了冰霜的言語從脣畔溢出:“我不承認!”
甄風留:“……”
這是吃了不認賬的節奏嗎?若不是你們倆孩子的臍帶血,花嬈除非腦袋讓驢踢了,纔會把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的臍帶血送來,這不是誠心拉仇恨嗎?
“逸,你聽我說,生氣歸生氣,咱不能拿自己的命瞎玩,先解了彈指醉再說。”
甄風留絮絮叨叨猶如老媽子,可孤逸卻越聽臉色越冷,最後不耐煩了,一把將媲美長舌婦的好友掀出去了,隨後世界安靜了,孤逸低下頭,嘴邊漾着一縷危險。
“俊兒,你說你娘究竟有沒有心呢?”
“咿咿呀呀!”
“……”
***
“什麼!”
聽到藍澤思說孤逸不要臍帶血,坐月子中的花嬈猛地從*上蹦下來,竄到藍澤思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沒有告訴他,臍帶血是我和他生的孩子身上取下來的?”
此時,察覺花嬈身體微微顫抖,藍澤思皺了皺眉,擺手示意房中婢女關上窗戶,隨後攔腰抱起炸毛中的花嬈,把她放到*上,又給蓋上被子,“你就是不讓人省心,坐月子呢,難道不清楚自己不能吹風跟下*嗎?”
“別跟我岔開話題!”孤逸都拿自己的命跟她置氣了,她哪裡想那麼多?彈指醉的毒那麼霸道,拖的越久越傷身,那個該死的混球,生她的氣,叫人抓她回去拍一頓就好嘛,幹嘛要這麼折騰自己!
“花嬈,你冷靜點,你別忘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外面雪下那麼大,你就算要找孤逸,也得把身體養好!”見花嬈掀了被子,抱着女兒跟臍帶血就要出去,藍澤思深深覺得,誰攤上花嬈這樣的女人,不糟心都不可能。
“你給我讓開!”花嬈繃着臉,精緻的眉眼異常嚴肅,“藍澤思,是朋友你就別攔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現在出去以後頂多是落下病根,可是孤逸再拖,或許這輩子我想見他就要切腹自殺了!”
藍澤思一怔,隨後放下攔住花嬈的手臂,心情糾結的爲她披上披風,又叫人準備了馬車,如鄰家哥哥一般捏了捏她粉俏的臉頰,“嬈兒,盜墓中人講究及時行樂,我們這類人,多數死在先輩的機關和陷阱中,你和孤逸有什麼結解不開呢?”
見花嬈似聽進自己的勸告,藍澤思頓了頓又道:“嬈兒,你和孤逸之間到底是師徒還是戀人我不清楚,孤逸對你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孤逸。既然喜歡,以兩人的身份,天下間是什麼不能擺平的?”
轟的,藍澤思的一番剖析,直擊花嬈心上!
是啊,以她和孤逸的身份,這天下間還有什麼事情擺不平呢?就算她討厭孤逸枯燥的脾氣,她也可以想辦法“改造”的啊!
就算她肩負古塞萬萬子民的生計與富足,孤逸也從未說過要攻打古塞,若是好好跟他說,以他不問世事的模樣,只要要求不過分,孤逸絕對不會吝嗇,甚至只要她乖乖聽話永遠待在孤逸身邊,孤逸那一根筋的木頭,甚至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情。
想通了這些,花嬈衝藍澤思明媚一笑,“澤思哥哥,謝謝你。”
藍澤思輕笑,“去吧,跟孤逸好好說。”
“恩。”
漫天風雪,藍家的馬車帶着花嬈飛速前往京都。與此同時,在戰場神秘消失的大巫,驟然也出現了京都,並且在花嬈即將要進宮的時候現身。
雪花飄零,宛若月神降臨的男子,額間鈴佩叮噹,舉步優雅的向花嬈行了古塞覲見君王的禮儀,“王。”
花嬈腳步一頓,她抱着女兒眸光復雜看向突然出現的大巫,下意識的向後退了退,這個抗拒細微的動作大巫盡收眼底,深邃的眸子盈轉無盡溫柔與*溺,低笑道:“王,您在怕我?”
花嬈:“……”
能不怕嗎?號稱算無遺漏的古塞大巫,雖然從未對她這個王翻過臉,但是強橫的實力擺在那,若是大巫一個不高興,現在帶走她,她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那就是秒殺。
孤逸能一招制服她,大巫同樣可以。
“王,我從沒有想過要害你,所以你不用如此防備我。”
溫柔的手掌伸來,拂去了她頭頂的雪片,俊雅男子彎下身,俊容滿是無奈:“我知道王心裡喜歡傲塵帝,也明白王糾結着什麼,但是我想請王聽我一言,好嗎?”
擰了擰眉梢,花嬈看向一臉真誠的大巫,沉聲說道:“大巫,古塞不一定只有我才能改變貧瘠的命運,王的位置任何人都比我有責任心,哪怕是你都比我有做君主的才幹。”
“我知道。”大巫笑了笑,隨後溫潤的脣角延伸一縷魅惑的笑:“所以我從來沒勉強過王,但是現在您必須跟我回古塞,因爲只有您才能開啓聖樓,直到下一任的大巫出現輔佐新王。”
換句話說,這一代的大巫不死,巫之城聖殿裡的聖樓,也只有大巫效忠的王能開啓,哪怕花嬈打算禪位讓別人做古塞王,這個鐵律也是破不開。
“王,我不奢求您爲了古塞子民放棄自己想過的生活,但是我懇請您定期跟我回古塞,開啓聖樓的藏寶圖,改善一下古塞子民的生活,這個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絕對不過分。既然大巫今天表態,不會阻止她和孤逸在一起,那就一切好說了!
“好,我答應你。”
“王,我爲古塞所有子民謝謝您。”
俊雅男子左手置於胸前,彬彬有禮向花嬈行了古塞對王的最高禮儀,花嬈連忙扶住了他,“什麼謝不謝的,我這個掛牌的王,也就能做點事兒了,不過大巫你也該爲古塞物色一下,一個有責任心的王。”
頷首間,大巫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縷殲詐,擡起頭時滿是清逸笑容,“會的。”
“那我先跟孤逸說清楚,回頭就跟你回古塞。”
“好。”見花嬈因爲兩人交談,眉間的陰鬱變得明朗燦爛,大巫輕輕點頭,體貼抱過花嬈的小寶貝,“小公主我先幫王抱着,王和傲塵帝有些誤會需要理清,有個孩子也不方便說話。”
“恩。”想到生起氣來的孤逸動不動就揍她,抱着個孩子確實不方便,於是乎花嬈放心的把孩子交給大巫了,轉瞬心情雀躍的走進了祥瑞皇宮,卻忽略了大巫臉上神秘的笑容。
我的王,我有無說過,想讓傲塵王原諒您,您的卦象顯示需要一個女貴人?
低頭看了看粉可愛的小花嬈,大巫嘴角的笑容愈發有腹黑的味道,此刻今天花嬈命中的貴人,正巧被大巫抱在懷中……
進了皇宮,因爲花嬈身份的特殊性,一路上沒有人阻攔,且還有人火速向孤逸稟報。
說是打定決心和孤逸好好過日子,但是一想到孤逸怒火沖天的模樣,花嬈小腿肚子都在打顫,就她的小身板,沒等解釋完呢,早就被孤逸轟成渣渣了。
打聽兒子在龍軒殿,花嬈沒骨氣的打算拽着兒子做護身符,心想兒子那麼像孤逸,孤逸怎麼還不得心軟點?等會揍她的時候,起碼下手輕點?
推開門,乳母見是花嬈當下行了一個覲見皇后的禮儀,但一心思念兒子的花嬈沒注意,只是趕走了所有人,抱着兒子猛勁兒親,那模樣橫看豎看都不像狠心的主。
“小寶貝,娘好想你……”
就在此時,孤逸聽到頑徒主動回來了,冰封的眸子總算有解凍的跡象,心道:“算你有點良心,在月中因爲擔心我的安危,頂着風雪來給我送臍帶血。”
一旁的甄風留見好友臉上出現了笑容,微微挑眉看向孤逸列出一行藥材清單,走上前不解問道:“好端端的配什麼藥?”
“給嬈兒的。”
“誒?”甄風留更迷糊了,“我沒聽下面的人說花嬈有病啊。”要知道,打從在戰場上知道藍衣人來自盜墓藍家,逢魔的人可是全方位鎖定了藍家的一舉一動。
這位生悶氣的冰山皇帝,人雖然沒出現在藍家,可是對花嬈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的很。
“預防她月中落下病根。”孤逸白了一眼好友,心情還算不錯的解答:“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不足十天,近日又連降大雪,嬈兒的身體肯定要落下受寒的病根。”
甄風留失笑,誰說悶葫蘆不會表達關心來着?依他看,孤逸就是太少和人溝通,若是多交流交流,這悶葫蘆也是能變成話嘮滴!
又是閒聊幾句,隨後甄風留肩負煎藥的“重任”,笑呵呵目送走路腳步都帶風的好友。
龍軒殿內,花嬈親夠了兒子,一擡頭,整個人僵硬了!
一種時光穿越過去,見到小時候的孤逸錯覺產生了!
光溜溜的小腦袋,額間一點硃砂,清絕秀致的小臉,繡着經幡的小襖,肉呼呼的小手戴着蓮花木串珠,這活脫脫是小小萌和尚的裝扮……
視線一掃,只見閣上擺着各種佛家專用縮小版器具,小同鉢,小木魚,一看就是給兒子平時拿在手中的玩具,花嬈一寸寸崩碎成渣。
偶買噶,果然如預期一樣糟心的畫面出現了,孤逸教兒子果真是往和尚的方向邁進!
這時,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劃過耳畔,花嬈小身姿僵了僵,鼻端迎着風雪拂來熟悉的檀香,孤逸來了。
心虛的低下頭,看着兒子衝自己歡笑的小臉,花嬈祈禱着孤逸就算不給她一個笑臉,起碼不要上來就揍!起碼聽聽她的解釋。
緩步而行,孤逸來到花嬈身邊,居高臨下睨着顯得不安的小女人,聲音淡淡:“擡起頭。”
花嬈依言而行,漾着甜甜的笑容,打算先賣萌討好一下,待看見絕色男子臉上的笑容,不由驚訝當場,連賣萌都忘記了,只是傻乎乎望着孤逸臉上迷人而溫柔的笑容。
爲什麼此刻她有種落淚的衝動?該死的,連鼻子都酸酸滴!
“嬈兒。”
“師傅。”花嬈小聲音有點哽咽,聳拉着腦袋蹭了蹭坐過來的絕色男子,卻聽他不滿的道:“不許叫師傅。”
花嬈心中一跳,緊張看向孤逸,“不叫師傅,要叫什麼?”
“孤逸,逸,夫君,隨便什麼都好,只是不許是師傅。”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孤逸攬着她,握着她的手,將精純的內力渡給了她,烘暖她泛涼的身體,同時一路暖到花嬈心坎上。
濃濃的愧疚讓一向能說會道的花嬈詞窮,她想過千萬種孤逸生氣的樣子,卻沒想過孤逸會如此輕易的原諒了她,甚至變相通知她,他要娶她做妻子。
“孤逸,對不起。”沉默良久,千言萬語只醞釀出這一句。
孤逸斜挑眉梢,睨着花嬈自責的小臉,再冷硬的心也軟了下來,他是想過狠狠修理過頑徒,不,現在叫徒兒不合適,應該是頑妻,但是鑑於他拒絕了她叫人送來的臍帶血,後又在月中頂着風雪回來,孤逸打算原諒她。
因爲孤逸深深清楚,花嬈是個多麼自私又嚮往自由的人,她既然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又因爲擔心他身上的彈指醉,自投羅網的跑回來,有些事不需言語,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以,孤逸不生氣了。當然,關於對頑妻的懲罰一定是要有滴,只不過現在不能展露出來,不然恐怕又會嚇跑頑妻。
“孩子呢?”
花嬈低頭瞅瞅萌和尚的兒子,有點小迷糊,轉瞬明白孤逸問的是兩人的另一個孩子,聲音有點忐忑,“大巫抱着呢。”
倏然,絕塵男子臉色一冷,只見他危險的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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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今天就這麼多了,今天二孃家小哥家的娃娃滿月,紅塵要去赴宴,所以不能加更了~~~等忙完這幾天,紅塵保證給你們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