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麗葉的名言是:羅密歐,啊羅密歐,你爲什麼是羅密歐?
那麼林詩音的名言則是:羅密歐啊羅密歐,你爲什麼總喜歡裸奔?
林詩音從學校裡回來,用鑰匙粗魯地打開門,就看見自己純白色的沙發上大大方方地躺着一個不知廉恥的傢伙——她當即就被氣的像吃了十斤辣子油似的。
林詩音一個快步衝過去,張開並不小巧的大嘴對羅密歐怒吼道:“去你的!又跟我耍流氓,這是爲哪般?”
窗簾也沒有關上,窗外一大片燦爛的陽光照在屋內滿身春光很燦爛的羅密歐身上。他的皮膚出奇的好,也許是因爲穿越前是貴族,從小養尊處優被悉心呵護照顧着,連男人身上應該有的疤痕也沒有。
一身細皮嫩肉的讓林詩音想起古代的富家千金,一看就是一雙有福氣又懶惰的雙手。
羅密歐高傲地微笑,嘴角的幅度像是被精心勾畫過:“我洗完澡,發現衣服不見了。裸露不是我的本性,我也是情非得已。”
林詩音不爽地哼道:“我看你暴露在陽光下也沒有臉紅心跳內分泌加速的反應,反倒是一副對自己的身材很有把握極爲欣賞的樣子。”
“如果你要這樣評價,我也無話可說,腦袋長在你的身上,你有充分的思想自由。”
他這樣不溫不火地頂嘴,惹得林詩音心裡直升悶氣。
油嘴滑舌、貌似謙虛,一看就不是好人。
林詩音也懶得跟他在‘思想’和‘自由’這方面多做交流,她現在更關心的是爲什麼衣服會不見,難道又是羅密歐想出來的什麼損招。天地良心作證,她一直被羅密歐吃的死死的。
最初她還能從羅密歐籤的一張有一張欠條裡感到些許的欣慰,但是隨着欠條的日積月累,本來裝欠條的小盒子都已經塞滿,又不得不換用鞋盒裝。現在鞋盒也將要被欠條賽滿,林詩音的心痛日益加劇,望着一大堆的空頭支票欲哭無淚。
林詩音瞪着小眼睛問:“衣服是不是被你扔到了?你別告訴我它們自己長翅膀飛了。”
羅密歐應聲道:“還真是張了翅膀飛啦。”
林詩音壓在羅密歐身上,粗魯地掐着他的脖子,大發神經地說:“你敢說它們長翅膀飛了,你敢戲弄我,你真以爲我是三歲小孩!羅密歐,你別太過分了!”
羅密歐揚眉推開林詩音在他身上施暴的豬爪,補充道:“不信你自己去陽臺上看看。”
小樣兒!
看就看!
看我偵查完現場回來怎麼收拾你!
林詩音一陣風一樣刮到了陽臺,看着空空蕩蕩的衣架上面只有風吹過的蕭索痕跡,衣服早已經不見了身影。她伸出脖子從上往下望去,依舊看不見掉下去的衣服的身影。
看來大概、真的、也許、說不定、肯定不見了!
林詩音垂頭喪氣地回到客廳,羅密歐挑釁的目光看着他。她此刻懶得理他,那是一件多麼華麗的睡衣,怎麼就這麼無辜的不見——她還只穿過一次,後面的N次都是羅密歐再穿。
“別煩了,我心裡鬱悶着呢!”她揮開羅密歐的手。
“嘿,那我怎麼辦?就一直這樣暴露着?”
林詩音翻死魚眼:“你不是以暴露爲榮嗎?”
羅密歐擺了個POSE。
“如果觀賞者是你這樣無貌無才的女性,我寧願穿着衣服,因爲被你注視實在有損我的身份和地位——”
沒等羅密歐說完,林詩音大腳一踹,直接踢在了某個形狀類似香蕉的軟軟物體上。她驚奇地發現自己這招毀天滅地一腳見血的絕技,現在是連得越來越順手順腳了,總是能既快又狠更迅速地打造羅密歐的關鍵部位上。
招式的結果是,羅密歐痛苦地倒下地上,她還準備閒暇的看戲,手機卻率先響了起來。
竟然是衛銘遠!
介於她虧欠他多次,間接造成衛銘遠兩次重傷住院,她決定偶爾大發善心去順從一下那個混蛋。其實林詩音是被衛銘遠的粉絲團教訓後,打狗還要看主人——衛銘遠是狗,粉絲團是邪惡陰狠的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怎麼也要給那羣粉絲團三分薄面。
基於上述嚴密而有利的證據,林詩音很嚴肅認真地接聽了衛銘遠撥打來的電話。
通話內容如下——
“喂,老公,你突然找我什麼事?”
“沒有人的時候不用叫得這麼親熱。難道你怕了我強大的粉絲團,決定服從在衆人的淫威之下?你這麼聽話我可要少去很多樂趣。”
去你的,衛銘遠!
他純粹是把她當動物園的猴子、熱油鍋裡的活蝦、蒸籠裡的冷包子……使勁折磨她來着。
林詩音握拳,把抱枕當成衛銘遠的臉狠揍,聲音卻是含着微笑。
“我一直都很聽話,特聽話,超級聽話。老公,你究竟找我什麼事呀?”
“你現在有空沒?”
這小子又在耍什麼花招,難道要請她吃飯約會,裝裝情侶的樣子。
林詩音思量再三,回覆道:“有空。”
“馬上來清源小區B棟樓下,給你三十分鐘,到了給我打電話,號碼就是現在這個。”
林詩音的那句喜滋滋的‘是不是要請我吃大餐’還沒問出口,就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陣陣忙音。
原來衛銘遠掛掉了電話。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林詩音這塊魚肉準備既痛苦又幸福地去享用她的大餐。她在鏡子裡仔細打扮了一下自己的服裝,蠻鄭重地準備出門。羅密歐站在房間門口,抱着雙手盯着她,像蒼蠅盯着漏縫的蛋。
“你幹什麼去?”
林詩音頭也不回:“我做什麼還需要向你彙報嗎?”
羅密歐執拗地說:“你說過今天回來要給我上課,而且我的學費欠條已經簽了。你不會是想言而無信?”
“我就是要言而無——”林詩音差點脫口而出,好險。她閉上嘴,擺好誘騙小孩子的溫柔笑容:“羅密歐乖,我今晚有點私事要做。我怎麼可能言而無信呢,實在是因爲事出突然。你要知道我是一個多麼善良城實的人,等下次我找機會把今天的課給你補起來。”
林詩音拿起自己的深藍色包包就要出門,沒想到羅密歐居然拉住了她。
他的眼神像是隱藏着什麼:“你以前這個時候回來,從不再出門。”
林詩音看着他的樣子,突然哄起他來:“今天真的有急事哦,別像個娘們似的不依不捨。”
羅密歐委屈地撇過頭,聲音像是用熱水潤過了一般,溼溼的:“我等了這麼久纔等到你回來,等到你有空陪我。現在你一回來就要走,我不是白等了?”
哎喲,大哥,您也太玻璃心了。
林詩音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覺得四肢像是給微小的電流麻過一般,心裡卻有種吃了酸檸檬的苦澀味。這種苦澀味不好嗎?她卻有點樂在其中。
難道她今天要帶着羅密歐一起去和衛銘遠約會,不行,就衛銘遠那小肚雞腸、嫉妒陰險的性格,看見羅密歐還不得像邪惡的皇后看見美麗的白雪公主,恨不得馬上毀了他。
最後林詩音只能繼續哄羅密歐說:“我儘快回來。”只要衛銘遠不用超級豪華的大餐誘惑她,她一定做下戲就回來。
林詩音走到門口,弓下身子穿鞋子。
羅密歐站在身後沉默地看着她,身影落寞地佇立。
就像隔着一層霧,就像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自己的彼此。就像只有在夢中才會顯露的最真是的慾望。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濃煙密佈的迷局,看不真實,看不真切的一切。林詩音突然覺得這一幕很想老電影裡煽情的橋段,在《花樣年華》、在《廊橋遺夢》、在所有含蓄而深沉的愛情故事裡……只是她沒有那個深沉有涵養的大腦細胞,再多的朦朧感她也形容不出來。
林詩音在空空的樓道上聽見自己噔噔的腳步聲,像一直敲進她心裡。但是心跳比腳步更快,所以她呼吸緊湊的微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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