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萱真是無可奈何,不過她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她跟高仲寅之間,她總感覺到缺少點什麼。
高仲寅對她是好,好到讓人挑不出毛病的感覺。但是,他們之間,總像是隔着什麼似的。
看着面前的兩人,她知道了。
對,就是真實。
他們都掩飾着自己的內心,不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跟情感表露出來。也許,高仲寅根本就沒有他表現的那麼喜歡她呢。
這種想法,讓她瞬間變得無比沮喪。
當然,她也一直有所保留,有時候就算是不開心,也要爲了顧及高仲寅的想法,所以刻意掩飾,裝作很歡喜的樣子。
他們這樣的狀態,什麼時候能得到改善呢?需要她先進一步嗎?
席萱居然走了神。
忽然,聽到譚智楓說:“小萱,你不會是對你的那個前夫還有想法吧?”
席萱被他這麼一喊,思緒全部回來了,當即就脫口而出:“我對他還有想法?”
她言語裡的鄙視跟不屑,一覽無遺。
“那你好像對曾氏很關心啊。”譚智楓說着,然後猛然想起了什麼,“對不起啊,我忘記了......”
譚智楓雖然對席萱跟曾黎兩人間的事不是知道的很詳細,但是到底還有些瞭解。知道席萱是被曾家害了,才坐牢的。
坐了兩年牢出來,孩子也死了,這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又怎麼能不恨?
“你打算......”
“你不知道,就算了。”席萱淡淡地打斷了他,“吃飯吧。”
小杜也低頭扒飯,吃菜。
三個人出來,好巧不巧,竟然又遇到了曾黎。
對於她的這些個仇人,喜歡只能用四個字解釋:陰魂不散。
譚智楓偏頭,在席萱耳邊輕聲說:“遇上了。”
“嗯。”
曾黎的輪椅就攔在她面前,這是特意來找的她咯?
“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譚智楓很不喜歡這個曾黎,就他以前對席萱做的那些事,還真不是男人做的。
再說了,現在席萱已經是他老闆高仲寅的未婚妻了,他還時不時地在她面前晃,刷存在感是做什麼?
這樣的男人,讓人鄙視。
“不用。”席萱低聲說,“你們先走,我跟他單獨談談。”
“小萱!”譚智楓哪裡敢?
“我沒事,他不敢把我怎麼樣。”
“那我們在下面等你吧。”
“不用了,我等一下自己打車回去。”席萱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儘管席萱再三表示,可是譚智楓還是不放心,強烈要求他們在大堂裡坐着說話,他跟小杜就在旁邊的位置坐着,監視着曾黎。
席萱哭笑不得,曾黎竟然答應了。
落座,席萱只要了一杯水,曾黎喝的是咖啡。
“你找我什麼事?”席萱說,“我記得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也沒有聯繫了。”
“席萱,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
席萱嘲諷地說:“我記得你是篤定我會回頭找你的。”
“哦。”曾黎一點也不尷尬,點點頭,“原來,你把我的話記得這麼清楚。”
“就算是一條狗咬了我,我也會記得很清楚的。因爲......”席萱擡眼看着他,面無表情,“那種痛,是最真切的體驗。”
原以爲,曾黎會怒氣沖天地一拍而起,然而他根本就沒有,甚至還扯起嘴皮子那麼一笑。
他的臉皮根本不動,就嘴巴那麼一扯,那笑容讓人覺得很突兀。就算顏值在,可是這樣怪怪的感覺,還是讓人心裡反感。
“你的手術不成功。”席萱當即就說了,“整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凌初雪怎麼能受得了你的?”
“她的感受,並不重要。”曾黎已經冷淡無比地說。
這次,席萱倒是無趣了。
無論她是暗諷還是明罵,他都沒有反應,竟然百毒不侵了。
“那麼,你到底找我做什麼?”席萱說,“沒事的話,我真的沒時間跟你在這兒坐着。”
曾黎拿出了一疊報紙。
席萱擡眸看過去,張張上面都是她跟曾黎的合影,她蹙眉,有些怒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來道歉的。”曾黎說。
“道什麼歉?”
“那天,我把你從半山腰上救了下來,我真的只是想請你吃頓飯而已,沒有想到被好事人拍了照片,並且刊登了下來。”
席萱仔細一看,那上面的內容確實寫得曖昧不清。再看看時間,已是舊報紙了。
這件事,高仲寅竟然沒有跟她說,而且他......
席萱看向曾黎:“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至於你到底存的什麼心思,你我心知肚明,不用在這兒解釋了。”
席萱笑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陰招,我們高先生是絕對地信任我的,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愛我。”
這一回,席萱擡起下巴,很自豪地把愛字吐得很清晰洪亮。
“是嘛。”曾黎不慌不忙,又拿出了幾張照片。
照片拍攝的地點應該是機場。
下面還有拍攝時間,就是昨天高仲寅登機前那段時間。
照片裡,高仲寅正在跟一個女人告別,兩人擁抱在了一起。
席萱暗藏在桌下的手,用力捏緊了,面上卻是紋絲不動:“現在合成的技術都這麼高了,簡直是無懈可擊。”
“是不是合成的,你找個專家看看就知道了。”曾黎說,“所以我說這個歉我有必要來道。”
“然後呢?”席萱靠在椅背上,眼眸垂下去,語氣冷漠。
“然後我希望你們能夠解開心結,重歸於好啊。”
“呵......誰說我們之間有心結了?”席萱站起來,“曾黎,你徹底讓我覺得噁心!”
曾黎定定地坐着。
譚智楓跟小杜已經走過來,分別站在席萱的身側。
“小萱,我們走吧。這種人的話,我們不要信。”
席萱默默轉身,她的臉沉得可怕。
還沒開始走,曾黎慢悠悠地道:“難道,你就不想覺得這個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嗎?”
“你廢什麼話?”譚智楓指着曾黎,高聲說,“你知不知道,就憑這張照片,我們就可以告你誹謗,知不知道?”
“快點給我滾,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高太太的眼前。”
“呵,高太太。”曾黎冷冷笑了,“他是不會娶你的。”
“你還胡說八道什麼,都當衆求婚了,結婚是早晚的事。”小杜也是看不慣,叫着說,“你這人不但腿不利索,心腸怎麼也這麼壞?”
席萱倒是涌起一股子氣,盯着他,一字一頓:“等着瞧!”
她說:“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發請柬給你的。”
“呵呵,謝謝。”曾黎說,“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必然會送一份大禮給你們。”
“小萱,這種人不要跟他囉嗦了,走吧。”譚智楓說。
席萱點點頭,小杜直接過來拉着她的胳膊,她任由她拉着,走到外面腳步卻有點軟了。
“小萱,你怎麼了?”小杜扶着她,“你的臉色......”
“來,到這邊坐一下。”小杜把席萱拉到酒店門口的石階上坐下,然後憤憤不平地罵,“都怪那個賤人亂說話,把小萱給氣的。”
“譚智楓你看着他,我要進去教訓教訓他。”她一邊說一邊捋袖子。
譚智楓更是豪氣萬丈:“教訓畜生的事怎麼能要你們女人幹呢?這是我們男人的事。”
他正要往裡走,被席萱喊住。
“不要去。”
“小萱,你都被他氣成這樣了,還有他以前那麼對你,難道還要忍嗎?”小杜一急,就口無遮攔了。
席萱拉住他們:“不要去,那個人心機很重。”
“怕他什麼?”譚智楓說,“他都坐輪椅上,有什麼好怕的。”
話音剛落,曾黎就出現在大門口,他正從上面冷冷地看着他們。
“走吧。”席萱拉小杜,“我們先回去。”
“你這樣......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譚智楓還想說什麼,最後看看小杜已經扶着席萱走到車邊去了,他不甘地瞪了瞪曾黎,一跺腳跟上去。
曾黎一直在大廳的門口,坐在輪椅裡看着他們,直到他們的車消失在視線裡。
路上,譚智楓跟小杜沒有少罵曾黎,席萱沒有說話,她手撐着腦袋,閉着眼睛,彷彿已經睡着了。
“噓,別吵了。”小杜說,“她睡着了,你吵得她腦袋都疼了。”
“說話最兇的那個人好像是你吧?”譚智楓絲毫不讓,反脣相譏。
“好了,你別鬧了,你沒看到小萱睡着了嗎?”
譚智楓果然不說話了,車輪行駛在路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席萱其實沒睡,她一直在想着曾黎剛纔的舉動。
心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小人說:不要相信他,他就是挑撥離間來的,他見不得你們好,特意要破壞你們的感情,然後好讓高仲寅放鬆對他公司的收購,如果你跟高仲寅鬧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一個小人說:不管他是不是挑撥離間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高仲寅揹着你跟女人擁抱了,這是事實。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腦袋真的疼了。
車到了別墅,席萱還歪着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