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席萱傻愣愣地問，“做什麼？”
高仲寅沉默，很爲難的樣子。
席萱笑笑：“是公司上的事嗎？”
“嗯......”高仲寅模棱兩可，甚至是有些迴避席萱的眼神。
席萱心中一沉，面上卻笑着說：“那公事要緊，你快點去吧。”
高仲寅真的轉身。
很快的，他有迴轉過來，在她額頭上吻了吻：“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我會的。”席萱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
“嗯？”
席萱的視線落在他的胳膊上：“還有你的胳膊。”
“這邊的事有點雜，任何人找你，都不要出面。”高仲寅擰眉，慎重吩咐，“你就在醫院看着阿姨就好。其他的，交給譚成去處理。”
“好。”席萱笑着，跟他揮揮手，“你走吧。”
“那，再見。”
高仲寅要去拉門，席萱叫：“等一下。”
高仲寅期待地看着她。
席萱從他身邊過，把門打開：“我來替你開門。”
高仲寅愣了愣，眼神裡閃過愧疚，他還是說：“等我回來，有什麼事，找譚成。”
席萱自然沒有放過他言語裡的每一層意思。
他說有事找譚成，他還說等她回來。
他並沒有說有事直接打電話給他。
這麼說，他去國外又要消失一段時間了？
他究竟去做什麼呢？
莫名的，席萱就想起那個孩子，那有着一把軟糯聲音的小公主。
爲什麼高仲寅從來都沒提過他的女兒？還有他爲什麼不把那個孩子帶回來？
心中疑竇再起，她忍不住說：“你是去......”
倏然停住，她真的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喜歡的。
到了現在，她還是這麼自欺欺人啊。
“小萱？”高仲寅疑惑地看着她，“怎麼了？”
“沒什麼......”席萱說，“一路順風。”
“好。”高仲寅再度說，“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是。”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席萱心中涌起淡淡的悲哀。原先濃情蜜意，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不過因爲一件急事，就成了公式化的分別。
他們之間，到底算什麼......
“席小姐，總裁如果不是因爲有急事，是不會離開這裡的。”譚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哦，我知道。他說是公事，還是公事重要。”席萱勉強地笑笑。
譚成一愣，隨即說：“席小姐能這麼想，是最好不過的。”
席萱低頭：“我去看看我媽。”
“範女士那兒一切依舊。”譚成說，“我派人看着，你好好休息。”
“我還是想去看看她。”
“總裁讓我督促你休息，他說你這些天都沒休息好。”譚成依舊攔着她，“只有休息好了，纔有力氣面對一切。”
“你說，面對一切？”席萱猛然擡頭，“什麼意思？”
“曾家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譚成繃着個臉，眼神裡有隱隱的擔憂，“而總裁這個時候又出國去了，我擔心......”
“好，我知道了。我會一直待在這裡，當然，我要跟我的母親在一起。”
“嗯。”譚成點點頭，“我知道了。”
席萱不是不好奇，高仲寅跟曾黎之間是怎麼較量的。
但是，他們這些人之間的爭鬥，不是三言兩語她就能聽明白的。
所以，她想等高仲寅空下來的時候，讓他親自告訴她。如果他們之間還有這個機會的話。
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沉悶。
範雨玲依舊安靜地躺着，席萱請求醫院裡讓她進去探望一下。
在譚成的協助下，她穿上無菌服，緩緩走進病房。
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她彷彿已經過了好幾年。
她的眼神一點點溫柔地滑過，從範雨玲蒼白的臉上，還有精瘦的手指上。
“媽，我離婚了。這一次，沒有騙你。”
“媽，你快點醒來。”
“媽，我答應那個人了，要跟他試一試的，那我是不是要學着信任他，給他點信心，也給我點信心呢？”
“媽，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媽......”
席萱直挺挺地站着，她的眼眶溼潤了，淚水流了出來，模糊了視線，也潮溼了口罩。
電腦監控儀上，電波依舊平穩。
整個房間除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只有席萱細弱的抽泣聲。
又站了好久，腿都要發麻了。
有人敲門，是醫院的護士示意她出去。
“席小姐，時間到了。你快點出來吧。”護士說，“不要待太久，以免感染。”
“好。”席萱走出去，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範雨玲，喃喃道，“媽，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呢？”
“席小姐，你媽媽她現在很平靜。”護士說，“專家們都說，情況很樂觀。你就放寬心，去睡一覺。說不定，你醒了，你媽媽也醒了。”
這個護士看起來年紀很小，臉圓圓的，一雙眼睛閃亮，一笑還有兩個酒窩。
很是可愛。
席萱心生好感，由衷地說：“謝謝你。”
“不用客氣，席小姐，你真的太過緊張了，需要放鬆一下。”
“嗯，我知道了。”
譚成走過來：“好了嗎？”
“怎麼？”
“已經十點了。”譚成把手機送到她面前，給她看時間，“休息好。如果你母親醒了，你纔有時間照顧她。”
“對啊，席小姐。如果你媽媽醒了，她不會這麼安靜的。”護士說完，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說的。”
“你說的對。”護士的話提醒了席萱。
如果範雨玲醒過來，她乍然知道自己的眼睛失明瞭，情緒肯定很激動，而且她的心臟還有問題......
想也不敢想的後果。
席萱咬脣：“好，我去休息。成哥，我也要謝謝你。你回去吧。”
“我叫人來頂替我了。”譚成說完，手一指，“哦，他來了。”
席萱扭頭，看到譚智楓正跨步走過來。
她下意識就是皺眉：“他......”
“智楓他現在在高氏工作，總裁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況且，這孩子他是自己主動要求來的。”
“可是......”
“席小姐，以前是他不懂事，請你原諒他。”
席萱不語。
在她的人生經歷中，譚智楓對她做的那些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她早就沒有記恨了。只是，他忽然這麼出現，讓她有些尷尬，挺不自然的。
譚智楓也很不好意思，到了席萱面前，撓了撓頭：“那個席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席萱淡淡地說，“辛苦你了。”
“席小姐，我有話對你說。”
“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席萱說，“現在，我們也不是很熟，也沒什麼好說的。”
“席小姐......”譚智楓臉有些熱，他結結巴巴地說，“以前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今天我也是過來找你道歉的，你原諒我吧！”
一旁的圓臉護士睜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不曉得這演的是哪齣戲。
“好，我原諒你。”席萱說完，也不看他，對譚成說，“那我先回房了。”
“嗯。”譚成依舊鎮定。
席萱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發現手心裡起了汗。
剛纔譚智楓的樣子，讓她根本就厭不起來。
這個男生不是壞人，他不過是關心自己的父親，偏幫自己的母親罷了。他誤會了自己，也敢於承認錯誤，不失爲一個好男孩。
而她的態度，好像有些冷淡了。
不過，這又有什麼。
現在的她，除了自己在乎的極少的幾個人，還真沒有必要對別的人投入過多的關注。隨他去吧。
席萱摒棄掉譚智楓，自己先洗了個澡，然後找了浴巾裹住了，蓋上被子。
臨睡前，她打開手機，沒有看到高仲寅的任何來電跟短信。
她把手機丟了，閉上眼。
可是腦海裡，白天遭遇的一切，母親蒼白的臉，還有高仲寅跟她的種種就跟滾軸一樣在她腦海裡翻滾。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背，讓自己清醒，不要去想。
這個時候，手機裡傳來滴滴幾聲，有短信進來。
席萱翻個身，不打算理會。
然而，一分鐘，她又忍不住打開來看，真的是高仲寅。
高仲寅告訴她，現在已經登機了，吩咐她要好好睡覺，不要搞垮了身體。
席萱想了想，回了一個字：嗯。
重新上牀後，翻來覆去，腦子裡存着的就只有高仲寅的臉了。
她心煩意亂，又編了幾個字：注意安全。
發送後，高仲寅快速回了：知道，等我！
席萱怔怔地看着那幾個字，心情驟然覺得好了些，她暗罵自己是神經病，索性把手機丟到別的房間，然後蒙上被子，數着：“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席萱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從牀上一躍而起，匆忙找到昨天的衣服穿上。
外面，是譚智楓拿了一個行李箱，還有衣服：“席小姐，我幫你衣服整理了，帶過來的。”
席萱不語，沉默地看着他。
他又解釋說：“我沒有碰你衣服啊，是叫女傭幫忙的。”
“哦，謝謝。”席萱接過，問，“我媽她......”
譚智楓搖頭。
席萱黯然。
“席小姐......”
“你以後叫我小萱，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譚智楓急忙擺手，“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