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既然譚智楓堅持，那她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你別瞎想，我真的把以前的事都已經忘記了。”
“那你還會把我當朋友嗎？”
朋友？席萱一愣！她席萱什麼時候有過朋友了？而且，她根本也不需要朋友。
席萱關門：“對不起，我沒有朋友。”
譚智楓摸摸鼻子，神情黯然。
剛一轉身，一個人冒冒失失地衝過來，正好撞進他懷裡。
譚智楓皺眉：“喂......”
穿着護士裝的女孩推開他，撲上門，大喊：“席小姐，席小姐，你媽媽醒了。”
然後，門一開，裡面的席萱也衝了出來。
根本都來不及交流，兩個女孩就攜手朝着範雨玲的病房跑去。
譚智楓呆在了原地：他這是華麗麗地被無視了嗎？其實他也很帥的，好吧？
醫生們都趕到了。
席萱想要進去，卻被攔住了。
“席小姐，現在醫生在診治，我們在外面等一會兒吧？”去叫她的圓臉護士小杜扯了扯她的衣角，“你不要擔心，她既然已經醒過來了......”
席萱眼眸猛然一凝，裡面的範雨玲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失明這件事，她情緒有些激動，揮舞着手在說什麼。
“我媽她情緒不對，讓我進去！”
“席小姐，不可以！”
小杜驚慌不已，她也是自作主張喊來了席小姐，可是她不聽勸告就這麼闖進去，要是出了事，她一定會被罵死了。
電動門緊閉着，席萱怎麼都推不開。
“護士，你叫裡面的醫生把門開開啊，我要進去！”席萱急紅了眼。
“不行啊，席小姐。你暫時不能進去。”
“你沒看到我媽她現在情緒不對嗎？她現在眼睛看不見，身邊又沒有親人，她會害怕的。”席萱嘶喊着，已經不顧一切了，“你們醫院怎麼回事？我是病人的女兒，爲什麼不讓我進去？”
小杜真是懊惱，如果不是她多事，主動跑過去告訴席萱，這個病人醒了，根本不會給醫生們忙中添亂。
席萱推不動房門，就開始敲玻璃門。
裡面的範雨玲被幾個人按着，拼命掙扎，而那電腦檢測儀上一度告急。
席萱心都揪住了，拼命拍打：“你們幹什麼？你們放開她！”
“我媽有心臟病......”
席萱頭髮披散，眼睛通紅，像頭困獸似的。
一轉頭，她惡狠狠地盯着小杜：“你們醫院裡到底要幹什麼？”
“席小姐，請你冷靜點，很快就沒事了。”小杜被她的樣子駭到，下意識地往後退。
譚智楓也是急匆匆跑過來，與她又撞了個滿懷。
小杜倒進他的懷裡：“我說你這個女孩子......”
譚智楓沒好氣地推開了她，然後拉過席萱，扣住她的手腕：“席小姐，你要冷靜！”
他手中加了力度，語氣也是沉重，彷彿一記悶棍，打中了她。
“我媽......”
“這裡是醫院，醫生們知道該怎麼做。”譚智楓也是無奈，他這輩子還沒這麼勸慰過女人，“你進去只能讓情況更糟糕。”
“可是我媽她現在需要我。”席萱有些無助，淚眼婆娑地看着譚智楓，“她一定很害怕。”
“她最需要的是醫生！”譚智楓冷靜地重複道，“病人最需要的是醫生！”
“那我現在......”
譚智楓拉過她，按到椅子上，然後自己也在她旁邊坐下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
席萱果然真的聽話，乖乖地坐着了。
雖然，她不說話，還低着頭，但是她的手指頭絞在一起，顯然緊張到了極點。
譚智楓這才鬆了一口氣，對着站在一旁的小杜，沒好氣地叫道：“你站着幹什麼？你不能去倒杯溫水給她喝嗎？”
“哦，好的。”小杜這才反應過來，麻利地跑了去。
譚智楓目送着她嬌俏的身形，眉頭皺成了川字。
這個小護士真是沒眼力勁兒，範雨玲剛醒，大家都瞞着，就她冒冒失失地跑來告訴，差點惹出事。
幸好他過來了，把這個席萱給鎮住了，不然真鬧起來，可頭疼了。
據說，高仲寅疼這個女人是不要命的。
要是出了亂子，他這工作也別想做，也會連累到他老爸的。
真是個禍害。
譚智楓這是記恨上這個兩次鑽入他懷裡的小護士了。
席萱雖然是乖乖坐那兒了，可是很快的，她就焦急地問：“怎麼樣了？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
範雨玲掙扎的時候那慘痛表情，她不忍再看。
“好，我去看看。”
小杜卻自告奮勇：“我去問問吧。畢竟，我是這兒的醫護人員......”
譚智楓沒好氣：“你還記得自己是這兒的醫護人員啊？”
“怎麼了？”圓臉姑娘詫異地看着他，一雙大眼睛閃啊閃的，說話的時候，那酒窩還若隱若現，“我是有證的。”
“誰跟你說這些，你趕緊去吧。”譚智楓覺得自己不能跟她的眼直視，心裡有點煩亂，揮手讓她離開了。
席萱也趕忙站起來：“我可以去看看嗎？”
“等等，席小姐。醫生要是好了，會出來的。”譚智楓攔住她。
這個時候，譚成快步走過來。
“成哥！”席萱失去了冷靜，有些哽咽地說，“能不能讓我......”
“先接了總裁的電話。”譚成把手機遞給她。
席萱拿了手機轉到一邊去接。
“爸，高總到了嗎？”
“嗯，你沒跟她說什麼吧？”譚成看向自己的兒子，“要是被她知道......”
譚智楓還委屈得不行：“我哪裡有時間啊？她媽甦醒後，一個不長眼的小護士跑過來告訴她，然後席萱就一直在這兒鬧。”
他摸着額頭，很頭痛地說：“女人啊，真是吃不消。爸，我還真有點同情高總。”
譚成眼神一沉，教訓兒子：“別在背後說人是非。”
“好了，我知道了。”譚智楓說，“那這兒交給你了，我回家睡覺了。”
“嗯。”
席萱接了高仲寅的電話，真的平靜了不少。
剛纔她的一顆心都是懸着的，彷彿在浩淼的大海上飄搖的小船，根本找不到停靠的方向。而現在，知道高仲寅並沒有因爲離開而停止對這邊的關注，她心安定了。
“醫生們會有辦法的。”高仲寅說，“別擔心，等一下，他們會讓你跟阿姨見面的。”
高仲寅接到彙報，有些心疼，他愧疚地說：“對不起，小萱。這個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
席萱把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靜靜地聽着。
他不過是走了幾個小時，她卻感覺他已經離開了幾個世紀。
她聽着他的聲音，彷彿在貪婪地汲取他的力量。
她沒有動靜，高仲寅就有點急：“小萱？”
“我在，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力量。也謝謝你，讓我勇敢面對了自己的軟弱。剛纔，她只是害怕失去，害怕面對自己心中的那份愧疚。
當時她心裡一直在想，如果母親因爲情緒波動太大，而引發了心臟病怎麼辦？如果就這樣，母親就離開了人世怎麼辦？
母親是被她氣成這樣的，她又該如何生活下去？
而現在，高仲寅的話如同暖陽，一點點溫暖了她。
她說：“高仲寅，我發現......”
“你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就算你離開了，我也能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席萱動情地說。
高仲寅沉默了。
席萱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煽情了，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其實......其實，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把我當成你的依靠，是嗎？”高仲寅聲音清亮，藏不住的愉悅，“小萱，我很開心你能這麼想。”
“高仲寅......”
“你叫我什麼？”高仲寅輕笑，“現在怎麼就這麼喊我了？”
“仲寅......”席萱輕輕地，害羞地喊了一聲。
“嗯。”高仲寅應了一聲，竟然聽不出是否開心。
席萱又問：“你什麼時候到的？”
“現在啓動關心模式了？”高仲寅輕笑，卻震得席萱耳朵發麻。
不待她說話，高仲寅又說：“答應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知道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兩個字，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嗯？”高仲寅反問。
席萱正想着措辭，一頓沉默。
這個時候，高仲寅那邊一道柔軟的聲音響起：“爹地......”
席萱聽得整個人都疼了。
這道聲音，又柔又細，又帶着些疼痛似的，總之很讓人心疼。
席萱急忙說：“你在家裡？”
高仲寅變得匆忙：“小萱，我先掛了，再打給你。記得，不要衝動，好好照顧自己。”
“噢......”
那頭，高仲寅已經掛掉了電話。
聽着嘟嘟的雜音，席萱心中難以言狀的刺痛。
譚成站在不遠處：“席小姐，可以了。”
席萱收拾了心情，把手機還給他:“好，我去找一下醫生。”
席萱被帶到醫生辦公室。
主治醫生告訴她，範雨玲的身體狀況良好，除了失明的雙眼，還要尋求新的治療方案，基本上其他的都已經控制住了。
“那就是說......我媽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席萱破涕爲笑。
“嗯，目前各項數據特徵顯示，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醫生說，“但是，還需要有十來天二十天的觀察期。這段時間裡，不能經受任何刺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