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一步步走出楚黎的宮殿,雖然心底,還很是擔憂,擔憂那個只睜着眼睛卻不說一句話的楚黎。
但是,沒人勸阻,沒人讓她留下來,她也確實沒有留下來的資格。
她一步步走向宮殿門口,每一步,都走的艱難,她甚至想好了,走出這幾步之後,自己再也不會回頭。
“你們都是瞎子,看不到她身上在流血?御醫,快去瞧瞧,你們都給我滾。”
楚黎終於說話,在染墨一步步走向宮殿門口的時候,他猛的轉過頭,卻看到了染墨白色衣衫上觸目驚心的血,他的心底一陣揪痛。
楚黎甚至有些自責,剛纔,如果不是自己賭氣,染墨的傷口,自己早就注意到了,還有自己那些蠢笨不已的妃子,竟然要和染墨置氣。
她們哪裡比得過染墨一分一毫,可是他們竟然仗着自己不說話讓染墨受盡了委屈。
楚黎突然覺得心底全是懊惱,剛纔被染墨不管不問甚至冤枉的事情,他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
染墨終於還是被幾個御醫七手八腳的攔了下來,他們將染墨拉到楚黎的牀邊,讓染墨躺下。
染墨尷尬的看看躺在牀上的楚黎,楚黎看着她神色中的拘束,終於忍不住笑笑,然後忍住疼,挪動了一下身子,染墨被御醫吩咐着躺下,然後檢查了傷口,爲傷口敷了藥。
“皇上,這個姑娘的傷勢不重,皮外傷,不過最好不要亂動,在這裡躺着不動最好,我去準備一些止痛的藥給姑娘服下。”
那御醫戰戰兢兢地告訴楚黎染墨的情況,楚黎不說話,只是在最後,輕輕地點頭,見楚黎首肯,御醫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太監們見楚黎很是不耐的閉上了眼睛,也都不敢打擾楚黎,都紛紛離開,片刻功夫,整個宮殿中就只剩下了染墨和楚黎,兩個人,並排躺在牀上,連呼吸的節奏都一樣。
染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努力的摒棄凝聲,等她終於長舒一口氣,重新呼吸的時候,對上的還是楚黎呼吸的步調,她有些崩潰,也有些懊惱,終於忍不住輕聲的長嘆。
“和我一樣呼吸,都讓你這樣的厭倦麼?”楚黎終於說話,只是濃
重的不悅,讓準備回答的染墨無所適從。
染墨不說話,卻不想自己的手,已經被楚黎緊緊地攥住,染墨猛的縮回自己的手,可是手被楚黎控制住,連抽出都非常的艱難。
染墨無奈的拽了一下自己的手,終於還是放棄了,但是她抽動手的動作,還是扯動了傷口,她不由得輕聲一喊,蚊蚋一樣的聲音落入楚黎的耳中,他猛的收回了手,緊張的問了一句:“還好吧?”
染墨沒有說話,楚黎卻保持着手撐在牀上半躺着的姿勢,認真的看着染墨的臉色,染墨閉上眼睛,不敢看楚黎一眼,楚黎卻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耳畔輕聲的說了一句:“染墨,我比自己想象的都更在乎你,我現在,已經不捨得放手了。”
楚黎的話,說的誠懇,染墨卻不知道該怎樣的回答,只是裝作不知道一切的樣子,閉着眼睛假寐。
楚黎本想聽到染墨的回答,或者,看到染墨的表情,可是染墨只是閉着眼睛,一臉的風輕雲淡。
楚黎看着這樣平靜的染墨,終於還是輕聲的嘆了口氣,躺倒了染墨的身邊,只是染墨的手,還是被楚黎攥住,染墨幾次想掙扎,都沒能掙扎出去。
楚黎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染墨都會選擇“沉睡”,所以,他只是緊緊攥住染墨的手,好像此刻攥住了染墨的手,染墨就在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消失不了一樣。
染墨只是安靜的躺在那裡,心潮澎湃,她剛纔楚黎的意思,她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楚黎的承諾,如果自己讓楚黎達成所願,那自己就可以和蕭一秋離開。
現在的染墨,只覺得那樣的日子,纔是自己期待的。
她不知道,此刻楚黎期待的,是和染墨這樣並肩躺着,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染墨的手,哪怕是染墨不說話,自己的心中都是帶着偷偷地喜悅。
只是這喜悅,很快被太后的闖入給攪亂。
太后,是楚國先皇的皇后,是楚玉的母親。
楚黎繼位的時候,已經爲自己逝去的母親,宛妃正名,那纔是真正的太后,而爲了不傷害自己和楚玉的兄弟之情,他還是勉爲其難的給我楚玉的母親一個太后的位置。
只是雖然名義上是太后,可是誰都知道,這個太后和皇上追封的太后有天壤之別,只是個名分而已,所以,幾個月前還在楚國後宮呼風喚雨的皇后娘娘不長的時間就變成了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無奈婦人。
因爲剛纔太監們走的匆忙,誰都知道楚黎對染墨的心思,所以都不敢打擾,怕惹怒了皇上,所以,楚黎的寢宮連守在外面的太監都沒有,太后進來,也沒有人任何的通報。
太后慕容華錦走進來的時候,楚黎正攥住染墨的手,染墨正想掙脫,兩人的手,緊緊糾纏在一起,分都分不開。
慕容華錦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輕聲一笑,說了一句:“看來你倆傷的還不算重啊。”
染墨聽到陌生的人聲,終於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趕到了手中空落的楚黎,很是不悅的扭頭,看着太后,輕聲的說了一句:“怕太后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她最期盼的就是自己死了,染墨也不會成爲她的阻礙了,然後,她就可以順利的讓楚玉繼位。
他在太后面前從來不隱藏自己的不悅,他說完話就笑着看向太后,這次的事情,他還沒查清楚,但是十有八九,會是面前這太后的功勞。
“還是皇上了解哀家,你和玉兒,都是我的孩子,我看着長大的,你們受丁點的傷,疼在你們的身上,也疼在母后我的心上。”慕容華錦一邊說話,一邊看向楚黎腰間的傷,那樣長的一道血口,到現在,還帶着濃重的血色。
“疼壞了吧?如果宛妃姐姐在世,還不心疼壞了。”太后一邊嘖嘖的嘆息,一邊輕聲的說話。
如果不知道宛妃和她的過節,外人還真以爲她是真的關心這個宛妃的孩子。
楚黎看着她,說了一句:“母后您忘了,不是宛妃,是聖母皇太后。”楚黎很認真的糾正。
他很在乎這個名字,自己的母妃,這麼多年,連名姓都被父皇給隱藏着,怕自己會報復,怕自己會成爲一個不擇手段的君王,現在,他終於登基,終於可以讓世人知道自己的母妃也是賢良淑德,他當然不肯讓別人再說起母親的過往,尤其是那個宛妃的稱呼,這幾乎成了楚黎最大的忌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