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陽光斜斜的流瀉到宮殿內的牀上,染墨一身紅衣,安寧的睡在那裡,楚玉就坐在她的牀頭,輕輕的爲她擦拭臉上浮起的細密汗珠。
剛纔話說到一半,染墨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止了血,開了藥,現在就等着她醒來了。
只是這等待,是這樣的煎熬,但是因爲能看到染墨的睡煙,他的心中竟然滿是喜悅。
蕭一秋從離開之後就沒有回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因爲染墨的話,可能傷害了他的一片癡情,不過這樣也好,只要他明白了染墨的意思,也就不會纏着他的染墨不放。
其實不管蕭一秋怎樣纏着染墨,他都是要帶着染墨離開了,在大明,有太多的人對染墨不友好,他不希望自己的染墨因爲要合羣沾染上世俗,更不希望染墨被任何人在這樣肆意的傷害。
在大明,染墨是一個太弱小的存在,蕭一秋,煙歌,不管是誰,都可以欺侮染墨,這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
“王爺,太后娘娘說剛纔皇后娘娘莽撞,要奴才給王妃送湯藥來賠罪.”一個機靈的小太監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楚玉的身後,他端着的桂圓蓮子湯還冒着熱氣。
“太后娘娘說,這東西補血,如果王妃喜歡,她再命人給王妃娘娘煮。”小太監輕聲的說完之後,就快速的離開,楚玉想着小太監真誠的眸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這個皇宮之中,也不乏可愛之人。
他將手中的湯一點點的喂沉睡中的染墨喝下,才鬆了一口氣,靜靜的守在牀邊等着染墨的醒來,這幾日身心疲憊,有染墨在身邊,即使是昏睡着的,心中的踏實非常。
“咳咳。”兩聲尖銳的咳嗽聲驚醒了楚玉的夢,他慌亂的睜開惺忪睡眼,見到的卻是染墨謝謝的歪在牀頭上,嘴角帶着血,和她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觸目驚心。
“染墨,你怎麼了?”剛纔大夫開的藥,染墨吃的東西,自己都是仔細看過的,現在的情況和自己預想的背道而馳。
染墨虛弱的擡起眼睛,對着楚玉輕輕地搖頭,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在睡夢中胸口堵得厲害,努力的睜開眼睛,喉間就有東西要溢出來,等她吐出血來,纔不由得咳嗽起來。
楚玉一邊擦拭着染墨嘴角的血,一邊再次向暗衛發出指令,馬上找大夫。染墨看着楚玉焦急的神色,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地搖頭。
“謝謝你這樣的守護我,這樣,即使死了,我也會感激你的。”染墨身體各處都開始疼痛,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步步接近死亡,她改變不了,只能趁着臨死,經自己想說的話都說明白。
“楚玉,對不起,這麼多年,我喜歡的一直是蕭一秋,直到現在,我心裡,一直把你當哥哥,如果你不介意,等以後,我們合葬在一起,下一輩子做恩愛夫妻,好不好?”染墨眼中全是盈盈淚水,說話的時候期期艾艾的看向楚玉,看的楚玉的心底都全是感傷。
染墨說的,不過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他點頭營運,然後勸她不要說話,可是染墨還是不斷地說,從母親,到凝翠,到煙歌,最後終點卻是蕭一秋。
“我恨他,因爲他不懂我,但是我知道,他做這些,都是因爲愛我,我死後,麻煩你照顧他,他不是個好丈夫但是肯定會是個好的君王。”
染墨神志恍惚,自己都意識不到說的是什麼,話語時斷時續,但是每一句話,楚玉都當成了她臨終的遺言,雖然楚玉從沒想過染墨就會這樣離去。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染墨的話語,都是心底最深處的話,很多事情,他都很清楚,但是卻改變不了,也無力改變了。
“染墨你放心,只要你好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只要你好好的。”楚玉最終還是忍不住用手堵住了染墨的嘴,她的每一句話都讓楚玉感到絕望,楚玉不想聽那樣哀傷的話,即使此時說話的染墨,嘴角已經漾出一灘又一灘的血。
他手足無措的守護在染墨的身邊,等着大夫的到來,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楚玉不時的看向門外,心底的恐慌卻越來越重。
大夫終於趕來,對着楚玉行禮,楚玉已經上前一步,將他拎到了染墨的牀畔,命令道:“你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會突然吐血?”
那大夫看着染墨艱難睜着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暗黑的血,突然跪在了地上,說:“王爺,現在已經無力迴天了,除非……”
“除非什麼?”楚玉在聽到大夫說的
話之後,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染墨有一天會這樣突然的離去,而不久前他們還情深意切,這一切,轉變的太過迅疾,他都不知道該怎樣的面對。
“馬上拿到解藥。”那大夫的回答倒是也乾脆,楚玉看着大夫,低聲的問了一句:“什麼毒?”
“醉玲瓏。”能有這麼強大藥性的,只有醉玲瓏。
醉玲瓏,江湖人稱必死毒,難道真的就要將染墨置於死地麼?楚玉努力的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艱難的問:“解藥,你能不能配出來?”
這大夫也是暗衛中的人物,在醫藥解藥這方面很有一套,他寄希望在他身上,雖然他剛纔已經說了無力迴天,但是他還是希望能扭轉乾坤。
“解藥倒是好弄,只是還要用龍虎之血來做藥引,不然即使有了解藥也百搭。”
楚玉頹然的站在那裡,染墨伸手拽住楚玉的手,輕輕地搖頭,大夫的話,她聽得不完整,但是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既然已經無藥可救,那就不要在執着爲難了,這都是命,雖然這樣,自己心中多又不甘。
“你看我身上的肉可以麼?”天上飛龍,這只是個傳說,楚玉實在想不出去哪裡弄,想了半日,才爲難的問大夫。
“龍恐怕得是當今皇上吧,那纔是真龍天子,或者軒王您的皇兄,他是太子之身,應該與真龍無異,如今看來,龍肉醫德,虎肉卻又去哪裡弄啊?”大夫憂心的問道。
虎是大明國的國寶,傳說當年大明開國皇帝高祖皇帝無父無母,是一母老虎發現高祖,並用奶水將高祖喂大,高祖得天下之後,爲表感激之情,特將虎作爲大明國寶,並且嚴諭後世子孫,有殺虎者,罪名與殺皇室宗親等同。
於是在大明國,但見虎傷人,無人敢傷虎。現在爲了染墨,楚玉願意拼力一試。
染墨拼盡了自己渾身的力氣,抓住了楚玉的衣服,輕輕地拽着,不斷搖頭,她現在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可是他不想染楚玉爲自己犯險,在這件事情上,她似乎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想說明白,可是已經沒有力氣,她只能躺在牀上不斷地搖頭,用淚水來提醒他們,可是楚玉卻恍若未聞,完全沒了平日裡淡定瀟灑的景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