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蘭對李月琪和王中天的關係,在李月琪的話裡又多了點認知。
“哇塞,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嘉蘭驚訝的表情,不異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哼!”李月琪根本不屑和王中天青梅竹馬,要不是他,自己說不定早就嫁出去了,何必熬成大齡剩女。
“和那個老男人青梅竹馬?簡直就是在侮辱青梅竹馬這個成語。”李月琪繼續說道。
“那你就沒有一點喜歡他?”嘉蘭忍不住八卦起來。
“我會喜歡他,你是在說笑話嗎?要不是他因爲他,說不定我高中畢業就和初戀結婚了。”李月琪說得義正言辭,把這一切歸結爲那次刻意製造的意外。
高中剛畢業,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着和初戀私奔。結果初戀沒等到,卻等到王中天,手裡拿着初戀的傷情診斷書,那腿想要好起來,估計要躺幾個月。
李月琪想起當初,只能說自己很傻很天真。那個人怎麼會放棄家裡的錦衣玉食,帶着自己遠走高飛。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她放棄家裡給自己的一切,只要有他的愛就可以。
“青春期的少女不都是這樣,以爲世界充滿愛,以爲只要有那個人的愛就是自己賴以生存的氧氣。”李月琪說着不禁發出感慨:“被他甩了才知道,一個人呢光靠氧氣活着,遲早去見鬼,除非是個瘋子,終日沉浸在幻想之中。”
“我連青春期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說不定到死了都記不起來。”嘉蘭說道,她爲失憶這件事走過的醫院,雖然繞不了地球一週,但至少絕望已經繞了地球無數圈。
“只是失憶而已,又不是沒有腦子。”李月琪的安慰乍一聽,像是在罵嘉蘭沒有腦子。
“解離性失憶症。”嘉蘭嘴裡冒出自己的病症,以前聽醫生說得自己腦子整天都是這個詞,絕望到自從放棄治療以來,都快要忘記這個專業名詞。
“失憶症什麼時候變這麼矯情,還取了個這麼別緻的名字。”李月琪只知道嘉蘭記不起以前的事情,再深入的就不知道了。
“此病最常見的是對個人身份失憶,但對一般資訊的記憶則是完整的,而事實上在所有解離症中,失憶是最常見的症狀。失憶發作通常很突然,患者會無法回憶先前的生活、或人格,而且主要是失去過去的記憶,特別是創傷性的生活世界……”嘉蘭聽到這樣的解釋無數遍,記性再不好都記下來了。
“停停停!”李月琪打住嘉蘭的話:“我還沒有罪大惡極,還用不着你念經超度我。”
“以前絕望的時候,我就念這個超度自己。”
絕望的時候,李月琪也有過,一次是知道大家族裡,命運往往不是天意,而是人爲。就算是這樣,也由不得她做主。她要嫁的那個人,除了知道名字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更早的一次,是她知道初戀甩了自己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連解釋都沒有,戀人之間最起碼的我們分手吧都沒有說,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這樣的絕望讓李月琪不免覺得有一絲天意弄人的嘲笑。
她被甩的事情,本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最多不出一個月,大家就
忘記了。拖王中天的福,初戀被他揍到住院幾個月,入選大學校園裡經久不衰的談資之一。
從那以後,她身邊的男人,只有哥們,沒有男朋友。
“怪不得大美美都叫你琪哥哥。”嘉蘭聽李月琪說了這麼多,才發現她當初也是一個癡情的主兒。
“那你不還叫我月琪姐嗎?”李月琪反駁道,在嘉蘭面前,自己還是個女人。
一不小心就說這麼多,有違李月琪的雷令風行的作風,卻對得起她那張有話直說的嘴。
回想起剛纔看見王中天把自己送他的外套披在嘉蘭身上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異動,神煩自己送的東西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就憑你叫我這聲姐,歐陽寒空不要你,姐就勉爲其難的收留你。”
“你怎麼知道……”嘉蘭沒有繼續往下說,問她知道什麼,知道歐陽寒空甩了自己,現在無家可歸。
“誰沒事玩什麼行爲藝術,大白天裹着個浴袍就出來了。”李月琪不是算命的,卻不得不在嘉蘭面前表現得像個半仙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還不是歐陽寒空一個電話,一句話——嘉蘭三十分鐘後到你那,別讓她等你。
李月琪心裡無數個憑什麼還沒有說,歐陽寒空就掛了電話。
小情侶吵架什麼的,她一個孤家寡人,只剩看看的份。
“歐陽寒空……他……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了。”再有什麼關係,嘉蘭不會厚顏無恥到去倒貼,歐陽寒空也不會放下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歐陽寒空這樣的男人,少見,好好珍惜吧!”
“少見,的確是少見,十足一個沒人性的死變態,當初怎麼不和她心愛的女人一起去死,省得到現在禍害人間。”
“禍害的不就只有你一個。”
“那不是我倒了八輩子黴,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他。”
“說不定是也是幸運。”李月琪開始這樣認爲,歐陽寒空電話裡雖然只有一句話,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很大的改變。
如果在陳珂然活着的時候,歐陽寒空能這樣做一次,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她也應該很滿足了。
嘉蘭看李月琪臉上多了一種少見傷感:“我怎麼看都不像是幸運。”
幸運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和歐陽寒空琢磨不透的心一樣,讓嘉蘭覺得情願不要這樣的幸運。
“比起阿然,你應該值得慶幸,你還活着。”
怪不得看着那麼傷感,原來是因爲她,又是因爲她。
“這不就是我唯一比她好的地方嗎?”都到這份上了,嘉蘭也沒有必要掩飾什麼。
在嘉蘭心裡,陳珂然漂亮,又惹人喜愛,只要是個正常的人,沒有理由會不喜歡她。
“很有自知之明嘛!”李月琪誇讚道。
如果沒有點自知之明,嘉蘭在歐陽寒空面連最起碼的尊嚴都可以不要。何必從他家出來,大不了死纏爛打,死活不走。
這種小混混的作風,在別的事情上可以,唯獨這件事,嘉蘭做不到。
嘉蘭換上李月琪給自己買
的衣服,從宙斯酒店出來,迎面撞上了好久不見的趙沫沫。
“沫沫?”嘉蘭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她。
趙沫沫停下匆忙的腳步:“嘉蘭?”她沒想到自己一個偷偷來這裡,會遇見嘉蘭。
“上次打了我這邊臉,還剩這邊沒打。”嘉蘭指着自己的右臉,一副隨時準備討打的樣子。
趙沫沫突然想起來,現在早就沒氣了,在嘉蘭臉上親了一下:“上次對不起。”道歉也難掩她神色慌張:“我有事,先走了。”
“嗯。”這麼忙,不知道她能有什麼事情,嘉蘭一臉疑惑地看着趙沫沫離開。
“對了,阿蘭,一定要活着回來!”趙沫沫回頭對嘉蘭說道。
“一定會的,我還要聽你和張東的孩子叫我乾媽呢。”
趙沫沫聽見嘉蘭的話,怎麼也笑不起來。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發生了太多愛情以外的事情。而她和張東,除了愛情,就什麼也不是。
趙沫沫走到VIP休息室,在一個有榮華貴的富人面前停下來,,面前的這個人天生的貴氣,不是他們生活在底層的人有錢就裝得出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氣,是祖上多少輩積累起來的。
“坐吧!”婦人睫毛都沒擡,談談的一笑讓人覺得來者非善。
“是,伯母。”趙沫沫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坐下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對面的那個人,深怕一個不小心造成什麼過失。
“伯母也是你叫的。”張麗雅擡頭看着寶貝兒子口中的女朋友,天生一副勾人的樣子,眉宇間卻又浮現出一股少有的英氣。
“您總不至於讓我叫您一聲媽吧!”趙沫沫憑着對長輩最起碼的尊敬,把這句挑釁十足的話說得像是在巴結,眼角都笑出了魚尾紋。
自從父母死後,從來都是聽見別人叫媽。
“放肆!”張麗雅呵斥道,什麼時候輪到這麼個丫頭在自己面前挑釁了。
趙沫沫也不是吃素的主,不然也瞞着張東貿然赴約:“在您面前,我當然不敢放放肆。”
“算你識相。”張麗雅遞給趙沫沫一張支票,後面的零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只是希望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有錢人的遊戲,除了用錢,還能用什麼。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當媽,體諒不了您一個做母親的心情。”趙沫沫看了一眼支票,推給了張麗雅。
“嫌少,心夠大。”張麗雅又寫了一張支票。
“您用不着這樣,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財富只有兩樣,一樣是唱歌,另一樣就是您兒子。我從來沒有奢望過您會接受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只是希望您能在我們還沒有分開之前,順其自然。之後等着您兒子取個門當戶對的人。”一路上,趙沫沫想了無數種可能,都現在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話否定。
他們有的只是愛情,而愛情往往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偉大,能跨越兩個人之間無法逾越的差距。
身份,地位,財富,名譽……這些真實存在的東西,不是你選擇忽視它就沒有,它早就在血液裡流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