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佑天說完,轉身衝沈幽若再次開口道:“孃親,現在救人要緊,還是先救傾城吧!”
沈幽若並無異議,旋即認真的點點頭。
只是那鬼谷老太似乎依舊在猶豫,面上並無爽快之色。
綠萍見此情景,又看到慕佑天急切的模樣,頓時心疼極了。她忍不住插言建議道:“前輩,既然您已經人來到此地,說明是心存善念之人。看在佑天的份上,還望您儘早出手救救這傾城姑娘。”
綠萍說話的間隙,鬼谷老大依舊未曾吐露一言,但是那雙歷經世事的眸子卻陡然盈滿了盈盈的淚光。
慕佑天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什麼。他以手指着綠萍,急忙鄭重的介紹道:“婆婆,這位是我綠萍姨娘。”
鬼谷老太眸光一閃,淚光涌動,險些掉下淚來。沒有人知道他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即將溢出的淚水生生的憋了回去。
衆人皆以爲鬼谷老太會趁此機會提出什麼條件,但是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便沉默着點點頭。隨後更是沒有半分刁難,擡手從懷中掏出木盒毫不遲疑的交到了沈幽若的手掌心。
沈幽若如獲至寶,小心翼翼的捧着木盒,走到耶律傾城的牀邊。木盒悠然打開,將那隻熒紅的蠱蟲取出,以最快的速度放置到耶律傾城的鼻孔外面。
蠱蟲入手,觸覺冰涼一片,似冰塊在手。
那蠱蟲只在耶律傾城的鼻孔外面,停留了幾秒鐘,便迅速鑽入了鼻孔深處。
衆人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或許蠱蟲入體,只見耶律傾城周身劇烈的顫了顫。似她的身上被綁上了繩索一般,被人拽起又狠狠的摔下。
劇烈的顫抖之後,她的肌膚開始逐漸變淡,時間越久肌膚的顏色越淺。
大概一刻鐘之後,耶律傾城那俏麗的面龐上,開始逐漸恢復正常,就連脣色都有了些許的血色。
景象變化如此之快,衆人皆看的目瞪口呆。
“好厲害!這紅蠱蟲好神奇!”慕思若被眼前的景象徹底的驚呆了,瞪大眼睛詫異的由衷的感慨道。
她轉身望向鬼谷老太的眼神充滿了敬佩與崇拜,再次興奮的詢問道:“這蠱蟲入體內,傾城姑娘身體內的毒便徹底的解了吧?”
那鬼谷老太慌忙從綠萍的身上收回目光,冷漠的點點頭,並未再過多言語。
慕佑天親眼看着耶律傾城一點點的恢復正常,心下也隨之越來越歡喜。
“太好了!傾城,你終於有救了!”慕佑天的心中滿是興高采烈。不過他生性內斂並非喜形於色之人,面上並未展現出太多的真實情緒。
又過了大概片刻,耶律傾城的呼吸開始由急促變的正常起來,俏麗的臉龐也陡然溢滿了紅暈。
待她恢復正常之後,只見那隻熒紅色的蠱蟲再次從她的鼻孔裡鑽了出來。只是那隻蠱蟲要比從前進入的時候,肥胖了許多。而且蠱蟲蟲身的顏色,也比從前更爲熒紅。
蠱蟲扭着肥胖的身子,不斷的蠕動着,如豆的黑目一直緊緊的可憐巴巴的盯住鬼谷老太。
鬼谷老太那僵硬的面龐,陡然有燃起一抹柔情,她從沈幽若的手中取過木盒,復又小心翼翼的將蠱蟲重新放入了木盒中。
“這次辛苦你了!”木盒的蓋子合上,鬼谷老太冰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她這感謝之言,很明顯是對熒紅蠱蟲說的。
這還是她在衆人面前第一次出聲,衆人聽之皆周身一怔。那鬼谷老太的聲音異常的蒼老,並非像面龐看起來那樣年輕。若是單純的通過聲音來判斷年紀,這鬼谷老太必已不下八十歲高齡。
“這毒就算是解了?”那雙星眸凝視着鬼谷老太,慕佑天有些不敢置信的詢問道。
只見那鬼谷老太沉默着點點頭,隨後眼神跳躍,再次越過慕佑天的肩頭落到了綠萍的身上。
沈幽若疾步走到耶律傾城的牀邊,動作麻利而迅速的扒開她的眼皮,查看她的口腔,最後又診過脈相,面色這才放鬆下來。
“這毒果然是徹底的解了!晚些時候,傾城姑娘便可以醒過來。”沈幽若神色大喜的向大家彙報道。
慕佑天長舒一口氣,見耶律傾城開始逐漸的好轉,心下也頓覺欣慰。這些日子以來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落地了。
他轉身大步走向鬼谷老太身邊,給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且千恩萬謝道:“多謝婆婆救命之恩!”
那鬼谷老太急速攙扶住慕佑天的胳膊,微微一用力,便將他扶了起來。
“你毋須謝我!”滄桑的聲音伴隨着一抹清冷之氣,在衆人的耳畔響起。
慕佑天的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他隱約覺得這鬼谷老太似乎別有深意。
只見鬼谷老太將洞察世事的眸子瞥向沈幽若,脣角一彎,似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道:“不知夫人是否已將解除鴛鴦媚毒之後的後果,告知於貴公子?”
此言一出,衆人面色大變。
特別是慕佑天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起來,英氣十足的面龐上滿是焦慮之色,他一把抓住沈幽若的胳膊,急切的詢問道:“孃親,鴛鴦之毒解除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沈幽若面色一僵,神色大變爲慌張無措。只見她緊咬牙關面上盡是爲難之色,肚子裡滿腔的話似乎很難說出口。
沈幽若將徵詢的目光,望向慕辰,似乎是想要徵詢他的意見。
看到父母隱晦的互動,慕佑天愈加堅信,他們定然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募的他的心跳十分慌亂,大腦也隨之變得混沌起來。
只見一直沉默的慕辰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慕佑天身邊,大手自然而然的放置到兒子的肩頭。這是父子二人冷戰以來,第一次親密接觸。
“佑天,這鴛鴦之毒雖然可用熒紅蠱蟲吸出,但是卻同時也會將中毒之人所有記憶一併清除。”慕辰的聲音深沉,聲線柔和。他正在尋一個最適合的語氣,對兒子傾訴此事。
慕佑天聞之,大驚失色的連連後退幾步,神色驚慌的追問道:“這是何意?你們的意思是,她也會忘記我?”
沈幽若也適時的插言進來,“的確是如此。她所有的記憶,她的身份,從前的一切都將忘記的乾乾淨淨。換言之等這姑娘醒來之後,你將要想好應該如何對她訴說關於她的一切。”
沈幽若身爲人母自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此刻慕佑天心中的痛苦,更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這些殘酷的話語告訴他。
而聽完這一切真相的慕佑天,卻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頎長的身影怔在那裡許久,都未曾移動一下,整個人陷入了呆滯入木偶的狀態。
慕佑天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空落落的。特別是只要一想到耶律傾城醒來之後,將不再記得自己,他的心便如針扎一般疼痛。
那鬼谷老太滄桑的聲音,再次不合時宜的響起:“此事未必是件壞事,若是可以趁機給她一個新的身份,趁勢給她一次新生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她的話,再次點醒了慕佑天。
“鬼谷老太說的對,耶律傾城逃出來,便是爲了脫離韃靼那個環境。若是此番可以給她一個新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慕佑天轉念一想,心結終於打開。
他面色一緩,再次作揖該給老太行禮。
那鬼谷老太眼高於頂神色傲慢極了,即使慕佑天給她行禮,面上都未做過多反應。
只是她依舊不合時宜的站立在那裡,奇怪的是並未有要離開之意。
綠萍被她一直盯着,逐漸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她甚至還下意識的躲藏到劉庭羽的身後,試圖讓丈夫幫自己遮擋鬼谷老太奇怪的注視。
慕佑天見鬼谷老太執意不肯自行離開,便再次熱情的詢問道:“婆婆,是否要在府上留宿幾日?”
只見鬼谷老太聲色極冷的意味深長的瞥了慕佑天一眼,才冷冷的開口回答道:“你應該知道,我之所以讓你安然離開鬼谷,並且借寶貝蠱蟲給你,皆是爲了一件事。現在那件事還沒有做,我怎麼可能離開?”
慕佑天周身一怔,下意識的望向他的綠萍姨娘。
沈幽若察覺到不對勁,搶先一步詢問道:“鬼谷老太可有什麼要求?儘可以直接提出來!若是我慕家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但是若是我慕家無能無力,也望老太能夠理解。”
衆人神色各異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的再次落到鬼谷老太的身上。
“我會離開,但是我需要帶一個人離開。既然夫人問我有何要求,那我便老太婆便索性直接提出來了。我想要你慕家一個丫鬟,並且要將她帶回鬼谷伺候我。”鬼谷老太聲色俱厲的說道。
她索性將話直接挑明,反而顯得坦蕩些。
她一言,衆人皆變了臉色,特別是慕佑天面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不可以!”慕佑天率先站出來,果斷的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