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學子發起的五四愛國運動雖然影響面廣,開啓了中國高校學生內懲國賊外爭國權的新紀元,是國內學生運動的里程碑事件,但也沒能改變****政治腐敗外交軟弱的現實。天津學聯決定直接去北京面見徐世昌。
那天韓麟符被推舉爲去北京覲見徐世昌總統的三人團之一,她很爲韓麟符高興,也爲天津學生運動的高漲而鼓舞。因爲他相信有韓麟符同去,一定會加大說動徐世昌總統的把握,事實也果真如此。
徐世昌總統實在無法迴避三個學生領袖的執着,只好當着他們三個人的面,讓秘書給在巴黎和會上的中國**代表發去電報,命令他們拒絕簽字。
不過,當三人團乘上火車北去時,她還怕韓麟符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就紮在宿舍裡好一個哭。可惜自己不能同去,如果同去了,也好能夠親眼看着他。同時他發揮起那三寸不爛之舌,述說和演講,有理有據,洋洋灑灑……本身聽着就是一種享受。
後來,韓麟符考上了北大,她考上了北京女子師範學堂,也經人介紹加入了中 國 共 產 黨,成爲了一名光榮的中 國 共 產 黨 黨 員。
無論在校園讀書還是後來走出校園受黨組織派遣從事秘密活動,她都處處以韓麟符爲榜樣,總想做到與他那樣優秀。由於兩人所處環境和擔負的使命不同,想與韓麟符一起行動或者朝夕相處,實在是無法實現。
同時因地下工作太複雜和突發的情況太多,韓麟符直到從北大畢業以及後來從事革命工作從來沒注意過她,也從不知道有這樣一雙美麗的眼睛在時刻關注着自己。
韓麟符的行動和工作太頻繁和跨度太大,不是廣州,就是天津或者直隸等其他地方,還多次來往於赤峰和承德,她一個小人物實在追不上他,只好讓她獨自空享相思之苦。
韓麟符曾先後與毛**等共產黨人一起以個人身份參加了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和國民黨第二次代表大會,並受聘做過黃埔軍校的政治教官,期間還到過毛**創辦的農民運動講習所授過課。1924年蔣介石在上海發動4·12反革命政變,後波及到廣州。他與革命生涯中結識的妻子**乘船離開廣州北上。
劉方良才得知韓麟符已有妻室,心裡很是苦悶,只好把對他的愛埋在心底。
1928年底,他得知順直省成立了內蒙古特別支部,韓麟符任書記,後來又得知韓麟符與陳鏡湖等人回熱河準備發動暴動,她便請了假千辛萬苦趕回灤平縣張百灣的家,以便一起參加暴動。等她趕回張百灣,得知韓麟符他們在灤平縣的喇嘛洞村和張百灣村等地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情況突變,暴動被迫取消,已帶領一些同志走周營子村、馬圈子村和偏道子村等地去了承德。
她只是想與他一起參加戰鬥,哪怕聆聽一次他的講話,或者重溫一次他的音容笑貌,再者遠遠地看一看他的身影都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幸福。可是世事難料,她總是追不上他的節拍。
她沒有向家裡人說自己這次回來是幹什麼,但失落至極的她一病不起。家裡人爲她請來醫生開最好的藥診治,一陣子好生伺候。看着她一天天好起來,一家人很是高興。同時覺得她歲數大了,要是在家裡早出嫁了,就提出給她找個婆家。她聽了之後感恩父母和家人的良苦用心,但悽然一笑,委婉表示她心中早有所屬。病好後她又千里迢迢回到了北京。
這次回來是探家也是指望與韓麟符見上一面。她畢竟是從事地下情報工作的,對上層的消息有所瞭解,知他已出獄,並加入了國 民 黨四十一軍,就趕回來了。
已另嫁他人的她,看着略顯憔悴的韓麟符,依然有點當年童真的影子寫在臉上,她萬語千言無從談起。
孫軍長留下的一個警衛班在此警戒,等待和保衛韓麟符。她終於張口,以一名共 產 黨 員的身份,簡單地問了韓麟符一些此去抗日的事情。然後她止不住地嚶嚶而哭,一直以來的苦楚,都化作了淚水。韓麟符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憐香惜玉的同時,不知這是爲何。
她哭夠了,才把自己埋在心裡十多年的愛,傾訴出來。她講一陣,哭一會兒,又自嘲的笑一會兒……
韓麟符雖然外表靦腆,但越是大場面越是口若懸河,思路不亂,不然怎麼能一入學就被選爲天津所有大中學校的學聯領袖呢?可今天,面對突然造訪的她,又哭訴不止,他沉默了,他只有唏噓感嘆的份兒。這麼深的愛自己整天奔忙怎麼能擔得起?
他和她就隔幾米的距離,沒有越雷池一步,都深知各自有了家室,而且都是共 產 黨 員。韓麟符又把受黨的派遣,隨四十一軍北去抗日,主要是接受李 錫 九先生的領導,儘可能改造這支軍隊……簡單地向她介紹了一下。她知道這些話有的純屬機密,自己不便知道,便流着淚爲他的神聖使命高興,進而更加讚賞他,只把自己對他的相思說完而後快。
韓麟符只好任警衛戰士在那乾着急,任自己的大白馬在那不時地用前蹄刨地,咴咴嘶鳴,自己怎麼好一走了之。這時,東邊榆次樑方向有117旅後衛部隊已過樑而去,發來信號,明槍兩聲。他才一驚,情急之中以爲有戰事發生。劉方良也由此收住話頭,她也哭夠了,笑夠了,紅腫的眼睛,平靜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韓麟符,革命生涯如此坎坷,喜歡一個人如此不易;這是自己此生的宿命嗎?路漫漫夜漫漫,八千里路雲和月……
韓麟符無法與劉方良的眼睛相對,他下了好大的決心,說道:“劉方良同志,感謝你對我的厚愛,我韓麟符性格清高,這些年也沒什麼積蓄,說話常常有個人英雄主義而不自覺,不值得你這樣關心和厚愛……此去赤峰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如果能殺回來,日後我們還會相見,革命同志總有相見的一天……希望你爲革命而保重……”
說完,韓麟符抓過一個戰士急不可待遞過來的馬繮繩,認凳搬鞍,飛身上馬,與幾個警衛班的戰士一起,向劉方良敬了一個軍禮。劉方良雕塑一般,任料峭的春風,吹過髮梢,大腦忽悠一下,好像
已過了世世年年……韓麟符與戰士們撥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肚,向前追趕部隊。大白馬嘶鳴着向前竄
了幾竄,他回頭向她示意再見,揮手告別。
她這纔想起,也揮手向他作別,看着他那躍馬揚鞭的身影,不覺破涕爲笑,口中忽然吟出李白的
送友人詩句:“此地一爲別,孤蓬萬里徵。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特別是這後兩句:“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她吟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