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盒子炮手槍啪的一聲,子彈嘯叫着飛下樑去。
李明龍拉着隊伍,從人少到人多,經過了太多陣仗,哪一次不是刀尖上翹腳?生與死憑誰;哪一次不是他藝高人膽大,化險爲夷。他這一槍打過去,一下就把本騰戒之素大隊長的帽子給打飛了。
樑下的鬼子一片驚呼,有的擡起槍,就差扣動扳機了。本騰戒之素嚇得哄地一下差一點倒下,勉強站住還得裝着很講義氣,向身邊的部下一揮手,說道:“吆西,夫兩軍交戰,在於一個義子,向他們喊話,報上名號地有……”李明龍則高聲喊道:“在下包一面,有何見教,撒馬上來……”
本騰也用漢話喊道:“那就請露露頭,再切磋切磋……”李明龍還在那站着,有人把他推開,用槍挑着一個帽子。此時樑下守軍也停了槍聲,看起了哈哈。又有人把挑帽子的人拽開,說道:“與鬼子講義子,是與虎謀皮,趕緊躲開。”話音剛落,轟隆得一個炮彈,就飛了過來。依仗土匪們都會聽聲,那炮彈走在空氣裡,鋼聲鋼氣得叫,土匪都一聽便知。
不得不佩服鬼子炮彈的準勁兒,就在李明龍剛剛站的地方爆炸了。彈片橫飛,炸起的土塊兒,飛得四處都是,地被炸了個坑。李明龍把狐狸皮帽子一扔,罵道:“我日你姥姥,敢算計老子?”這時,二當家常喜常大個說道:“這樣與他們較勁,不是個法。依着咱們的火力,這麼下去,也不是他們的個。找一個人,下去一趟,就說我們願意幫助他們,打那些穿藍衣服的,條件是他們保證不進咱這南山村……”
本騰戒之素中佐也是東京帝國大學步兵科畢業,此時的他想的是一箭雙鵰。第一,如果一炮炸死土匪頭目,土匪羣龍無首,在這片樹林裡,皇軍就少一個敵人。別看此時他們在那觀望,由於地緣利益和血緣關係,他們終會與那些守軍走到一起。說義字,那只是個說詞,一炮轟過去纔是真的。既使轟不到土匪頭目,也剛好拖延一下時間,以等到待山岡潔或其手下別的部隊靠過來。
苗團長爲什麼要停止攻擊,他不會刻意看鬼子演戲。而是要看鬼子把戲演成,以便推波助瀾。李明龍的三當家武綬甫腰插盒子炮,大搖大擺的向日軍陣地走去。他是陰川杆子有名的武快腿,不單腿快,嘴也快且好使。好人長在嘴上,整個杆子裡沒有人不喜歡他。在他們這裡,李明龍,當之無愧的大當家的;常喜常大個,軍師,也是二當家的,凡事出謀劃策,沒有人能蓋過人家;再就是武快腿了,曾經有兩個土匪在那議論他是腿快還是嘴快,一個說他腿快,一個說他嘴快,正在那爭論,只聽啪得一槍打過來,打在他倆之間的石頭上。他倆一吐舌頭,說道:“人家槍也快。”
武快腿來到鬼子的陣地,有兩個鬼子兵把他引到本騰跟前。他雙手作揖說道:“不知你們是哪一支部隊,你們也太不仗義,我們大當家的有神仙附體是你們想轟就轟着的?”本騰氣得真想一槍把他斃了,可又沒敢。這要把他斃了,肯定兩夥打他一夥了。同時正好拖延時間,等待有別的皇軍過來。
本騰壓着火氣說道:“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就是大日本皇軍,整個東北軍都被我們打垮了,你們區區幾個土匪,還不下來向皇軍投降?快快地下來,皇軍優待優待地有……”武快腿假裝不知道皇軍是誰,一擺手說道:“我們大當家的說了,不管你們是皇軍還是黑軍,只要你們不進我們南山村,我們就給酒給肉。不過你們得去一個當家的,以示誠意。”
本騰聽了他的話,說道:“先回去告訴你們大當家的,皇軍是最講究誠義的,只要你們立刻撤走,我們保證不進南山村……”武快腿剛走,一個鬼子兵就匆匆跑過來,對本騰說道:“本騰大隊長,我們西面和北面,都發現了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兒玉銀中隊長也上來說道:“奔騰中佐,剛纔那個人,不像個好東西,他明顯在與我們拖延時間,我們上當地有……”
本騰不得不點頭稱是,他剛要轉身派一個傳令官,快跑去把那個人追回來。以便穩住他們,別與117旅夥在一塊兒。可哪裡還能找到武快腿的影子,這山高林密的。
苗團長本就知道鬼子不會有什麼好主意,本來雙方是用手槍叫份,他們卻用炮轟,這叫誠意嗎?這叫說話不如放屁。看到這裡,他即爲鬼子的不講誠意而恥憤,又爲鬼子這一炮把土匪逼到以牙還牙這一條路上去而高興。
偵查人員已經偵知,土匪一邊派人下去與鬼子周旋,一邊分兵回去取武器,並繞到鬼子所在的大樹林西緣澇泡子南邊的密林中。這時,只聽山上土匪喊話,說道:“山下的鬼子聽着,你們剛纔向我們開了一炮,太不仗義,我日你們的姥姥……”鬼子雖然不知日他姥姥啥意思,但知道是在挑釁。鬼子剛剛剛就是三炮轟上去了,土匪明顯換了地方,炮彈炸起的塵土還沒落下,稍遠一點的樹林間又喊話了,罵道:“小鬼子,我操你奶奶……”
鬼子被挑得興起,兩門迫擊炮和四個擲彈筒一起往上打,有一門迫擊炮炮炮打到南山村去了。苗團長估計鬼子的炮彈消耗的差不多了,就說道:“我命令6營向東開進,如遇鬼子其他部隊過來,要利用我們地形熟的優勢,把他們往東或東南引。此行動至關重要,立即出發……”他也留意往遠處看看,聽聽,判斷遠處沒有動靜,才說道:“其他部隊,向樑下隱蔽攻擊,給我狠狠地打……”
本騰最願意打東北軍了,那些老東北,養尊處優慣了,從不主動出擊。十個部隊不一定有兩個主動出擊的,就是有,也大多是官兵不一致,官要打,兵要跑;有的兵要打,官不幹。主動往死裡打的,少之又少。今天117旅的這個部隊,可真是下了狠手了。本騰忙命令落山中隊頂住,他忙着給山岡潔打電話去了。山岡潔問清他們的情況和位置,說道:“117旅,狡猾狡猾地有,你們要頂住,我派竹田中隊馳援你部……”
本騰止住炮擊,忙命令兒玉銀中隊加入落山中隊的阻擊,以不使守軍攻進來。這時,李明龍在本騰大隊的西面,他看清了,鬼子是一邊放炮一邊等待援軍,既然東南已經接敵,那我這面何不讓他兩面受敵,這鬼子不講信義,自恃有炮有彈,哪都敢打,還往南樑村打呢,不是說不打南樑村嗎?
他剛想到這,二當家的常喜急火火的跑來,說道:“大當家的,還等什麼呢?鬼子援軍要到了,可不好打了。既然那面發起了強攻,咱們還不就火少個屁吃?”也有的土匪不願意打,說道:“咱這一打,可就沒好日子了,鬼子還不血洗南山村呀?”武綬甫在那不願意聽了,罵道:“咱們剛纔打他們來嗎,他們不照樣給大當家的一炮?這半天,往南山村招乎幾炮了?”
李明龍本來就是大刀闊斧的人,他咯影別人磨磨唧唧。越是有人磨唧,他會立馬下令,辦了。此時,他一揮手,說道:“前邊的鬼子也是人,沒什麼可怕的,來呀,給我開殺戒……”就這幾句話,土匪們哇得竄出去了,照着鬼子就開起槍來。光下到西邊這至少也有八百土匪,最少也有七百條槍。一起打過來,本騰忙命令軀下中隊頂住,可軀下中隊經過馬踏人殺已不足二百人,此時槍再好也頂不住七八百人的土匪。
土匪中不都是步槍,還有百十來條洋炮。那些洋炮都是手工製作的傢伙,炮筒粗,炮臺厚,一把沙子一把藥,射程沒多遠,可射擊面大,尤其掃到臉上生疼,還能打瞎眼睛。鬼子被打得真是害怕了,叫喚着直躲。
李明龍別看下手晚,他眼睛可沒閒着,鬼子的歪把子,他在軍校時見過,那時日本教官多,講授過這玩意。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往往都取決於機槍的多少。他一看自己雖然人多,可輸不起呀,都是自己多年的弟兄,不能說沒就沒了。他盯着軀下中隊那幾挺機槍,告訴一個土匪小頭目二虎子道:“看沒看見那個歪把子的傢伙式?太能咬人,找幾個機靈得洋炮手,從側面過去,烀他;只要把那幾個傢伙式幹掉,兄弟們自管幹……”
二虎子剛把幾個洋炮手帶過去,話剛說完,二虎子倒捱了一槍,沒命了。幾個洋炮手可來氣了,幾人盯着鬼子的一個歪把子,瞅準了就是一炮,保準打啞巴了一個。可這個洋炮手就交代了,因爲鬼子是攻守兼防,拔他一挺機槍,想跑還真不容易。
李明龍帶着的這八百多,一下就損失一百多。他可着急了,這樣下去還了得?常喜爬了過來,說道:“大當家的,咱們得豁上點弟兄,從這插過去,把鬼子的後源給斷他,他這子彈刷刷刷得,咱那受得了?”李明龍說道:“你說的對,是得這麼打,可咱沒手**呀?”常喜又說道:“是呀,要我說得豁上點弟兄呢。”
李明龍說道:“讓快腿去,他腿快,槍子打不着。”常喜苦笑了一下,說道:“也好,但願那樣吧。”武快腿也是帶着幾名洋炮手過去的,由於雙方死的人太多,誰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幾洋炮下來,軀下的輸送隊 就給打散了。軀下的鬼子就只好與土匪肉搏了。論起搏鬥了,鬼子無論是劈刺和搏鬥樣樣行,可就是沒有土匪人多,仨土匪抱着一個鬼子,還不把你整死?
苗團長一看有土匪參戰,就一切沒有懸念了。也是先派人繞過去,解決了本騰的後勤輸送,然後他說道:“弟兄們,鬼子也沒子彈了,殺呀。”
本騰等着的竹田中隊,被6營引到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