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軍長和韓處長看着一隊隊開過來的隊伍,在路邊狼吞虎嚥地吃着民夫剛剛送出城的飯菜,很是辛酸。看那一張張被戰火硝煙燻黑的臉,被子彈被炮火戕害的遍體鱗傷的身體,餓的飢不擇食,渴不擇水。這還是活着撤回來的,而想想那些把生命永遠地留在陣地上的兄弟,又是怎樣一種辛酸和惆悵呢?
這時丁伯廷用繃帶纏着左胳膊,帶着隊伍從北面走過來,老遠看到孫軍長,忙緊走幾步,過來向孫軍舉長行禮,手下其他長官也已走到跟前,都向孫軍長過來行禮。孫軍長一看這幫長官,幾日不見都瘦了好多,一個個穿着羊皮襖,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看臉盤才知道是他的兵,老遠看着像土匪。想對他們說兩句褒獎的話,轉臉一看,118旅的旅長王長久等一班長官也在那候着,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就問道:“丁旅長,我問你,草原神兵是怎麼回事?”
丁伯廷血氣方剛,他不信神,被問及此事,方擡頭看看在馬上的韓處長,又看看同在馬上的孫軍長,說道:“草原神兵?誰知小日本弄得什麼貓膩,過去在豫西的大山裡,有人也見過這種東西,俗稱雲照現象,也有樹照現象,還有氣照現象……”
孫軍長聽到此,無意細問了,轉而對王長久旅長說道:“你們旅被茂木旅團打殘,但也不能意氣用事,咱們各自撤軍這是有約定的,如果不撤軍,我怕日軍襲佔了紅山咀,小磯國昭的主力再殺過來,把紅山咀和這裡一堵,我們就腹背受敵了……”
王長久一抹臉上的煙塵,說道:“約定是有約定,可他小鬼子來幹什麼來了,在我們國土上與我們講約定……”他不看軍長和各長官了,自嘲又玩世不恭地罵罵咧咧說道:“茂木,狗孃養的,跟他講信用,簡直與虎謀皮……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樣。”
他後面的隊伍都鼓譟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去尋機再戰,主要是去找茂木這老頭子。
孫軍長一看這陣勢,想王長久這個人是從後勤處長戰場提爲旅長的,對他這個人還是有把握的,畢竟從河北大名就跟隨着自己。
想到這,他調過馬頭,對王長久說道:“你旅追殺茂木不是目的,偵查敵人虛實遠近纔是目的,順便把哈拉樸杜的119旅的那部分兄弟給我帶回來,最遲不遲於明天下午你部必須回城……我這裡等234團解決了紅山咀這塊後,我們就撤進城了……”
王長久及一班長官如蒙大赦,帶領118旅殘部後隊變前隊向東北開過去了。
最開始茂木前之築一邊撤退,一邊給福島少佐打過電話,問明情況,命令他們對於紅廟子撤退的守軍不予理睬,並伺機向東撤退……
電話剛掛斷,234團已從山田小泉的背後開了槍,大隊的士兵掄刀衝進了陣地,還有人端着機關槍蹬上了紅石砬,向鬼子陣地瞰射。第一波攻擊山田小泉就被打死了,他終於死在了自己相中的這個地方。後來據資料披露,山田小泉的母親,也就是宮載田親王的二閨女山田美惠子聽到小兒子陣亡的噩耗,急得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她被救過來後,整天瘋瘋癲癲,可惜了她那金枝玉葉和花容月貌,整天追着風說胡話。有人盡看見她在靖國神社門前溜達,嘴裡嚷嚷說:看看,我兒山田小泉剛剛進去……
茂木前之築和梅井慎太郎帶領第四旅團殘部,剛撤到阿巴什罕果附近,就接到了岡村寧次的電話。他一聽岡村寧次說冒失鬼襲佔了紅山咀,不但臉氣黑了,氣兒都要上不來了,用手不住地拍打着自己沒幾根毛的腦袋,嘴裡重複着一句話: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也是相當不後悔,後悔自己沒有那麼高瞻的眼光。他抓起電話,打到福島少佐那裡,說道:“福島君,你那情況地怎樣?早知道有個冒失鬼襲佔紅山咀,茂木將軍就不與支那軍講和了……”
福島少佐閃動着仁丹胡,有些緊張,覺得自己可擔當不起,也無論如何不能擔當,就趕緊說道:“梅井大佐,你地一定知道,我們的任務是牽制住這裡的守軍。可那個冒失鬼是從哪來的我們不知道,從他一來到上水地就沒把我和池田大尉放在眼裡。
如果他早與我們聯絡,或者把想法告訴我們,我們的陣地就會早早地連成一塊。我們也早與您和茂木將軍聯絡了……”
梅井一聽,福島想得多了,也不便與他多解釋,就又問他道:“福島君,旅團還沒有撤多遠,茂木將軍也在這裡,你們三塊陣地如果能阻住支那軍主力,旅團殘部會立馬殺回去……”
福島說道:“我地剛剛還沒有說完,梅井大佐,此時佔領紅山咀的皇軍,正與偷襲他們的一部守軍爭奪陣地,我們地接到通遼司令部的命令,所有的炮都集中到那裡……可誰知冒失鬼皇軍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梅井一聽就想象到,偷襲紅山咀的守軍,一定正掄着大刀衝進陣地追人呢。
茂木聽完梅井慎太郎大佐與福島的通話,盤算着就在紅山咀,一定要與守軍尋機再戰,……他正在那冥思苦想,岡村寧次打來電話,要茂木向八仙筒以南靠攏,以儘快得到補充……
這時只聽一聲炮響,飛來的炮彈在帳篷外爆炸,旅團部的帳篷險些被掀翻,茂木手裡的電話和梅井手裡的耳機都掉在了 地上。
小孤山陣地上的王長久旅長這個可惜,柴榮生副旅長扯過那個操炮手就是兩腳,罵道:“奶奶的,誰讓你打偏的?”那個士兵也很可惜,望着長官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一個拉稀的戰士提着褲帶跑回來,如果是他操炮,那個帳篷就幹掉了,茂木也就一命歸西了。只因餓了大半一天,他吃的有點多,給撐得。這倒好,把茂木的命給救了。
王長久用日軍遺留在陣地上的望遠鏡,看到茂木被人揹到馬上,向東而逃……柴榮生命令拉稀兵又開了一炮,這一炮又沒打着,只把馬羣嚇驚了。日軍指揮部丟了一地狼藉,打着掩護,匆匆跑了。
王長久旅長放下望遠鏡說道:“日軍撤,咱也撤。”
拉稀兵不走,還要開炮。王旅長說道:“這是命令,叫你撤,就快撤。和鬼子幹幾仗了,不長記性,等着他幾炮把你給轟了……”
拉稀兵悻悻的和大夥剛離開陣地,日軍的92步兵炮彈就打過來了,好險。王長久想想又樂了,說道:“茂木命不該絕,窮寇莫追,走,往西返回,打掃日軍戰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