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江錦桐高傲的揚起了下巴,像是在俯視最不屑的存在,語調輕緩而又尖銳:“敢,還是不敢?”
“嗤。”
夏晚低低嗤笑出聲。
江錦桐瞬間惱怒:“你笑什麼?!”
夏晚鋒銳的眉眼慵懶的睨了過去,脣畔的弧度似笑非笑:“江小姐,我和你的關係,有好到要特地擠出拍攝時間,就爲了參加你的生日宴會麼?”
江錦桐晦暗的眸底幾度變幻,最終變成輕蔑的冷笑傾瀉而出:“你不敢?”不等夏晚回答,她冷不丁上前一步,依仗着高跟鞋的優勢居高臨下的瞧着她,“哦,我說錯了,其實你並不是不敢,而是……沒那個自信吧?畢竟,清隨哥也不會帶你出席啊,畢竟,誰也沒人知道你就是霍太太,清隨哥……也不想別人知道,不會公開。”
嘲弄的笑意愈發的濃厚,她兀然靠近,低低的在夏晚耳旁呢喃着:“你知道麼?我們江家和霍家,是會聯姻的。我猜你也不知道啊,你連霍家是什麼樣,是哪個霍家,恐怕都不知道吧?”
聯姻啊……
夏晚筆直但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從江錦桐身上掠過,而後薄脣扯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江小姐,激將法對於我來說,並不管用。”側歪了歪腦袋,她笑的涼薄又肆意,“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勉強自己去參加一個我並不喜歡的人的生日宴會?還是說,你覺得你的面子足夠大?”
“你!”
江錦桐沒想到自己明裡暗裡說了這麼多,竟然沒有絲毫的用處。
不是說對夏晚用激將法很有用的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
有用在哪裡?!
夏晚瞧了眼她說不出話的憤怒樣子,微不可覺的勾了勾脣後轉身離開。
“等等!”江錦桐驀的握緊了雙拳,氣沖沖叫住她。
夏晚腳步未停。
怒火涌上心頭,下一秒,江錦桐不管不顧的一下衝到了她面前,依舊用高傲不屑的語調說道:“看來你也並不把清隨哥身邊最重要的朋友放在眼裡。我哥要我道歉,我來了,不過你呢?我哥破例讓你當他的副導,進這個劇組,呵,沒想到找的是隻白眼狼啊。你拒絕我,傷的可是我哥的面子,畢竟,是我哥要我邀請你的。”
“呵!”輕蔑的用鼻孔出氣,她看也不再看夏晚一眼,徑直把邀請函塞到了她手裡,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她得意一笑,“其實你不來正合我意,那樣的話,一整晚啊,能站在清隨哥身邊的,就都只會是我!”
“哼!”說完這些,她根本不給夏晚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走,然而才走出兩步,她猛的停了下來,眉頭蹙着不可思議地望着突然出現的人,“江蔓清?你怎麼會在這?”
江蔓清同樣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江錦桐。
“我……”
江錦桐看着她猶豫緊張的樣子就煩躁:“不說就不說吧,對了,下週末我生日你必須要回來,爸也挺想你的。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
江蔓清僵在原地,細齒不自覺咬着嘴脣,從身到心,從裡到外,皆是滿滿的無奈和糾結,嘴脣被咬的發疼,她猛然想起面前的人,連忙擡眸,撲閃着眼眸小聲叫道:“夏副導……”
“上洗手間?一起吧。”夏晚揚了揚脣,她倒是沒想到江蔓清竟然是江家人,不過,她並不會多問什麼。
“嗯……”江蔓清聽到她和平常沒有區別的聲音,鬆了口氣後連忙跟上,想了想說道,“夏副導,前段時間我有點事情不在青城,所以你的事我都沒有能夠幫上忙,抱歉……”
夏晚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她說的是自己丑聞纏身那兩天的事。
“不用覺得抱歉。”她搖了搖頭,不甚在意,“事情都過去了。”
江蔓清動了動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嚥下去了,餘光無意間瞥見她手裡隨意拿着的邀請函,眼眸微顫,她到底還是沒忍不住問出了口:“夏副導……錦桐的生日宴會,你也要去麼?”
脣瓣咬了又咬,心跳加速,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話裡明顯帶了一絲懇求的意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她不想回去,可今天被江錦桐看到了,她就是再不想,都不得不回去了。
可是……
她真的害怕啊。
夏晚沒有問她爲什麼害怕,她看的出來,那是屬於江蔓清和江家的私密。
但是……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她如實回答。
她不想去,但她不能否認的是,她的的確確,被江錦桐的話影響了。
不管是那句江家和霍家會聯姻,還是之後所說的一整晚,亦或是牽扯到的江聿琛,多多少少,都在她心裡掀起了波圈,哪怕小到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霍家……
聯姻……
夏晚的眸子不可抑制的暗了下去。
江蔓清敏銳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一路沉默。
休息過後,便迎來了下午的開工。
和上午一樣,江聿琛把拍攝的任務都交給了夏晚,除了看不入眼的會挑刺幾句,基本就沒開口,但就是那麼巧的,幾乎每一次挑刺罵人,對象都是江蔓清。
夏晚察覺到了這個現象,不過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爲江蔓清下午的表現遠不及上午。其實有何止是江蔓清不在狀態上,她自己偶爾也走神了。
想的,仍是江錦桐的那些話。
休息的時候,她再一次收到了霍清隨的短信,匆匆看了眼,她沒有回,直接塞回了包裡。
盛世集團,總裁辦公室。
霍清隨簽完一份文件,手指習慣性的撫了撫領帶,像是對待很珍貴的寶貝一樣,而同時,他的脣角一側緩慢的勾勒出了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
這已經是時俊今天第N次看到自家總裁這個無意識的動作了。
“霍少?”他忍不住開口。
霍清隨眼皮都沒擡:“嗯?”
時俊盯着他的領帶,到底沒按捺住心底的八卦之心:“您的領帶……很漂亮,沒見您戴過,是新買的麼?”
霍清隨輕撫領帶的動作頓了頓,擡眸淡淡睨了他一眼:“太太送的。”
“……”時俊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誰能告訴他,霍少這種像是在故意炫耀,淡漠中微微帶着些許傲嬌的神情其實只是他的錯覺?
但儘管心裡這麼想着,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而是換了句:“太太對您真好,品味也很不錯。”
“還用你說?”
時俊:“……”
正了正領帶,霍清隨站了起來,邊走邊看了眼時俊,用溫涼又低沉的嗓音道:“我要去接太太下班了,不是緊急的文件就放到明天再給我。”
“……好。”時俊再一次嘴脣抽搐了下。
面前的這個霍少,真的是他冷峻淡漠的工作狂霍少?
結束拍攝的時候,朧月已掛在夜空中很久了。
收拾完最後的收尾工作,夏晚一邊按着發酸的肩膀,一邊往片場外走去。
腳步在雙眸不經意間瞥到不遠處賓利車旁的那個男人時猛的頓住。
慵懶的倚在車門上,漫不經心的吸着煙的男人,不是霍清隨是誰?
他……
一陣微風襲來,淡淡的薄荷煙味連帶着男人的清冽氣息充斥在鼻端。
夏晚有短暫的失神。
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正踏着月光緩步朝她走來,她分明看到了他那雙斂着的眼眸,像是打了碎鑽一般,幽深晦暗,格外的深邃逼人。
再往下,兩根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菸,幽藍青淡的煙霧,更襯的他性感又慵懶。
夏晚直覺危險。
“結束了?”低緩的嗓音傳來。
夏晚呼吸有些微顫:“嗯。”
“那我們回家。”不等她說什麼,一隻溫熱的手掌自然的貼上了她的腰際,帶着她往前走。
我們回家……
簡單的四個字,卻像是一陣暖風,吹皺了夏晚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她忍不住耳根子發紅發燙起來。
才上車,男人的身體就傾了過來,極其自然的替她系安全帶。
“撲通——撲通——”
夏晚明顯聽到了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聲。
霍清隨低眸瞧着她染着粉暈的耳垂,突然有湊過去含住的衝動,但到底怕嚇着她,他壓下了那股躁動,只是身體仍舊和她靠得很近,又故意用喑啞低沉的語調問道:“晚晚,今天給你發了兩條短信,怎麼都不回,嗯?”
溫熱酥癢的氣息噴薄而來,夏晚心尖發顫的同時卻是猛的回過了神。
短信……
幾乎是想到短信的同一剎那,江錦桐今天說的某些話就躥了出來,而最深重的兩個字,莫過於聯姻。
因他而起的漣漪似乎一下就平靜了下來。
不着痕跡的深吸口氣,她稍稍離開和他的距離,十指收緊着輕呼他的名字:“霍清隨……”
“嗯?”
夏晚擡起清亮的眸,定定的注視他:“下週末,江錦桐會舉行生日晚宴,是麼?”
霍清隨沒想到她會突然把話題轉到江錦桐身上,雖然驚訝,但還是點頭道:“是。”
這件事,他也是今天剛剛知道的。
“那麼。”夏晚細長的睫毛顫了顫,“你會去?”
她想要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