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不免想到了前前後後幾次和厲佑霖碰面時的情景,似乎,厲佑霖對她,從來就是這樣隔着距離的淡漠和不待見。
眉頭微蹙,她心底的那股煩亂愈發的不受控制。
厲佑霖將她的細小變化盡收眼底,眼眸微微眯起,他冷嗤着再次低聲冷漠開腔:“站在這多久了?聽到了多少?”
夏晚擡眸定定地看着他,胸腔裡沒來由的堵上了一口氣,冷靜掀脣,她的嗓音同樣冷淡至極:“大概是全部,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是麼?”厲佑霖扯了扯脣,輕輕淡淡的冷意若有似無的從中溢出。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對於夏晚的迅速冷靜,他還是挺驚訝的,他本來以爲她會……
眸色暗了暗,眸底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他嘲諷似的又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沒想到你還有聽牆角的嗜好,老四知道麼?”
落在身側的手稍稍緊了緊,但很快鬆開,無視他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夏晚毫不畏懼淡然迎上他的打量,索性直接把心底一直存在的疑問問了出來:“你似乎一直都對我不待見,爲什麼?”
厲佑霖聞言微不可察的愣了愣,他倒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
“想知道?”
“是。”
厲佑霖抽了口煙,優雅吐出淡藍色的菸圈,他看着夏晚那張明豔生動的娃娃臉,忽地就扯脣笑了笑,只是儘管如此,他面上的冷意依舊存在,連帶着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帶了冰一樣:“你多大,老四多大?整整相差十歲,你還這麼年輕,經歷的不多,往後若是受不住誘惑了怎麼辦?你考慮過你們之間的差距麼?”
竟然是因爲她的年齡?
夏晚蹙着的眉頭更緊了:“你……”
厲佑霖深深睨了她一眼,低低道:“走腎就夠了,何必走心?”
只是他很清楚,老四對她,從來都是走心的。
可倘若有一天,這個小丫頭知道了老四的那些過去,甚至是……她還會一如既往始終如一的在老四身邊?
老四,賭得起麼?
明明滅滅的菸圈一下消失在空氣中,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眼底流轉過晦暗難辨的暗茫,心中有了決定,再次吸了口煙,脣角噙出一貫輕佻的笑意,他盯着她,狀似無意的提及剛剛被略過的話題:“剛剛聽到的,可能不全,我可以告訴你,即將要回國的,是老四曾經的未婚妻,在你之前,她是唯一一個能在老四身邊的女人。我想,這,老四從來沒跟你提及過吧?”
夏晚薄脣倏地抿成了一條線。
厲佑霖全當沒看過,彈了彈菸灰,繼續漫不經心的輕笑着:“或者,在難堪來臨之前,你可以選擇離開,保存僅有的驕傲。”
眸色變暗,夏晚猛的擡起了頭。
“離開?”
“是。”
視線短暫交匯,兩人好似在無聲對峙。
幾秒後,夏晚忽地就笑了,只是那笑意絲毫沒有達到眼底罷了,且帶着冷漠的嘲諷,甚至是影影綽綽的憤怒:“厲少,你憑什麼認爲你能建議我離開?”
厲少?
這麼冷淡疏離?
厲佑霖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看來,這個小丫頭被惹怒了。
他沒說話,只是依舊保持着原先的態度輕睨着她。
夏晚的眉目在不知不覺中變的鋒銳起來,只是面上仍是冷靜淡然不受影響的樣子,她笑,一字一頓,輕輕嫋嫋,卻又擲地有聲:“你對我不待見,那是你的事,我不能強硬的要求你改變看法,就如同我和霍清隨之間,別人沒立場插手,除了我和他我們兩個人去面對去解決。就是你,他最好的兄弟,也沒資格指手畫腳要我離開。”
下巴懶散微揚,凌人氣場散開,她毫不在意厲佑霖會怎麼看待她這番話。她討厭別人用前未婚妻這根刺來對她說什麼,江錦桐如此,厲佑霖亦是如此。
“是麼?”厲佑霖同樣笑了笑。
心底竄起的那團火已然越燒越猛,夏晚只覺腦袋發疼,深吸口氣,她冷靜的傲然繼續:“不過是前未婚妻而已,回來又怎麼樣?難不成她回來我就要讓位?呵,厲少,在我這裡,可沒這個理。屬於我夏晚的,我憑什麼讓給別人?嗯?”
“你……”
夏晚神色依舊涼聲打斷他的話:“我要回包廂了,就不陪着厲少繼續聊天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沒再看厲佑霖一眼。
厲佑霖分明看到她落在身側的兩隻手都悄然握緊了起來。
“呵。”脣角揚起,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三哥。”江聿琛指縫間夾着一根燃到了一半的煙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夏晚生氣離去的方向,隨即嘲諷似的瞥了身旁人一眼,“故意的?”
厲佑霖沒說話。
江聿琛吐了口煙,涼涼繼續:“就不能好好說?你明知四哥當年……”
厲佑霖無所謂的打斷他的話:“試探一下而已,怕什麼?再者,一個悶騷,一個看起來沒心沒肺,做兄弟的,自然得點把火幫一把。”
“三哥……”
“嗯?”
江聿琛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那個人……真的要回來了?”
厲佑霖頓了頓,隨即笑了開來:“既然聽到了,還能有假?走吧,進去,別在外面傻站着了。”
話畢,他率先擡腳轉身。
“三哥。”江聿琛叫住了他。
“有話就痛快說。”
江聿琛走到他身邊,沉啞的嗓音在安靜的走廊裡好似能直擊人心:“沒什麼,就想說,別再折磨自己了,不值得。”
厲佑霖面色有短暫的僵住。
“聿琛……”
江聿琛點到爲止,卻是沒有再說,何況他向來也不是多話的人。
另一邊。
夏晚心情說不出的煩躁,腦海裡反反覆覆迴盪的都是厲佑霖的那些話,以及關於霍清隨的前未婚妻,一件又一件事,就跟貓爪似的在她心口上撓着。
有點疼,有點暴,偏偏又混合着越來越濃烈的酸意。
“混蛋老男人!混蛋!”死死咬了咬脣,她恨恨道。
腦子越來越混亂,夏晚只覺連帶着這裡的空氣似乎都變的稀薄起來,她覺得,她急需到蘭庭外面吸引新鮮空氣,順便理清思路。
說做就做。
正好對面就是電梯,她看也沒看直接就進去,而後心煩意亂的按了一樓。
沒想到電梯停在了蘭庭舞池那塊。
夏晚出去的時候,炫目的舞臺燈光和熱鬧喧譁的音樂猝不及防的就將她包圍了起來。
太吵了。
想轉身回去,卻發現電梯已經下去了。
“算了,從這裡出去也是一樣的。”夏晚煩躁的自言自語了聲,深吸口氣後,她擡腳往人少的地方走。
無意間瞥了眼,她發現舞池那不少男男女女正在熱情的跳着舞,釋放着自己。
沒心情多看,她淡淡收回了目光。
卻不想正要繞過一個卡座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拽住了!
很陌生的觸感!
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的,她奮力甩開被握住的右手,同時迅速擡腳轉身踹去!
然而踹到的,只有空氣。
臉色微沉,夏晚猛的朝來人望去。
“是你?!”
她沒想到拽着她的竟然是中午在醫院碰到的那個妖孽男!
偏偏這個男人還對着自己得意的笑。
“放開我!”臉色完全沉了下去,夏晚厲聲道,同時右手那再度用力。
可惜仍是沒什麼用。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男人瞧着夏晚那張惱羞成怒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輕佻道:“寶貝兒,我們又見面了。嘖嘖,可是你怎麼這麼兇了?中午你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啊。”
本就心情不好,又聽着他無比自然熟的一聲寶貝兒,夏晚怒氣完全上涌,冷冷地盯着他:“要麼,放手,要麼,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忽地就不動了,只餘那雙冷冽的眸子睨着面前的男人。
卻不想男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依舊笑着,手指擺了擺,好似絲毫都不在意:“nonono,你是第一個引起我注意的女人,我怎麼捨得放手?哦,對了,我叫宋祁。”
宋祁?
夏晚眉頭緊蹙,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
“我考慮了一下午,不是想找我出演你電影的男二號?我覺得,聽着好像很不錯。”宋祁好似好看到她的怒氣似的,自顧自說着,“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罷,他也不給夏晚說話的機會,不着痕跡徑直湊了過去,笑意更歡更濃了:“陪我跳支舞喝杯酒怎麼樣?我跟我朋友們正打賭呢,只要你答應幫忙,我呢,二話不說,立馬答應,明天就可以進組。”
曖昧的燈光下,他的那雙丹鳳眼好似能勾人魂魄。
夏晚卻是笑了:“跳舞?喝酒?”
“嗯哼。”
情緒徹底爆發,夏晚趁其不備狠厲在他腳背上踩了腳,趁着他吃痛,她一個閃身和他保持距離,而後微揚下巴冷聲道:“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演員,你也不是不能替代的,我已經改主意了,你,算了。”
不想再在這待下去,扔完這話,她轉身就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煩躁的時候什麼都會不順,才轉身,她就和一個匆匆路過的女生撞了個滿懷。
“小心!”宋祁眼疾手快將她拉住護在懷裡,低眸瞧着她,他脣角魅惑的笑意自此漾開,“寶貝兒,還說不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不是想着法的要和我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