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如!”
憤怒至極的吼聲就像是平地一聲雷,讓大廳裡的混亂頓時達到了頂峰。
江夫人只覺耳膜被震的發疼,翻騰的怨恨和怒火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她猛的回神,拿出所有的氣勢冷冷的回擊面前的人:“你……”
“啪!”
猝不及防的一記耳光,打的她腦袋往旁邊偏了偏。
一瞬間,她大腦嗡嗡作響,屈辱的感覺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
“我夏政陶從不打女人,但今天,我不後悔破這個例!”夏政陶陰狠着一張臉呼吸粗重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居然想要致我的晚晚於死地!蔣如!你這個蛇蠍毒婦!”
怒火中燒,胸膛氣的劇烈起伏,他幾乎是顫抖着冷聲質問:“就你女兒是女兒,就她寶貝是麼?!我的晚晚到底做錯了什麼?!蔣如!今天我把話放這,從現在開始,我夏家,和你們蔣家,和你蔣如,勢不兩立!這件事,我絕對會追究到底!”
他一開始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按着自己站在沒人看到的角落不準離開,直到後來那些話一點點的鑽進耳中。他真的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聽到那些!
沒人知道那一刻,他心裡有多懊惱自責,有多痛恨自己。
他的晚晚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可身爲她的父親,那時他在哪?
他真的有關心過她麼?
他……
“蔣如,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再傷害她一根頭髮,我就把江錦桐的所作所爲全部告訴媒體!”心情起伏到無法控制,最終,夏政陶不顧一切咬牙切齒擠出警告,“別以爲我會真的相信一切只是你的管家策劃的!我們走着瞧!”
“哼!”重重冷哼一聲,他轉身離開。
而因爲太過氣憤,他差一點身體就不穩,幾乎是他就要摔倒的同一時間,他的手機響起。
“喂……”
片刻後。
夏政陶臉色一點點的蒼白了下去,悔恨和自責在胸腔內肆意橫衝直撞,兇猛的幾乎讓他窒息。
“晚晚……”他呼吸艱難。
突然間,他腦袋一個激靈,握緊了拳頭就往車那衝!
“爸!”許佳檸眼疾手快扶住他,面上擔憂,“你去哪了?出什麼事了麼?剛剛那麼多記者堵在大廳門口又是怎麼回事?還有警察……”
“佳檸!”腦中全是剛剛得知的夏晚前段時間的情況,夏政陶極其冷淡的打斷了她:“我還有事,我會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被動的上了車,許佳檸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悄然握緊,沒有什麼溫度的眸中陰狠一片。
呵!
有事?
別以爲她不知道是爲了夏晚!
夏晚……
你怎麼就沒死呢!
爲什麼每次都那麼幸運?!
大廳裡。
慌亂還在繼續。
呼吸急促到紊亂,江夫人一手捂着臉,一手死死緊握成拳,怒不可遏!
從來沒人敢打自己!
她……
熊熊怒火燃燒着,她極力想要平復呼吸,可所有的努力,卻在無意間看到不遠處冷漠望着自己的江聿琛時,全部化爲灰燼!
四目相對,她只覺心跳彷彿停止了跳動。
那種眼神……
堪比利刃,毫不留情的在她心尖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心痛難忍間,她突然恍然大悟。
“聿琛!”江夫人一個箭步衝到了他面前,難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霍清隨今晚會設計陷害我?!說話!”
江聿琛沒有說話。
“江聿琛!”他的默認,對江夫人而言,就是血淋淋的承認,她幾乎就要崩潰,“我是你媽!你居然任由外人來羞辱傷害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面對她猩紅的雙眼,對視良久,江聿琛終是自嘲開口:“媽,你讓我覺得陌生,更讓我覺得失望。媽,今晚的一切,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如果……”
“啪!”
怒火翻涌,江夫人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厲聲嘶吼:“滾!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江聿琛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就走。
氣血上涌,江夫人差一點就暈厥。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結束。
“蔣如。”
恍惚間,她聽到江邵東沒有情緒的陌生聲音。
呼吸一滯,她僵硬擡眸,隨即撞入同樣寫着失望和痛心的一雙眸子裡。
“蔣如。”江邵東幽幽地看着她,極爲艱難的從喉間深處擠出了剩下的話,“夫妻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覺得,你陌生到讓我不敢相信。”
話音落下,他大步離開,挺拔的背影被冷漠染滿。
“啊——”
淒厲的發泄聲吼出,江夫人雙手捂着臉,情緒終於徹底崩潰。
再多的屈辱和難堪,都抵不過衆叛親離啊。
爲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不理解自己?
難道一個外人還比不過他們的錦桐麼?!
走出別墅的每一步,江邵東都覺得格外的艱難。
直到現在,他仍是不敢相信。
可偏偏,證據就擺在眼前。
“江董!”李秘書本來等在車旁,沒曾想竟看到江市長極其難看的臉色,深怕出什麼事,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低聲詢問,“江董,您沒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邵東爲之一振,大腦漸漸恢復清明,他猛然想起曾吩咐李秘書做的事,沒來由的,他難得緊張起來:“你……回來了?”
“江董。”李秘書稍稍垂下了腦袋,“我先扶您上車吧。”
江邵東略顯僵硬的上車。
“江董。”李秘書坐在駕駛座上,組織了兩秒後沉聲開口,“關於夏政陶的情況,我查到的是,夏晚小姐是他和前妻的孩子,但父女關係……不算好。夏政陶的前妻多年前車禍身亡,但奇怪的是,查不到任何有關他前妻的資料,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江邵東呼吸微滯,不可思議:“查不到?”
“是。”
逼仄的空間裡,有短暫的沉默。
落在大腿上的手指不自覺收緊,片刻後,江邵東緊張出聲:“那……”
然而話出口的瞬間,他忽而發現自己喉嚨口像是被堵住似的,接下來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他忍不住想,是不是那個名字,他始終沒勇氣說出來?
跟隨多年,李秘書自然明白他的疑問,可就是這樣,讓他的嗓音更低了:“因爲沒有資料,所以無法肯定夏政陶的前妻是否就是……意卿小姐。”
意卿……
久違的名字被提及,江邵東有一瞬間的恍惚。
“江董,抱歉。”李秘書微蹙着眉,有些愧疚,“另外,意……意卿小姐表面上這些年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但我在安城查到的最隱秘的消息,其實是……意卿小姐早已被逐出家門,至於原因,對不起,江董,我沒能查到。”
“逐出家門……”江邵東不由自主喃喃重複,腦海中冒出的,是當年初見她時,她驚爲天人的模樣。
他一直以爲她……
可現在,他竟然到現在纔派人去查到她竟被逐出了家門。
她……
“李秘書……”嘴脣不知何時變得乾燥起來,江邵東只覺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李秘書都懂。
“江董,如果夏政陶的前妻真的是意卿小姐的話,那……夏晚應該就是意卿小姐的女兒。但江董,容貌有相似,雖然夏晚小姐和意卿小姐很像,但也有可能……兩人之間沒關聯。”頓了頓,他又道,“江董,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全力以赴查清楚。”
江邵東卻是閉上了眼,甚至苦笑起來。
李秘書很有眼力見的沒再說話,但又適逢想到一件重要事,他還是打破了沉默:“還有一件事,江董,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還有其他人在調查夏晚小姐和夏政陶。”
“誰?”
“對不起,江董,目前還沒查到。”
江邵東忽的睜開了眼,一瞬間緊張無比:“李秘書。”
“在。”
“你覺得,夏晚那孩子和……夏政陶,有相像的地方麼?”
“江董!”
江夫人如孤魂野鬼般從別墅大廳走出來的時候,一下就發現了李秘書扶着江邵東上車,而車子,久久的沒有啓動。
她突然想起管家跟她提過,手下人曾經在安城撞見過李秘書,而他似乎是在查什麼人。
安城,安城……
無意識的在心裡默唸了幾遍,江夫人倏地臉色大變,呼吸一滯!
那個女人……
夏晚……
兩人……
呵!
怪不得,怪不得!
手指驀的緊握,指關節泛白,她咬緊了牙關,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不大笑起來。
她死死地盯着江邵東,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可笑啊,真是可笑!
可是江邵東,你以爲在你做了那樣的事後,你還能得到那個女人的原諒麼?!還是說,你要不知廉恥的把夏晚當做那個女人的替代品麼?!
還有霍清隨!
還沒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你等着!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賓利不疾不徐的在馬路上前行。
車內,夏晚靠在霍清隨肩膀上,雙手習慣性的把玩他修長的手指。
安靜幾許,她開口:“霍清隨。”
霍清隨大掌貼在她腰際處,聞言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啞聲道:“有話要問?”
“嗯。”溫熱的呼吸噴薄下來,夏晚怕癢的往旁邊躲了躲,而後才道,“今晚的……”
“呲!”
賓利毫無徵兆一個急剎,身體一晃,夏晚猝不及防身體向前傾去!
“晚晚!”霍清隨眼疾手快穩住她的身體,心頭一跳,他厲聲質問司機,“怎麼回事?!”
司機緊張回頭,臉色有點白:“霍少……有輛車突然衝出來攔住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