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微染走到夏晚病房門前的時候,大腦依舊一片混亂,甚至是渾渾噩噩。
左霆川……
眼眸微閃,兩秒後,她深吸口氣。
“咚咚咚——”
敲門,她推門而入。
“……微染!”
紀微染循聲望去,分明看到了晚晚在掀眸偷偷的望了眼她身後,而下一秒,她晶亮的眼神略顯黯淡失望。
“晚晚,我出去抽根菸。”脣角噙着平日裡吊兒郎當的笑意,顧言站了起來,在路過紀微染身旁的時候,他猶豫兩秒,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微染。”
幾乎是他氣息侵襲過來的同一時間,紀微染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繃緊了,不着痕跡別過視線,她淡聲應道:“嗯?”
顧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再開口,語調恍若從前的親暱:“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心尖像是被什麼拂過,紀微染手指悄然攥緊:“好。”
喉結上下聳動,顧言想再說些什麼,但到底還是嚥了下去,若無其事的走出了病房。
直到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他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啪嗒!”
打火機聲響,他懶懶倚在牆上,煙吐,青灰色的煙霧下,他整個人神色晦暗難辨。
“咳咳!咳咳——”
抽的一時有些急,他咳嗽了起來。
“有心事?”
輕輕嫋嫋的慵懶語調在耳旁淡淡響起。
有些陌生。
被戳破,顧言莫名有些難堪,擡頭,正要回擊回去,不想一張熟悉美豔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是你?”
他沒想到竟然又會在這裡遇見……
趙綰煙。
VIP病房。
抿了抿脣,紀微染斂去眼底不該有的神思,不疾不徐的往牀邊走去,眼見着牀上人眼中的失望和賭氣愈發的明顯,她終是忍不住打趣:“別看了,就我一個,他應該很忙,剛纔公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她說的是實話。
還沒和霍清隨聊完的時候,他的手機就在那不停的振動着,而他的神色也很凝重。
思及此,她饒有興趣的投了一眼過去,意味不言而喻。
夏晚被看的有些惱羞成怒,撇撇嘴,口是心非恨恨道:“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在等他!”
“確定?”
“微!染!”
眼看着她耳尖都不好意思的紅了,紀微染這才收起調笑的心思,在她身邊坐下,嫌棄道:“行行行,我不笑你了,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跟他,鬧什麼脾氣呢?”
“什麼鬧脾氣?我纔沒有。”夏晚不肯承認,跟個孩子似的撅嘴躲開了她的注視。
紀微染挑眉,毫不客氣戳破:“還說沒有?你是不是忘了,你說謊的時候,你的手指最喜歡纏在一塊?”
夏晚聞言,條件反射般的順着她的話低頭,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兩根手指嗖的一下就分開了。
“嗤。”
耳旁響起的是紀微染毫不掩飾的低笑聲。
夏晚惱怒,徹底敗下了陣:“微染!”
紀微染笑着搖頭,眼見着她終於不再那麼胡思亂想了,於是沒有再多說,直入主題道:“事情……霍清隨都告訴我了。”
夏晚指尖倏地一顫,臉上淺淡的笑意也在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想不通和煩亂:“微染……”
“晚晚。”紀微染瞥見她的小動作,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爲什麼會突然反對你和霍清隨,甚至不惜把你關在家裡逼你們離婚?”
想到夏政陶,夏晚一顆心不免一點點變沉。
胸口沉甸甸的,再開口的時候,她有些沉重,但更多的是不解:“想過,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甚至我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許佳檸,但是……他不肯說,他只說,霍家和夏家有過不愉快。”
“你相信麼?”
夏晚微微搖頭:“說實話,我不信,一點都不信。”
“晚晚。”紀微染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我也不信。那麼,我們假設確實有那麼一個人在你爸爸耳旁說了什麼,不論是不是許佳檸,這個人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說出這樣的話,爲的是什麼?你想不明白麼?爲了讓你們父女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度變僵,甚至於影響你和霍清隨的感情,你覺得呢?”
呼吸微滯,夏晚擡起了頭。
紀微染伸手替她把散落下來的頭髮拂到了肩膀後:“其實你想的明白的,只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不可避免的被影響到了,你太緊張太慌亂,沒有及時冷靜下來想明白,不過換了是我,我也會這樣。”
頓了頓,她定定地看着她繼續:“冷靜下來,把事情查清楚,然後和你爸爸好好談談,不要讓人得逞,這纔是最應該做的事,而同樣的,這樣的情況下,霍清隨去查,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效的多,而你,不應該胡思亂想,更不應該懷疑他,不是麼?”
最後話題回到霍清隨身上,夏晚不由自主的咬了咬脣,臉頰還有些微微發燙。
漸漸的,她的思緒飄回到了之前,他陪在自己身邊安慰自己的畫面是那麼的清晰。
“呼……”她舒了口氣。
紀微染瞧着她,笑:“想明白了?”
她話裡的調笑意味要明顯,夏晚手指絞着忍不住瞪她一眼,但又有些彆扭:“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尤其的冷靜不下來,我……”
“當局者迷。”紀微染挽了挽脣,接着她的話道:“還因爲事情就那麼巧,都是你在意的,因爲我們的晚晚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很重感情。”
“我……”
“但越是這樣,越要冷靜不是麼?否則,只會給背後的人可乘之機,就像……當初的許佳檸,以及……江夫人,不是麼?”
夏晚沉默了下來。
“我明白了,微染,不會這樣了。”
“明白就好。”紀微染淡淡一笑,亦是鬆了口氣,只是看着她,腦中不免就想起了霍清隨提到的那兩件事。
晚晚的身世……
以及……
“嗡嗡嗡——”
那個名字呼之欲出之前,包裡的手機不毫無徵兆的發出了振動聲。
紀微染猛然回神。
瞥見是經紀人的電話,她收回神思,無奈的笑了笑:“我得先走了,晚上還要錄個節目,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至於其他的,交給霍清隨吧,你應該相信他會處理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夏晚的臉不可避免的紅了紅,又不服氣的小聲哼哼道:“你今天怎麼老幫他說話?”
“因爲……”紀微染站了起來,伸手朝着她的額頭戳了戳,似笑非笑道,“我們的晚晚大小姐有點傻有點任性呀,我們怕你鬧着脾氣把人鬧沒了。”
“喂!”夏晚作勢瞪他。
紀微染絲毫不受她一點都沒說服力的炸毛影響,仍舊自顧自說道:“不過感情這種事,誰說得清呢?就好比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霍清隨就是想寵着你,我們的晚晚啊,被他寵的越來越壞了。”
“微染你的高冷話少呢?!”夏晚被她說的越來越不好意思了,索性趕人,“不是很急麼?還不走?”
“嗯哼,惱羞成怒又重色輕友的傢伙。”
夏晚:“……”
直到病房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夏晚的臉仍是抑制不住的發紅發燙,而這樣的狀態,在想到霍清隨時,又更加的明顯。
她幾次想下牀出去找他,但……
而在猶豫糾結中,她終是抵不過藥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只不過她睡的並不是很安穩,今天發生的事,一直反反覆覆的在夢中出現,困擾着她。
夏晚重新有意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賓利車上,似乎是在回別墅的路上,而餘光所及,是男人清雋矜貴的完美側顏。
她下意識想開口叫他,但想到在醫院時她對他發脾氣,莫名就有些不好意思。
沉默的因子一時間充斥滿車廂。
越是這樣,夏晚的心就很沒出息的跳的越來越快,像是隨時都會蹦出來一樣。
片刻後,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
夏晚終於鼓足了勇氣。
不想一轉頭,就見男人幽邃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剎那間,夏晚只覺有一塊吸鐵石在吸附着她,讓她傻傻愣愣的和他對視了許久都沒動,直到心跳的越來越快,她纔不自然的輕咳了聲,而後落荒而逃般移開了視線。
只是偏過了頭,她仍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他深深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般的炙熱。
一時間,夏晚只覺有股燥熱從耳根處蔓延而開,傳遞至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你看什麼?”微微撅起嘴,她小聲嘟囔。
只是明明說話之前想着是質問,但話出口的瞬間,卻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媚。
霍清隨沒說話,只是幽幽地注視着她。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加之臉上粉嫩的紅暈,無端給人一種難言的嫵媚嬌俏敢。
眸色暗了暗,霍清隨視線不經意往下。
久久沒聽到他的回答,夏晚莫名有些惱怒:“霍清隨!你……”
“大了點。”
車窗被搖下,外面的雜音傳進來,夏晚一時沒聽清:“什麼?”
沒有迴應。
夏晚惱了,顧不上剛剛還在糾結要怎麼跟他道個歉,氣呼呼的就轉過了頭:“你……”
不曾想卻看到男人的一雙深眸正落在自己的……
胸上!
而或許是剛剛睡覺的緣故,她的衣領有點鬆鬆垮垮的,導致……
偏偏,男人還又一本正經輕描淡寫的加了句:“嗯,大點好。”
轟!
夏晚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衝到了她頭頂,以至於她的小臉爆紅!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的伸手去整理衣領。
耳旁忽的響起了男人一聲低低的性感哂笑。
“不用遮,你哪裡我沒有看過?”
下一秒,強烈熟悉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倏地見縫插針而來,夏晚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左心房處已被一隻手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