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夏政陶被氣得不輕,太陽穴那突突地跳着,明顯暴露出來的青筋好似隨時都會爆裂,他死死地盯着夏晚,極力壓抑着怒氣吼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爸!”
夏晚冷眼瞧着他那沉的彷彿能滴出墨汁一樣的臉,不屑的輕扯了下脣角,淡漠反問:“你還知道你是我爸?”
“你!”夏政陶冷不丁被噎住,一口氣嗆在了喉嚨口。
夏晚用力甩開他的桎梏,想到剛纔許佳檸說的那句話,落在身側的一隻手猛的緊握成拳,她盯着夏政陶,只覺心裡越來越寒:“先不說這幾年,就是從我回來到現在,夏政陶,你捫心自問,你有把我當女兒看待過?現在怎麼就有臉說你是我爸的?!”
“夏!晚!”夏政陶幾乎是從牙縫裡費勁全力擠出的她的名字,一張臉徹底黑了下去。
夏晚冷笑,清冷的眸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嘲諷。
面對這樣的父親,這一刻,她只覺齒寒。
夏政陶終是怒了。
他煩躁地瞪着她,厲聲質問:“我就問你,剛剛你對佳檸又做了什麼?!”
夏晚冷笑,不答反問:“我能對她做什麼?”
“還學會撒謊了?”夏政陶拔高了聲音,壓根就不信,“如果你沒對她做什麼,她會哭的那麼委屈?!夏晚,她是你妹妹!她……”
“她不是我妹妹!”夏晚怒極生笑,猛的打斷他的話。
“你……”
夏晚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冷着小臉,她目光疏離地盯着他,冷冷問道:“夏政陶,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就是十惡不赦,容不下許佳檸,是麼?”
或許是她眼中的冷漠太明顯,夏政陶竟不自覺往後退了步。
夏晚逼近,依舊盯着他,凌厲的眸子彷彿能將人看穿:“就像昨晚,你就是認定了是我推她下樓的,對吧?”
“我……”夏政陶猶豫了,眉頭一下就皺成了川字型。
夏晚不屑的扯了扯脣角。
夏政陶只覺頭疼得厲害,她眼中明晃晃的嘲諷和質問,讓他下意識的就移開了視線。
怒氣不減反增,他再次質問:“佳檸是什麼樣的孩子,脾氣秉性兩家人都清楚!夏晚,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足她和蕭然的感情,逼的佳檸沒辦法,她會走那條路冤枉你?”
時間有一瞬間的靜止。
夏晚突然很想笑。
“所以,夏政陶,你明知道是她自己故意摔下的樓,卻仍是把所有的罪名按在了我頭上,是麼?”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政陶,她逼近,一字一頓,將那些話從喉骨深處扯出來。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來的厭惡神色,夏政陶煩躁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恨聲道:“夏晚!你別轉移話題!你和佳檸從小一塊長大,你以前對她那麼好,爲什麼……”
心中的感覺已不是失望寒心四字能形容,閉了閉眼,夏晚打斷他的話,忽地就笑了:“那是以前,誰讓我眼瞎,沒把她看透呢。”話鋒一轉,她雙眸變的凌厲起來,“如果你把我拉出來就爲了質問我這些,那就到此爲止吧,我沒心情討論和許佳檸有關的任何事!”
斂起笑容,她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站住!”夏政陶怔愣幾秒,反應過來之後怒吼道。
夏晚腳步未停,全當沒聽見。
夏政陶怒不可遏,起起伏伏的心情到底沒控制住:“你怎麼會認識霍清隨?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怒意滿滿的吼聲裡,夏晚清楚的聽出了裡面的怒其不爭和懷疑。
“和你有關係?”腳步頓住,她轉身,冷漠反問。
“怎麼和我沒關係?!”夏政陶的一張臉黑的嚇人,被她的態度刺激到,有些話脫口而出,“夏晚,別那麼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
夏晚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就覆上了一層怎麼都融化不了的寒冰,她盯着夏政陶,冷笑反譏:“夏政陶,不知廉恥的人是你!對不起我媽的,也是你!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到底沒控制住情緒,她氣的胸口不斷起伏。
不想再看到夏政陶一絲一毫,她冷漠轉身離開。
“你!你!”夏政陶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頹然垂下手,可她臨走前那個鄙夷又憤怒的眼神,卻是怎麼都揮之不去。
“姨父……”
就在這時,許佳檸柔柔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夏政陶猛然回神,尷尬揚起一抹勉強的笑容:“佳檸啊,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醫生說你得靜養。”
“姨父……”許佳檸咬着脣搖頭,再開口的時候,話語裡滿滿的都是擔憂和自責,“晚晚是不是因爲……我,所以……所以和您吵架了?”
面對這個從小就分外懂事的侄女,哪怕昨晚她做了錯事,夏政陶仍是捨不得責備一句。
擺了擺手,他無奈道:“沒你的事,別多想,晚晚啊,就那個臭脾氣,進去吧。”
嘴脣翕動着,許佳檸還想要什麼,最後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句:“好。姨父,您也別生氣了,晚晚她……應該冷靜兩天就會想通了,我會再跟她道歉的。畢竟……晚晚從小就那麼護着我,我不想失去她。”
夏政陶沒有說話,但臉色着實不好看。
許佳檸聞言垂眸,順道斂去了眼底的一絲笑意。
醫院門口。
霍清隨坐在賓利車裡,線條完美的手臂搭在車窗上,修長雅緻的手指間燃着一根菸,微仰着頭,喉結上下滑動間,他吞吐煙霧的姿勢優雅又性感。
最後一口吐出,他下車尋找垃圾桶。
轉身返回的瞬間,視線裡出現了臉色明顯很難看的蕭然。
瞥了眼,霍清隨淡漠收回視線,面容是一貫的冷峻,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落在蕭然眼中,明晃晃的就是輕視。
即便蕭然很清楚,在青城,霍清隨的確有不把人放眼裡的資本。
就是現在,哪怕他不曾開口說一句,但那種好似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場就足夠將人碾壓,讓人不敢輕易和他對視。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蕭然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霍……”他開口,正要說話,卻見霍清隨淡漠從他身邊走過。
蕭然身體猛的僵住!
霍清隨一眼就看到了幾米之外的夏晚,她的背挺的特別直,明豔的娃娃臉上此刻黑沉沉的一片,不用接近,都能感受到那股圍繞在她周身的低氣壓。
一絲心疼溢出,長腿邁開,他朝她走去。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夏晚,根本就沒看到面前多了人,直到鼻子撞上了堅硬的胸膛。
“嘶!”
吃痛低呼,她回神,擡眸的瞬間,徑直就撞入了霍清隨的黑眸裡。
下一秒,他微涼的指尖就撫上了她的鼻樑,輕輕按摩着:“疼不疼?”
溫柔的動作,低沉緩慢的嗓音,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不經意間劃過夏晚的心尖,不知怎麼的,這一刻,封閉的委屈一下子被打開。
“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她開腔,乾淨的嗓音裡帶着一抹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撒嬌意味。
“抱歉。”霍清隨低頭凝視着她,薄脣不自覺牽出些許笑意,只不過不明顯罷了。
夏晚抿脣,沒說話。
無奈輕笑,霍清隨又給她揉了揉:“還疼麼?”
低啞的嗓音好似就貼着她耳畔,加之兩人現在的動作,像極了情人間的繾綣呢喃。
夏晚陡然間回神,臉蛋微燙,條件反射避開:“不……”
“夏晚!”
兀然響起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
夏晚原本有些熱度的臉一下子就變的冰冷起來,語氣極其不耐:“有事?”
“我……”蕭然緊抿着脣,臉上閃過難堪惱怒等各種情緒。
本來他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覺得格外刺眼,心中更是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肆意的橫衝直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名字已叫出口,想收回都來不及。
其實,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叫住她到底想說什麼?
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想看到兩人親暱的畫面!
各種情緒在心底翻滾,無意識的舔了舔脣,他深呼吸看向她,誠懇說道:“夏晚,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就像以前一樣?”
他特地在以前兩字上加重了音,而後,若有似無的挑釁視線就射向了她身旁面容冷峻的霍清隨。
只是他還沒得意幾秒,一盆冷水就毫不留情的潑了下來。
“不能。”夏晚冷笑。
“夏……”
夏晚不耐煩極了他現在這幅樣子,若是他像個男人,劈腿過後一直都是那天在酒店外的態度,她倒還稍微有些看得起他,但現在,她對他,只有鄙夷。
沒再看他一眼,她扭頭對身旁人說道:“霍清隨,我們走吧。”
霍清隨脣角不甚明顯的勾了勾,一絲淡笑若隱若現,他開腔,嗓音乾淨中帶着讓人舒適的清涼:“好,太太,我們回家。”
話音落下,他自然牽過她的手,強勢帶她離開。
身後,蕭然身體倏地僵住。
太……太太?
腦海中不可置信地回想着這兩個字,他的呼吸在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想也沒想,他就要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