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
霍清隨眸色驀地變的深幽,足夠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意悄無聲息的從他周身散發了出來。
送花的小姑娘原本掛着禮貌笑意的小臉頓時變僵。
“先……先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只覺背後莫名的冷,尤其牀上那個男人的眼神,更是冷的……讓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差一點,她就被嚇哭。
“我……”
霍清隨冷冽的眼神掃過,面無表情:“什麼事?”
小姑娘手一哆嗦,懷裡的鳶尾差點就掉在地上:“我……我……”結結巴巴了好幾秒,她才恍然回神,猛地拿出花,“這是我們花店的客人,送給夏晚夏小姐的花,我……”
“拿回去。”霍清隨聲線沒有絲毫的起伏,依舊是冷的可以。
小姑娘呆了。
下一秒,她五官皺在一塊,委屈極了。
霍清隨神色變化:“帶走,再有這樣的花,不必送來,我們不會收。”
“可是……”小姑娘都快哭了。
“沒有可是。”
被他強大的氣場傷到,氣氛又是那麼壓抑,小姑娘慘白着一張臉,憋在喉嚨口的話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我……我明白了……”
她就算想過要把花強行留下,但……
她哪裡有那個膽子?!
楚楚可憐的咬了咬脣,她艱難的挪動了僵硬的雙腿,終是抱着好似千斤重的鳶尾轉身離開。
“等等。”
沉穩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小姑娘猛地轉身,大喜過望:“先生!”
霍清隨並沒有正眼看她,只是盯着那束鮮豔欲滴的鳶尾,眸底的幽暗格外的濃稠:“送花的人是誰?是不是送過不止一次?”
小姑娘頓時失望,而隨之而來的,是男人帶給她的格外沉重的壓迫感。
“我……我不知道,這位客人的信息,誰……誰也不知道。”越說越緊張,她差一點就顫抖的繼續不下去,“今天的……也是客人預訂的,指定要送到這間病房,說是……夏小姐在。”
誰也不知道?
指定送到這裡?
霍清隨冷峻的面容上不易察覺的增添了一份危險:“出去。”
“……好。”
不出幾秒,病房裡重新恢復安靜,只不過空氣中似乎還隱隱殘留着屬於鳶尾花的淡淡清香。
霍清隨臉色漸沉。
鳶尾……
這是第幾次了?
家裡。
霍家。
甚至是除了親近的幾人誰都不知道的病房。
巧合?
不。
鷹眸微眯,霍清隨很清楚,絕不是巧合,是他大意了。
如果送到家裡的那兩次真的只是巧合,那麼霍家那晚,便絕不是。哪裡不送,偏偏送到所有人都在的霍家,何況,霍家那地方,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進入的。
至於這一次……
更是如此。
之前所有被他忽略,或是不屑的地方一一串聯在一起,如今在腦中變的格外的清晰,越想,霍清隨的臉色就越沉,那股子寒意更是從骨子裡散發了出來。
會是是?
對晚晚的行蹤如此瞭解?
左霆川?
腦中赫然冒出這個名字,霍清隨卻是第一時間否認了,畢竟左霆川送的,是向日葵。
那……
神色一凜,霍清隨決定讓時俊查清楚,而下一秒,他又後知後覺的想到他的手機並不在這裡,說不定已在車禍中毀壞,想了想,他打算先用她的。
正好就在旁邊的桌上。
“嘀!”
屏幕巧合亮起,是一條短信。
霍清隨不會看她的隱私,只是無意間瞥到了晚庭文化公司幾個字。
晚庭?
霍清隨手指驀地一僵。
說不上來爲什麼,他心裡忽的涌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晚庭……晚庭……
“嗡嗡嗡——”
只是不等他深想,手機毫無徵兆的振動了起來。
一串陌生數字。
來自……
安城。
霍清隨眼神倏地變的狠厲,冷哼一聲,他想也沒想,毫不猶豫掛斷。
他知道那是屬於誰的,正因爲知道,在掛斷的下一秒,他更沒有猶豫的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而後,他撥通了時俊的電話,冷聲吩咐了他儘快查清楚鳶尾花背後的事。
通話結束,他關機,重新躺下抱住了身旁人。
“小東西……追求者這麼多?嗯?”他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語氣故意森然了幾分,“真想把你時時刻刻拴在身邊,不讓你認識亂七八糟的男人。”
話落,他的脣角亦掛上了一抹淡笑。
醫院,門口。
收起手機,左霆川面無表情,只是眼睛始終盯着某一個方向,而他另一隻手指間夾着的煙,一直燃燒着,眼看着就要燒到皮膚了。
“Boss!”凌磊提高了聲音提醒,極力壓下心底的擔心,關切問道,“您怎麼了?夏小姐她……不接電話麼?”
他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問。
但……
他也是看不過Boss如此折磨自己。
“Boss……”
左霆川只是扯脣冷笑,並不言語。
凌磊無奈閉上了嘴。
左霆川脣角陰冷的弧度愈發的明顯了。
他知道的。
電話被接通的第一時間,他就清楚感覺到了,那不是夏晚,是……霍清隨。
霍清隨……
呵!
霍清隨!
心中冷笑漸深,哪怕情緒起伏的再厲害,左霆川的面上都沒有再表現出任何不該有的表情。
可他越是這樣,凌磊就越擔心。
“Boss……”
不想勸解的話還未說出口,他忽的瞥見了Boss臉色瞬間變的難堪陰鬱!
下意識的,他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那是……
鳶尾花!
“凌磊!”左霆川渾身肅寒。
凌磊一個激靈。
“……是。”
短短半分鐘,左霆川卻覺得漫長如斯,很少不再出現的暴躁情緒竟也冒了出來,肆意的在他心底橫衝直撞!
“Boss……”凌磊很快返回,臉色異常的難看,還有些……羞愧。
“說!”
凌磊垂下了眸子,嗓音黯然:“是送給……夏小姐的,和之前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左霆川森然冷笑:“我只要結果!”
“對不起,Boss……”凌磊愈發的慚愧,“一直都查不到,就好像……不存在一樣,那個人,太過神秘莫測。”
左霆川沒有說話。
凌磊只覺背後升起了極強的冷意:“Boss,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查出來。”
左霆川神色冷漠,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凌磊緊隨其後。
很快,兩人上車。
“嗡嗡嗡——”
手機鈴聲卻在車子即將啓動的前一秒響起。
打到他私人號碼上的陌生電話。
左霆川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Boss?”凌磊低聲詢問。
左霆川忽的揚起了脣:“去安逸茶室。”
“是。”
半小時後,安逸茶室VIP包廂。
兩個不論是外貌還是舉止看起來都一樣優秀的男人相對而坐。
不想浪費時間,也不喜歡兜圈子,左霆川鬆了鬆領帶,面無表情的直入主題:“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茶桌對面坐着的,赫然便是霍東庭。
霍東庭聞聲挑了挑眉,並沒有追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聰明人之間說話,拐彎抹角浪費時間是不明智,最愚蠢的。
“左先生。”他笑,悠然閒適的喝了口茶,而後纔不疾不徐回答,“找你,自然是聊一聊左先生你和我家四弟,清隨的事。”
左霆川不動聲色:“我和霍總?”
“是。”茶杯放下,霍東庭脣角的笑意越發的溫雅,“據我瞭解,左先生和我四弟之間,存在着一點誤會,比如,希頓酒店樓梯間那次的誤會。”
希頓酒店?
左霆川看向霍東庭的眼中帶上了一絲冷意。
霍東庭恍若未覺,依舊笑着:“左先生,誤會的次數多了,比彼此都不好,何況你們都在各自的城市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旦……恐怕會產生不好的。”
“霍先生。”左霆川不屑扯脣,“有話不妨直說,如果你想說的只是我和霍總之間的誤會,那麼,我不妨告訴你,我和霍總之間的事,別人……沒資格插手。”
他說的毫不客氣,霍東庭的面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只是優雅的再次抿了口茶,緩緩放下後,目光直視他:“若我說,插手的人,是……我四弟的妻子,夏晚呢?”
夏晚……
左霆川眸色倏然變的沉暗!
霍東庭骨節格外分明的手指輕緩的在杯身上摩挲着,像是感覺不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一眼,溫溫淡淡的吐出了剩餘的話:“或者,我想左先生對那束鳶尾花的主人,更感興趣一些?”
話落,他眼含淺笑似是徵求意見地看向對面人。
一室的沉靜。
良久,左霆川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打着,而後似笑非笑的扯起了脣,沒有溫度的冷漠的回視了過去。
四目相對。
霍東庭嘴角始終噙着淺淡溫潤的笑:“左先生難道……不想打敗他,重新奪回夏晚麼?夏晚……本就是左先生你的,不是麼?”
他故意稍稍拖長了音調,說的格外的蠱惑人心。
左霆川卻是沉默不語。
霍東庭並不意外,點到爲止的暫停,他重新端起茶杯用心的喝了口,而後,他在左霆川越來越強,亦是越來越危險的氣場下慢慢的拿出了一樣東西推了過去。
“左先生,這是……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