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頭掉落在地上,皮鞋踩得稀碎。
路過的小護士看得驚呆了,大氣不敢動。
男人斜眸,對小護士慵懶地吹了口煙霧,眸如邪水,薄脣如雕。
小護士騰地一下漲紅了臉,眼睛裡冒出泡泡,怔怔的望。
江城禹冷森森掠過,那矮敦子還杵在裡面‘偷情’,男人悄悄拉她的手,她的手垂在身側,那手指細長柔靜,溜尖一根,指尖攥緊彷彿都用了多大的力氣,白皙的指腹冒出了紅。
“蘇家玉。”
“你別說話了……”細如蚊吟。
“那你答應嗎?”
她頭幾乎埋到胸前,看不見的臉看得見暈紅,好似初雪厚厚中,綻出了一點粉花。
因爲不顯眼,因爲難得,而吸引人注目。
江城禹見過無數女人害羞,有明豔的,有欲拒還迎,有嬌俏的,大多弄兩下就全放開了。
他還真沒見過這樣小家碧玉,實實在在是在用全身力氣害羞,好似諱忌,隱隱若若,只在她自己那一方孤芳小天地,那麼的綻放,還躲躲藏藏。
他見那奶油男生看呆了,目光反射出純粹男性垂涎女性。
他冷哼吐出薄脣,阿左說她老實?在別人面前一套一套的嘛。
見鬼!
他一根毛都看不上,打心底瞧不起,大街上也不會看第二眼的平淡女人。
陰霾愈加,他轉身斜斜起步,心中冷笑,他還真有閒工夫?一個diǎosī和一個鄉下女卿卿我我罷了,有咩好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咯?蘇家玉!”奶油生的嗓門在後面。
男人的長腿跨大了,前面咚咚咚跑過來縮小號矮敦子,“渣爹!你找到我蘇家玉沒有啊?”
蘇家玉,蘇家玉,蘇你媽。
他臉廓沉如水,眼神淡懶。
小桃子嘻嘻笑揚在臉上,“那天線寶寶呢?阿左刀疤叔去拿了嗎?”
“沒了!”男人手指在口袋裡磕煙,眸一擡,“叫你那女人去給你買。”
“她買不起嘛,你都買了,那就送我唄。”
“不送了。”
小桃子撅起個嘴,仰頭大眼汪汪,“怎麼了嘛,突然魔鬼臉,蘇家玉是在那頭嗎?”
他偏頭凶煞地點菸,夾在指尖,朝小屁孩一指,“你沒媽了,你媽跟駢頭跑了。”
“啊?”小桃子一臉暈然。
“駢頭是什麼?聽起來不好的樣子!渣爹,駢頭是不是你的那些野女人啊?”
江城禹:“……”我草他那個脾氣要來了。
以及抱着天線寶寶跑過來的阿左:“……”
爆笑生生忍住!
男人面目黑炭,一個狠勁踩滅菸頭,口爆出來,“我講,你那個野媽在和男人上牀,懂不?”
“啊?”小桃子眉毛皺得更高,一臉懵逼,轉頭看看阿左,“刀疤叔,我媽咪怎麼了?”
阿左擦擦額頭上的汗,慶幸大佬講的粵語,這麼可愛的孩子面前他還於心不忍呢,摸摸小傢伙的頭,“咳咳,無什麼啦,大佬是講你媽媽去忙了!”
然而手中一空,天線寶寶大玩偶被大佬搶走了!搶走了……
高大的男人,邪肆危險,兇惡滿貫,此刻卻抓着一隻毛絨玩偶,意志堅定孤獨負氣地行走在他的路上……
“喂,我的天線寶寶啊!他真是我爹嗎?”小桃子跺腳,簡直不敢相信,不高興就不高興嘛,居然還搶她玩具!
最後那隻天線寶寶被丟棄在外面的垃圾桶裡。
小桃子帶着媽咪追過去的時候,只剩下勞斯萊斯的尾氣。
小傢伙趴在垃圾桶邊沿,蘇家玉拉住女兒的小手,“別撿了,髒了,媽媽過幾天給你買個小的。”
“這個大的是不是上千塊啊?”
蘇家玉靜默,點點頭。
“吼!那傢伙脾真大,說扔就扔,蘇家玉,你是不是惹他不爽?剛纔臉超冷!我都不敢講話,明明之前在樓道碰到我,還肯給我好臉色的。”
蘇家玉一臉茫然,“他帶你來找我了嗎?”
“不是他找你,是我找你啦,你也不知道哪裡去了,丟下我,他罵你跟什麼駢頭跑了。”
“……”蘇家玉一頓,臉上好不容易退卻的紅又漲上來,他是聽見什麼了嗎?
她那時並未注意外面,一時惴惴不安,不明白怎麼把他惹惱了。
算了,她也不多在意,抱起女兒,“別擔心了,不管他,蘇桃,今天是個好日子,媽咪帶你去兒童餐廳吃點東西。”
“什麼好日子!你找到男盆友了?”在小傢伙眼裡,這就是蘇家玉的好日子。
蘇家玉臉一紅,不說話,低下頭去。
“哇,看來真的有情況!”小傢伙犀利地捧起媽***臉。
蘇家玉又躲,躲不過她的小爪,來回折騰,她忍不住笑,咬了咬她的小指頭,“別皮!媽媽揍你了,還要不要吃好吃的?”
“吃啊!我可以不可以叫上十三十四,他們都寒假了,我要吃土豆泥,還有新出的彩虹甜品,可以嗎?”
嘰嘰喳喳,她低頭吻在女兒的額尖,抱着她小跑出去。
母女倆的笑聲傳了很遠,也傳到了門口還沒走遠的勞斯萊斯車裡面。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向右的那對母女毫無察覺,嘴角笑影輕快溫柔。
那溫柔叫車裡的男人看着,面無表情,懶懶撣落菸灰。
他敲了下大腿,阿左開車,聽見他落在風裡的狠戾嗓音,“笑那麼早,白癡。”
……
那一週的等待無疑是最煎熬的,等待那個結果。
週一早晨,七點蘇家玉就到了醫院,把上午的診號全拜託給了同事,她守在血液檢測科大樓。
九點鐘,江城禹姍姍來遲,還一副沒怎麼睡醒的忪冷樣子,生人勿近。
蘇家玉隱忍不發,血液科的專家說,必須孩子的父母同時到場,再說情況。
她無奈,只能好生伺候着,在一旁不遠不近,等他抽夠了煙,再跟他上七樓。
一進診室,專家坐在那裡,蘇家玉就激動了,握着病歷本無比緊張的問,“蔡老師,您賣關子一直不說,我等了足足一週,現在您能把結果告訴我了嗎?”
專家擡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諱莫如深,招手,讓她坐下,“小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