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笑,“我誆你幹什麼,我也是隨便看看,看到了你藏照片啊。”
“你確定?”
“應該就是這個男人,我倆見過同一個男人有什麼奇怪,但你藏着人的照片就奇怪了。姐……”
“那你回答我!照片上這個男人,爲什麼找你公司合作?”
“這我要去問當時的合夥人。”
“你還能問出,後面你們公司和這個男人有什麼合作嗎?”
蘇謙噗的一聲,“我們公司都倒閉了。估計就是某一條信息的販賣。”
“你打電話問。”
“得,我問,行了吧,有沒有結果我不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和那幫人扯上關係。”
“我這邊,等你的消息。”蘇家玉抿緊脣,摸一下眉心,呼吸發緊,“錢夾你還是給我寄過來。”
“不過姐,這男人是你誰啊,你一直問他,奇怪的樣子。喂,唉怎麼掛了……”
蘇家玉抓住滾燙的手機,這滾燙幾乎扎入血液,令她久久無法平靜。
腦子裡嗡嗡嗡的一直響,好似滾過上萬條複雜的線條。
但其實,整理下來也只有一個信息。
江寒……
死去的六年裡,他極有可能還活着?!
這個信息點,幾乎驚天,像巨石砸中了她的心臟。
有些事,一回巧合是夢境,兩回巧合,那就值得神思細究了。
太匪夷所思。
江城禹知道嗎?
上次那個密碼箱,江城禹大發脾氣,懷疑她和江寒是一夥,早有蓄謀什麼的。
當時蘇家玉根本沒傷心,沉浸在江寒給她留下的話的傷心裡。
回想一下,好像江城禹說,要江寒的血液和她的視網膜,才能啓動一個什麼東西?
如果江寒活着,那就有血液了?
蘇家玉抱着手機來回走,心中驚動,思考,斷斷續續的整理。
最後,她覺得她藏不住這麼大一個猜測的秘密。
如果江寒活着……一切都會被重寫,她還怎麼面對事到如今的自己?
這些都不提……
那江城禹是否也一直在找他哥呢?
這件事,她是不是主動告訴江城禹,好一些?
畢竟,因爲seven,江城禹責怪懷疑過她好多回。
如果她瞞着這個秘密,日後被他發現,又要起很大很大的波瀾。
她下意識的,想和他溝通,不想產生更多的誤會,何況這還是個沒有證實的猜測。
她沒有能力找seven。
但是江城禹有能力。
蘇家玉做了決定,就準備找機會,聯繫江城禹。
可是他最近的電話,連馬姐都聯繫不上。
她等了幾天,以爲他很忙。
但新聞花邊上,不小心讓她看見了,爆出來他和一個短髮女人從豪車上下來。
照片的背景,是夜裡一棟豪華別墅。
蘇家玉靜默,擰起秀眉。
馬姐安慰她,“別多想,蘇小姐,你知道江爺這個人不羈慣了,逢場作戲一天不知道多少場。那些狗扯娛記,最喜歡捕風捉影,拍照片全是選角度,故意坑人啦!”
蘇家玉靜了靜心,忽略那心中那抹不快,心裡調侃地安慰自己,他就是這樣的。
不靠近她的時候,他的身邊也少不了女人,何況還總在夜總會泡,換女人如換衣服。你從前能不在意,爲什麼現在就不能?
強迫自己敞亮大氣點,想再看看那女人什麼樣子,但再搜索新聞,就搜不到了。
只有下面的留言還沒被刪除,有網友笑言:江大佬真是好福氣,姐姐妹妹一起泡啊。
當時,蘇家玉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爲她,還不知道何碧兒的存在,沒有人讓她知道。
七月20那天。
小桃子再一次發病,這一次來勢洶洶,被送入重症監護病房。
蘇家玉跑去問主治醫生,主治醫生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再鼓勵鼓勵小傢伙,讓她一定再等等配型。”
意思是,病加重了,等不到她肚子裡的寶寶出生了嗎?
那要怎麼辦?
小傢伙很堅強,等了一年多了,只要再等四個月就可以了啊。
她淚水矇住雙眼,一下子崩潰般,泣不成聲。
手指不受控制的拿起手機,撥通江城禹的電話,她親自打給他。
那邊是尚龍接聽的,聽到小桃子再次發病,尚龍也頓住了,難過的說,會告訴大佬,讓她等一下。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
蘇家玉等不住了。
小桃子在重症監護病房,醫生也不准她進去,要做細菌隔離,如果她再發燒,性命就面臨危險。
她強硬地問到了馬姐,最近江城禹住在哪裡,行蹤軌跡。
也硬是讓四叔送她去找江城禹。
聽說他今天在茶樓談重要的事,契爹也會來,蘇家玉坐在車裡,想着等一等他。
下午四點。
他出現了,在茶樓敞開的二樓露臺,他和一個女人身影靠近,一同下樓。
那個女人挽着他的臂彎,比她矮半個頭,可以說很高挑了,樣子親密,嘴角帶微微笑,不得瑟,也不卑亢,與何楚楚是不同的。
蘇家玉認得這個女人,一頭短髮,卻嫵媚風情,有風塵味,也有韻味,身材很好看。
是花邊新聞上的那個夜會女子,前幾日的。
也是她那一次去永利夜總會找他,他不肯下樓,後來她躲在夜總會大廳裡,看到的那個與外國人相談甚歡的女人。
當時,蘇家玉猜測,她是夜總會的公關經理之類,總之是管事的,氣場很足。
現在,她不知道怎麼猜測了?
他會玩夜總會的小姐,也玩夜總會的管理層女高管嗎?
燕環肥瘦,都不分的。
她臉上靜靜止止,眼神垂鹿凝神,手指卻抓緊皮質椅子,唯一憤怒的點是,他有空抱女人,爲什麼不去看小桃子?
打電話都過了好幾個小時了。
至於別的,她也沒有身份資格發怒,甚至衝下車,吃醋如何。
她扼住着心裡的酸楚,刺眼的疼痛,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擡手,重複扶順眉心的褶皺、不平靜不理智。告訴自己,你等會下車,要跟他說些什麼,要解決什麼問題,只作有效對話。
別的先不管,什麼別的也沒有小桃子重要。
呵一口微顫的冷氣,她緩緩平靜下來,眼神盯着那個短髮女子,突然發現,她和何楚楚有些相似。
……
茶樓二層包廂,江城禹走了進去。
無閃光燈再捕捉得到。
他靠着門,盯着臂彎的手臂,何碧兒和別的女人不同,她的手臂細,但是有勁,也是個練家子。
他發笑的看了一陣。
何碧兒就看他。
江城禹冷下臉,推手甩出去。
何碧兒磕到門上,很快穩住自己,擡手撫平他的襯衫,“還發氣了?”
“你幾時有病?嗯?來講講,讓你妹和你爹看見我和你的花邊新聞,你覺得爽?”
何碧兒舔脣要講話。
他又冷笑,“還是扣老子一個娶妹妹又泡姐姐的爛名,你覺得爽?”
何碧兒知道,他陪她玩這麼多天,不耐煩了。
她輕笑抿脣,“誰讓你這些年,避差不多避我如蛇蠍,如今好不容易有張王牌,我想回味一下最初那年,你,我,阿寒三個人吃夜宵,我說要黑啤你絕對不會給我買別的,那種日子。”
“你他媽清醒點。發什麼夢。”江城禹摔了菸頭,淡淡用手工皮鞋踩,踩得稀碎。
何碧兒望着他腳尖的力度,瞭解他,這會兒已經渾身寒戾冒尖了。
她幽幽的說,“時光一去不復返,男人的心也一去不返。既然你沒有那麼堅定的心,當初爲什麼要上了我?”
“老子被下藥你不知道?”他扯嘴,冷笑。
何碧兒看穿他冷酷的眼底,嗤笑,“別說你那時失去理智,見鬼,頂着你大哥,你敢動你大嫂,我還不知道你血液裡的狼性?你有沒有借藥裝瘋?那時你就是個小狼崽,反骨,越是不能碰你越會去碰。”
江城禹別過頭,眼神陰冷。
他這輩子就做錯了這麼一件衝動事,見鬼的當了敗類,年紀小就是有年紀小的壞處。
他喜歡的女流氓,是大哥的女人。
他也會去搶。
只不過現在,越來越覺得當年的喜歡,不值得。
從這女人蛻變的軌跡來看,早就沒了當初那個味。
“你現在是有了蘇小姐,小清新嘛,男人善變,喜新厭舊,年少血腥喜歡能風雨同舟的女人,盛年一點,掌控大權,站在頂尖,嚐遍山珍海味,你又覺得小白菜與衆不同,貪那一絲好似幸福安穩的假象。你還會記得當年我給你扛刀拼槍,一同血雨裡來去!阿禹,你一個洪門大佬啊,你還有資格想歲月靜好?沒開玩笑吧!”
江城禹陰鷙了眼底,含笑,“老子想立地成佛都和你沒他媽關係。”
“我覺得自己被狠狠的拋棄了。我還在當媽咪,還在等你,你懂嗎?你又懂個屁,和一顆小白菜玩這麼開?生了一個又一個。我隱忍都到頭,最後發現,男人是什麼?是路的盡頭,路又幾時能走到盡頭呢?而家庭和名聲,卻是可以一手抓住的。”
江城禹垂眼,“你自己不走回白道,江寒死後,老子給你後路好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