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彷彿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圖,哪裡會輕易讓我跑掉,只見那紅衣女鬼原本垂着的雙手突然擡了起來,兩道碧藍的光直撲着那“三昧真火”去了,那碧藍的“光”一碰到“三昧真火”,火竟然就熄滅了。
我的心裡很是震驚,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只聽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在赤火之精面前玩火你不覺得就象在關公門前耍大刀麼?”我的心裡充滿了苦澀,我剛纔明明還想到了五鬼其實也是五行之精。
五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是五行之精,而無論道術還是佛法大多都摻雜了五行的精妙,而五行在他們的眼裡根本就如兒戲。
我在心裡盤算着該怎麼辦,我暫時還不想用三聖印記,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有更厲害的主兒,再有那個馮老漢到底是個什麼人,他到底是敵是友?看他對五鬼那態度,好象他們很熟的樣子,不過又覺得他倒有些偏向我這邊。
我知道這個馮老漢與那個世界的馮老漢不是同一個人,可是他們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此刻我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我必須得衝出去……
我顧不了那麼多,雙手揮動,一下子拍出去一輪手印,一面再次向屋外衝去。
“找死!”竟然是兩個侏儒的聲音,卻見他們一人扯住了我的一隻腳,而同時那胖子和那奇醜無比的傢伙也一人拉住了我的一隻胳膊,紅衣女鬼一下抱住了我的頭。
要死了,我感覺到自己根本就動彈不了了,我好生後悔,就想用意念與三聖溝通,可是遲了,只聽到他們發出陰森的怪笑,我整個人彷彿就象散架了一樣,我最後看到的是那女鬼被頭髮遮住的臉,那張臉是那樣的絕美,好象一個人……
耳邊聽着嗩吶聲響起,好象還夾雜着大人和孩子的哭聲,我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
我的身體仍舊是動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聲音聽起來好象是在門外,但又象是在近前。
“二子,你怎麼就去了,說好你會陪着我的!”這是言歡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了。
接着我聽到陳穎安慰她:“你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相信二子哥若是在天有靈,他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我算是聽明白了,外面是在辦着喪事呢,而那死了的人就是我。心裡一急,我的眼睛睜開了,眼前一片漆黑,我試着想要活動一下身體,可是全身沒有一點的力氣。
突然我聽到一陣響兒,我才明白,我應該是躺在棺材裡的,那聲響兒還再了些晃動。
“二子,說好我們兄弟倆一起闖出個名堂的,可是你卻扔下了我,你給我和穎子這麼多,可我卻在你死的時候連最後一面也沒能夠和你見上!”
我的心裡在吶喊,姥姥的,你們這是哭的什麼喪啊,我還沒有死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出來!”
我楞了一下,這聲音很是耳熟,對了,這是老馮頭的聲音。
老馮頭又叫了一聲:“起!”
我頓時感覺到一陣眩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灰濛濛的世界,這不是我兒時的那個小山村麼,我站在一個小土坡上,而下面的壩子里正辦着喪事,我能夠聽到那些人嚎哭的聲音,我能夠看清底下的所有的人,我還看到了那遺像上自己的樣子。
下面那些人都是我曾經熟悉的,有潘爺、沈瘋子,還有老賴,言歡、柱子、陳穎、李堅他們,甚至連伍哥、任家姐妹也都來了,對了,還有鬍子哥夫婦倆。
村裡的那些人也在跟着忙碌着,吹鼓手在吹吹打打,營造着一個熱鬧卻又充滿了悲傷的氣氛。
“看到這一切你有什麼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馮頭竟然就站在了我的身後,我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明明是在燕京,怎麼就回到了這村子,就算我真的死了,我的喪事也不可能在這兒辦的,再說了,如果我死了,該見着的應該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怎麼着也不該是他老馮頭。
老馮頭嘆了口氣:“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這一切又真是真的,因爲它的人情是真的,人性是真的。”我眯縫着眼睛,老馮頭這話我倒也有些認同,至少我看到的這些親人、朋友的悲傷是真切的。
“馮老爹,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你到底又是什麼人?”
現在我在心裡已經能夠肯定了,老馮頭一定不是等閒的人,發生的這一切,應該與他有着很密切的關係。
老馮頭沒有回答我,他指着灰濛濛的天空中飛舞着的紙錢灰:“千年調,一旦空,惟有紙錢灰,晚風吹送。賴二,其實人生苦短得很,你說爲什麼人們都不願意珍惜眼前人,珍惜自己所擁有的生活,偏偏就想去要那根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我看了他一眼,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用佛家的話說,貪、嗔、癡是萬惡的根源,當然,還能夠再說得細些,那五鬼所代表的五貪不也是最好的解釋麼?
老馮頭的手一揮,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我又重新站在他的那間小店裡。
此刻我已經明白了,老馮頭便是導演了這場戲的“黑手”,他朝我歪了歪頭:“進來吧。”說罷他往店子裡間走去,我也跟着他進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人物,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其實我不姓馮,我姓陸,本名陸之道。”他說着,一雙眼睛斜向我。
陸之道?這名字好象很是耳熟。突然我整個人震了一下,陰司四判官之一,察查司的陸判!對於我的震驚他好象很滿意,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怪不得能夠驅使五鬼,能夠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怪不得連“三聖印記”在他面前都失去了效用。
“你是爲黑白無常來找我的?”我馬上就想到了這點,上次爲了讓文玲能夠順利地借屍還魂,附身在郝春雁的身上我和黑白無常有過一場爭鬥,記得當時域天曾對我說,黑白無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陰司的幾個判官,至於十殿的閻君是不會把我這樣的小角色放在眼裡的。
沒想到陰司的判官還真的來了。
“阻撓鬼差辦差,讓百年厲鬼借屍還魂,你就沒想過陰司報應麼?假如這陽世的修行者都自恃技藝,逆天而行,甚至不把陰司刑律放在眼裡豈不是亂了套了。”他的語氣雖然很是強硬,可是卻仍舊是一臉的和善。
平心而論,他說得並沒有錯,一切兼有道,這道是自然的規律也是陰陽兩界各自需要固守的戒律,爲文玲還魂的事情確實是有違天道,有違天和,況且我還和鬼差交了手,人家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也是很正常的。
“咳咳,陸判,那你想怎麼樣?”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望着我,皺起了眉頭:“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爲什麼笑不出來?”我反問道。他原本和善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雙目如閃電一般直直地釘在我的臉上:“觸犯了陰司刑律,你就不怕我把你給帶回去,受那煉獄之苦?”
我搖了搖頭:“你不用唬我,如果你真想那麼做根本不用搞出這麼多的花樣,說吧,你想怎麼樣,痛快些,我可沒時間在這兒和你耗,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我的一番話讓他一楞,那表情很是怪異。他肯定沒想到竟然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其實我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纔敢這樣,他若真的是來拘我的,哪裡用得着搞這麼多事出來?
搞那麼多事不就是想讓我對他產生畏懼麼,他應該是有求於我,可是直接開口會損了他的顏面,所以他就先給我一個下馬威。
“你小子果然是個聰明人,好,我就實話告訴你,之前你犯下的事情讓崔判官很是惱火,他甚至就想要拘了你去受那十八層地獄之苦,被我攔住了,雖然這事你做得不對,可是出發點卻是好的,再說了,我對你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也經過了諸多瞭解,人還不壞。所以我和崔珏商量了一下,那件事情就算了,不過你總得爲你的錯誤表示一下吧?”
我心裡暗暗發笑,沒想到堂堂陰司的判官也會這樣算計人,說點話也是拐彎抹角的。
“陸判,有什麼事情就明說吧,別曲裡彎繞的,你們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麼?”
他咳了兩聲:“是這樣的,前些日子從陰司逃出去幾個惡鬼,它們原本也是陰司的差役,犯上戒條,是該被打入地獄永不超生的,可是一不留心卻讓它們跑掉了,所以我們想把這事情交給你辦,三個月內把它們給我抓回來那麼過去的事情就算是兩清了。”
開什麼玩笑,讓我去抓從陰司逃出來的鬼差?陰司那麼多的差役都抓不到我頂個屁用啊?再說了,幾個鬼差犯得着讓他陸大判官如此地上心麼?這件事情也太邪門了,誰知道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