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曾經滄海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79小說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柔然的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經過漫長的夏季,牛羊馬匹在‘肥’美的水草滋潤下全都膘‘肥’體壯。數十萬計的牲口被驅策到了柔然王庭的所在,到這時牧民們纔有了喘息的時間,趁着秋日和煦的陽光,在高山下建起帳篷樂呵呵地準備過冬。
阿那瓖自中原回返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即便是東征西討,連場大捷之時也難得‘露’出笑容。司馬芊芊一直跟隨其左右,豈會不知其內心甘苦?只是就連一向多智的淳于覃都無計可施,她更不可能有什麼開解之法,只得傾盡溫柔、悉心伺候,希望能將己身代替蝶戀。
中原一敗,自傲的阿那瓖終於認識到自己與獨孤如願的差距,更加勤練武藝劍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擊敗宿敵。聖‘女’見他勵‘精’圖治,心中也頗爲歡喜,將摩尼教的絕密功夫傾囊相授,阿那瓖見有機會超越獨孤如願,更是下苦心鑽研,每日天不亮便起身練劍,進展可謂是一日千里。
柔然王庭所在的草原毗鄰雪山,山腳下有一小谷,雪水融化彙集而成的溪流穿谷而過,谷內碧澗飛瀑,景‘色’秀麗宜人。那飛瀑自山崖上只衝而下,竟有百十米之高,遠遠望去便如一條寬幅白練懸在山間。水勢‘激’‘蕩’,撞在凌空的飛巖上分成兩股,最後一起瀉落在谷內的深潭之中,濺起的水珠漫天飄飛,陽光一照,整個小谷內到處是銀‘色’的水珠,滋潤着谷內的‘花’草格外妖嬈。
此時朝陽剛起,飛瀑之下的潭邊卻已經有兩道人影在爭鬥不休,即便是喧囂的水聲也無法遮蓋兩人劍刃‘交’擊的清響。(79小說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打鬥的兩人正是聖‘女’和阿那瓖無疑,此處頗爲僻靜,正是練劍的好去處,聖‘女’更是不惜放下一切教務來陪練,只爲阿那瓖儘快恢復信心,再現霸主之威。
“鏘!”
劍刃‘交’擊帶出無數的火‘花’,兩人硬拼一招後各自飛退,喘息片刻後還劍於鞘,一起向谷口走去。
“可汗,你的劍法日益‘精’進,若現在再遇獨孤如願,必能與之一較長短。但若想穩勝於他,則還需一番苦功!”聖‘女’言語間多有鼓勵,但仍是不覺得滿足,希望阿那瓖不要自滿。
阿那瓖點頭,目光落在谷口,司馬芊芊正站在那處翹首遙望。
“可汗,這‘女’子你要怎麼處置?”聖‘女’見到司馬芊芊,心事重重,看向阿那瓖,希望他可以儘快做出決定。
阿那瓖將目光從司馬芊芊身上收回,落在了手中的劍上:“她於我而已,只不過是意外,我心裡只要一人,永遠只要她!”
言罷阿那瓖閃身離去,一陣山風從谷口吹來,鼻腔內全是奇特的芬芳。阿那瓖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尋找那香味的來源,目光停留在了溪邊那一株‘豔’麗的‘花’朵之上。那‘花’的‘花’瓣層層疊疊,仿若數只美麗的蝴蝶落在枝頭。
“是蝶戀‘花’……!”阿那瓖自言自語,蹲下身將那‘花’朵捻在了指間。
莫名的心痛彌散開去,瞬間迴轉到心內,有如千萬把利刃同時扎入阿那瓖心肺一般痛得由不得自己,仰面跌倒在了草地之上。
谷口的司馬芊芊見狀飛奔而來,將阿那瓖抱在懷裡,只見他面‘色’慘白,心裡因爲他對蝶戀的執着,更生恨意!
“可汗!”聖‘女’見阿那瓖好端端的突然跌倒,眼中流‘露’出關切之‘色’,正要向前,只見司馬芊芊從懷內取出一顆灰白‘色’的丹‘藥’塞進了阿那瓖嘴裡。
“你給他吃什麼?”聖‘女’大驚失‘色’…
司馬芊芊卻不緊不慢的回道:“此乃五石散,可汗心中鬱悶,乃心病所至,眼下只有這‘藥’,方纔可以解他痛苦,您大可放心,只要用‘藥’適量,不會傷他一絲一毫!”
聖‘女’哪能不知道這五石散是什麼東西?五石散實乃禁‘藥’,初服食確有奇效,但天長日久必會成癮,而且需要不斷加大‘藥’力才能保持功效。
聖‘女’見司馬芊芊居然用了此‘藥’,心中一股怒火竄升:“你居心叵測,害了他,你也活不了!”
“我怎會害他,妾身已是他的人了,您這樣說不是冤枉我……”
聖‘女’還要發火,阿那瓖一擡右手,阻止道:“我如今生不如死,此‘藥’就算是毒‘藥’,只要能讓我暫時忘記痛苦,又有何防?”
聖‘女’見此,不再多言,心裡卻是百感‘交’集,看向阿那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憐愛:“可汗!世間‘女’人不只是蝶戀一人,你是天下未來的霸主,何需非要在她身上‘浪’費時日?只要你肯振作起來,我一定助你奪得天下,到時你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
阿那瓖的目光開始有些許渙散,面‘色’冰涼;“天下?我阿那瓖不要天下,若你真有辦法,就讓她回到我身邊!此生早已許諾,非她不娶!”
“你……”聖‘女’氣得無法再出一字半句,轉頭看向司馬芊芊,低斥一聲:“還愣着幹什麼!把馬牽來!”
三人回到王庭才坐定,就聽外頭一陣嘈雜,七八個親衛扛着一隻人高的箱子涌進了金帳。
“什麼東西?”聖‘女’搶在了阿那瓖前頭詢問。
那親衛輕輕放下木箱,立刻回稟到:“一月前,我軍的細作在洛陽郊外的谷水縣抓到了一名‘女’子,此‘女’長得頗爲美‘豔’,更主要是她在谷水縣內一直打聽蝶戀小聖‘女’的下落。情急之下只得將其擒下,送於可汗發落。”
說罷回身打開木箱,裡面蜷縮着一個‘女’子,手腳都被捆住,口內也塞着布條,顯然是裝出貨物運出了關,纔到了此處。
而此‘女’子正是容婉,她臉‘色’蒼白,突然見着光亮竟然有些慌‘亂’,看清了殿上衆人,容婉心中緊張不安。一月前她從皇宮逃出,到了谷水才發現並未向獨孤如願問清蝶戀的落腳之處,於是便在大街上向人打聽,誰知突然被人打昏,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置身於木箱之內,一路上翻山越嶺,竟然來到了柔然。
阿那瓖看向面前的‘女’子,聲音焦急:“你是何人?爲何要打聽蝶戀?她堂堂的獨孤夫人,自是應該身在荊襄,算算日子已是臨盆之時,如何會在谷水?”
容婉聽他這麼一說,眸心閃過一抹怨恨,瞬間忘記了驚恐:“獨孤如願不配擁有夫人,我家夫人爲了他不惜‘挺’着個大肚子孤身到洛陽爲質,他卻揹着夫人與別的‘女’子苟且……”
“啪!”
容婉話未有說完,阿那瓖面前的條几發出一聲巨響,在他的掌下竟然裂成了數塊……
“你確定你家夫人現在谷水?”
容婉被他嚇了一跳:“小‘女’子不敢有半句虛言!”
阿那瓖沉默不語,緊握的拳頭髮出一陣陣聲響,片刻後,轉頭對着身後親衛吩咐道:“傳本汗口諭,立即點齊兩萬兵馬,本汗要揮軍南下,所過之處任由各部劫掠,一切收穫全歸各部所有,本汗只要那獨孤如願人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