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獨孤天下 015 真正仇人
今年春淺臘侵年,冰雪破春妍。露微意、柳際花邊。
蝶戀風寒痊癒時年關已過,這個春天來得特別早,萬物爭春,景色宜人,在小屋憋悶已久的她信步走出了寨外,來到了天梯的上方。天氣日暖,可是從崖下鼓譟而來的長風依舊凜冽,吹得她長髮與衣袂齊飛,恍若落入凡塵暫歇片刻的仙子。
遠處的山巒退卻了白雪的冬裝,換上了新綠的顏色,如此美景卻化解不了蝶戀心中的苦寒,那失去至親的痛苦依舊如萬年冰山一般駐在她心底的深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奈何仇人近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爲力。
這幾月來,偷襲、下毒無所不用,卻始終沒有辦法能將獨孤如願置於死地,他總是能安然避過,這深深的挫敗感讓蝶戀心中彷彿被蛇蠍撕咬一般的難受,恨不得親手將獨孤如願千刀萬剮!
思緒萬千,一陣冷風襲來,讓她剛剛恢復不久的單薄瘦弱的身子微微顫動。此時風兒拂過葉片發出了一陣陣的輕響,蝶戀清楚的知道在這高山之巔,是不可能有什麼植物生長的。可就在她轉身準備回去之際,眼前的不遠處閃過一抹亮色,那是巨石的縫隙裡堅強生長的一株色彩豔麗的小花,花瓣層層疊疊,就仿是數只美麗的蝴蝶落在了花朵之上。
“這是…蝶戀花?”
蝶戀忍不住輕聲低語起來,這是她最愛的一種花朵,整個草原都很難尋見,卻不曾想到它居然會在這裡冒着苦寒堅強的綻放……
話一出口,便不由自主地向着蝶戀花生長的巨石走去,一直冷若冰霜的容顏第一次展露了笑容,彷如一股溫暖的春風吹開了滿山的鮮花那般動人美麗。
這一幕落在了半倚在牆根之上,觀望已經的獨孤如願的眼裡,竟是那般的如癡如醉!他默默地看着蝶戀的一舉一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出聲響來,驚擾了這位跌入凡塵的仙子。
而這刻的蝶戀全神貫注,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正灼灼地瞧着自己,她的整個心思已經全放在眼前的這株小花之上,那幽香早已沁入心脾,讓她在不知不覺中一步一步緩慢的向它靠近……
就在邁出步子,她的指尖即將觸及花瓣的一剎那,她腳下的山岩突然碎裂開來,那是一塊被風霜侵蝕得鬆散不堪的岩石,等蝶戀明白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她想要抓住些什麼來固定身形,卻無奈山崖上空無一物,墜崖已成定局,也許在她心裡還有無數的遺憾,卻只能澀笑一聲,放棄了自救,任由身體在冷風中向崖下滑落!
電光火石間,獨孤如願幾乎就在蝶戀跌下山崖的同時,毫不猶豫的奮身一躍,與她一起墜下了山崖……
山風呼嘯,急墜中,獨孤如願拼力來到了蝶戀的身下,伸手將她穩穩托起,腳尖猛地踩在天梯之上,半空中的身形停頓的片刻間,蝶戀已經重重地撞進了他的懷裡。
“你還未取我人頭祭奠你的父親,爲何就這麼快急着去死?”
獨孤如願說話間,已經帶着蝶戀上到了懸崖之上,他的非凡輕功卓實讓他懷裡的蝶戀深深吃驚。
“放開我!”蝶戀從獨孤如願的懷裡掙脫出來的一瞬,盈盈的眸心便涌起了一抹怨色,狠冷的目光落在了獨孤如願俊俏的面寵上,緊咬着發白的下脣,竟再也發不出一個字來。
獨孤如願向眼前的女子投去一眼,腳尖立刻在地上劃出一個只能容下一人的狹小圓圈:“你如此恨我,就得拿出真本事來,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若你能夠在十招之內將我打出我現在所站的圓圈之外,我就把人頭給你!”
蝶戀聽他一說,也未有多言,凝神摒氣,頓時氣旋圍繞,衣袂無風自動,獨孤如願畫地爲牢、作繭自縛,也別怪自己心狠手辣,如果能將他擊斃在此,又何需非要將其打出圈外?多此一舉?想到這裡,一道道寒氣慢慢在她身體裡凝聚,潔白如玉的雙掌漸漸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這是柔然聖女傳授給她最強的一招——玄霜傲雪。
獨孤如願其實並不敢大意,蝶戀的功夫他心裡是清楚的,從皇宮初遇時兩人就相差不遠,只是她一直身受重傷才敵不過自己。這圈子本就狹小蝶戀若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也並非難事。只是他心裡對眼前的女子有着一種自己說不上來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自己可以陪她胡來,即便真的受了傷去,也是無怨無悔的。
此時獨孤如願氣沉丹田,無數真氣已經於他周身經脈急轉而出,漸漸的彙集在他雙臂之中……
“賤賊,還我父親命來!”
蝶戀低斥一聲,身子急衝而至,雙掌在胸前交匯猛然推出,毫不留情的印向圈內的獨孤如願。獨孤如願心神合一,手腕一擡迎向了蝶戀,四掌交疊在了一處,瞬間便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一股巨大的力道裹挾着絲絲寒氣竄入獨孤如願身體之中,蝶戀絲毫沒有手軟,直攻他心脈而去,寒氣迫人,一旦被其攻入,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是必死無疑的。獨孤如願立刻調整氣息護住心脈,全力將入侵體內的寒氣化去。
蝶戀身形猶如幽靈一般緊貼着獨孤如願急轉,雙掌不斷拍出,招招置人於死地,可就當蝶戀傾盡全力再次向獨孤如願進攻之時,獨孤如願未有再出手阻擋。他的故意失守被蝶戀瞧在眼底,可是再要收回手來已然來不及了,獨孤如願心口被她狠狠的拍了一掌,頓時嘴角就溢出鮮血來。
蝶戀本想停手,可一想到父仇未報,又何必在乎趁人之危,她也無暇顧及其他,全力施爲,獨孤如願再中殺招,口中鮮血狂噴,腳下卻依舊穩如泰山,一動未動。
十招已過,蝶戀輸了!
看着獨孤如願,蝶戀陷入沉思,眼前的男子不閃不避硬接她十招,非但未死,連動都未動分毫……
“你爲何不再還手?”
獨孤如願聽到她的話,回望她一眼,立即擡手擦去溢出嘴角的血漬:“你已經輸了,看來還是你學藝不精,制服不了我,以後你我就再無恩怨了……”
“我殺不了你,活在這世間也不再有任何意義,倒不如死了痛快!”
蝶戀冷狠的目光落在眼前男子俊美的臉上,絕望至極,舉起右手掌便要向自己的額頭拍去……
“住手!你根本不是袁肆周的女兒。”
耳邊突然一聲暴喝響起,蝶戀擡至半空的右手猛地停住,轉頭向來人瞧去,只見藥叟飛奔而來,蒼老的聲音顫動着,一字一句的對蝶戀說道:“袁肆周非但不是你的父親,他更是你真正的殺父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