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史密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宇文山有一種驚悚,渾身發緊,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一邊和金遺民說話,一邊放開神識,打開神識穿透,用眼角餘光查看對面傭兵所在的房間。
神識中,傭兵的房間內多出了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此時他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着自己。他手邊的木盒中赫然是一隻呈拆解狀態的狙擊步槍!彈夾中碩大的子彈,肯定破壞力驚人,打中身體任何部位,肯定非死即殘。而原來那兩個傭兵則背上自己的揹包,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宇文山臉上的細微變化,還是引起了金遺民的注意。
“師祖”他皺着眉頭小心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宇文山衝他擺擺手,笑着說道:“沒事!今天早就這樣吧,你回去早一點安排,我儘快過去,給老師兄看看!”
“好吧,師祖,我儘快安排。不過,你……”金遺民站起身來,還想說些什麼。
“我沒事,你先走吧!”宇文山則打斷了他的話頭,示意他早一點離開。宇文山一邊送他到門口,一邊用神識鎖定住那名中年人,這名中年人給他帶來的威脅感遠遠超過了原來的那兩名傭兵。
對面的殺手史密斯,在宇文山第一次在神識穿透下用眼角餘光查看他們時,就有了被人盯上的感覺,此時宇文山的神識鎖定,則讓他產生被另外一名狙擊手用***鎖定的危機感。他收回目光,一個側步躲到了窗邊的牆後。
史密斯的動作,把兩名傭兵下了一跳,他們飛快地拔出了手槍,也躲到了牆後。看着躲在牆後,正驚疑地看着自己的兩個同伴,史密斯心中有些蠢蠢欲動。
他作爲米軍王牌中的某特種部隊狙擊手,十幾歲的時候就參加過末期的越戰,以及大半個阿富汗戰爭。作爲特種部隊王牌狙擊手,爲人冷血好殺,死在他槍下的人, 不下百人。退役後,適應不了和平社會,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生活一度陷入困頓。後來被蝰蛇組織招募,又幹起了殺手。他接手的刺殺目標,無一倖免,全部被他送進了地獄,他也成了組織內的第一殺手。
這次,組織內爲了刺殺目標人物,已經摺進去了三人,在委託人又給出了大價錢後,組織決定派出他和另外兩名助手,進入華國境內繼續刺殺。華國作爲僱傭兵的禁地,史密斯早有耳聞,他並不想接這單生意,但組織卻給出了他無法拒絕的豐厚報酬,考慮再三他還是接下了這單任務。
情報中的目標人物只是一名大一學生,讓他把任務的重點、難點放在了,如何進入華國,刺殺後如何全身而退離開華國上,並沒有把目標人物放在眼裡。但剛纔的瞬間感覺,讓他開始重新評估刺殺目標人物的危險等級。因爲沒發現目標人物觀察自己,剛纔的危機感肯定來自保護他的人。史密斯覺得,應該把刺殺目標人物的危險等級等同於襲殺一名精銳狙擊手,這樣才符合實際情況。
剛纔的危機感,讓史密斯腎上腺激素急速分泌,他又有了一種遊離在生死邊緣的感覺,就像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戰場上一樣。
等那種被鎖定的感覺消失後,他興奮地對兩個像鵪鶉一樣驚恐的同伴說道:“現在還沒人發現我們,你們快走吧!我要好好會會目標人物!”
神識中,中年殺手突然做出的規避動作,讓宇文山有些吃驚。他沒想到,對方的感知如此敏銳。於是把金遺民送走後,他直接進入了洗手間。神識也不在鎖定那個中年人,而是罩住了整個房間,繼續監測他們的動作。
神識中兩名傭兵出了房間,迅速下樓,朝着遠離宇文山的方向疾行而去,很快就超出了宇文山神識的探測距離,消失在遠處。
宇文山拿出電話,打給了章偉:“章哥,那兩名監視我的傭兵離開了,你安排大家跟上去,找機會抓住他們,先關起來!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們身上都有槍!”
從洗手間裡出來,宇文山換好衣服,施施然走出飯店。早春的夜晚,遊人漸多,飯店旁的巷子裡,燈火通明,食物的香味、嫋嫋升起的蒸汽和油煙,混合着略顯嘈雜的說笑聲、叫賣聲,充滿了閒適的生活氣息。
…… ……
望遠鏡裡,目標人物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史密斯飛快地把望遠鏡從三腳架上拆下,塞進隨身的小包裡,然後扛起自己的琴盒開門走了出去。下樓後,他看了一眼正走向旁邊巷子的目標人物,毫不遲疑地向相反方向走去。
他認爲,刺殺目標人物很容易,但隱藏在暗處的保護者一直沒有發現讓他心神不寧,他決定先撤離到外圍,找出保護者,好好較量一番,然後爆掉他的頭,再刺殺目標。隱藏得如此嚴密的保護者,絕不是平庸之輩,說不定自己就會被對方抓住機會幹掉,畢竟這裡不是自己的主場,情況不明,還要提防隨時可能介入的警察。不過這種遊離在生死邊緣的刺激,正是他要追求的。只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能找到活着的樂趣。
…… ……
逛了一圈,嘗試了幾份小吃,吃了一碗牛肉麪,宇文山又慢慢踱回了飯店。讓他驚訝的是,江濤的兩個人不知何時已經撤走,並沒有跟着自己,而那名中年殺手,跟着下樓後,只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直接消失在了相反方向。
滿腹狐疑的宇文山回到自己的房間,用神識查看對面的房間,不出預料,裡面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三腳架立在窗前。
宇文山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殺手爲什麼突然退走,也弄不懂江濤的人爲什麼會撤離。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已經安全,不過隱隱的他更加不安起來。總覺得危險已經悄悄抵近,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就會受到致命一擊。
“叮鈴鈴”身邊的電話突然響起,讓他回過神來。他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宇哥,人已經搞定!”章偉的聲音平淡沉穩。
“有沒有人受傷?”宇文山問道。
“放心,沒有!”
“找個沒人的地方,先關他們一夜,明天我去會會他們!注意安全!”
“好!明白!”
…… ……
城北,一棟裝修奢華的別墅裡,滿臉憔悴的江濤抓着手提電話,煩躁地在一樓的大廳裡走來走去。那個人在甘省又弄死了一個小吏公子,反饋回來的信息雖然說跟他沒有直接關係,但江濤堅信肯定是出於那個惡魔一樣小子的手筆,這種詭異的手段比明刀明槍更讓他惶恐。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對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下手,讓自己死於非命,死的不明不白?不行,我不想死,我要先下手爲強!
下定決心後,面容扭曲的江濤撥出了一個電話:“動手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
“嗯……,記住,明天把餘款打進賬戶!”聽筒裡腔調怪異的普通話,平淡、沒有任何感情。
結束通話的江濤,像抽去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坐在沙發上。這種事,他愛惜羽毛,以前從不沾手。爲了快速發展公司,攫取利益,不得不做時,他只要一個暗示,原來金陵的那條惡犬,就會處理清楚。所付出的代價無非就是讓父親的人,繼續縱容其行事而已。
金陵的惡犬現在已棲身東南亞,這樣的髒事,他只能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