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船的小客廳裡,只剩下克萊爾、舒雲鵬、秦懷玉和唐麗青四個人了。
唐麗青面無表情,靜靜地坐着。從遭遇伏擊到被俘,她一直很鎮靜。當她發現自己一行人落入特戰隊布好的口袋裡時,就命令部下放下武器不要反抗。這種極爲冷靜的束手就擒,無所作爲的表象之下,是極度的理智與高傲,讓克萊爾更加敬佩她了。
“請喝咖啡,唐女士!”克萊爾從秦懷玉手中接過咖啡杯,親手遞給唐麗青:“很遺憾,只能用這種方式把你請來。”
“謝謝!”唐麗青微微一笑,毫不遲疑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說:“司令官果然與衆不同,可惜黛安娜不相信!”
“過獎了,唐女士!”克萊爾說:“黛安娜勇敢堅強有魄力,是個勇士,只可惜稍顯剛愎自用。所以我媽媽活着時就說過,黛安娜的個性缺陷,決定了她最終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您同意嗎?”
“同意!”唐麗青還是微笑着:“艾瑪將軍慧眼!”
“既然如此,”克萊爾話鋒一轉,說:“我就不明白唐女士爲什麼選擇和她聯手?”
唐麗青哈哈一笑:“我是反叛者,放眼當今世界,我能與誰聯手?”
“也對!”克萊爾點點頭:“但現在,你可以選擇與我聯手!”
唐麗青的笑容收斂了,她定睛看着克萊爾,接着,臉上又浮起了笑容:“你也想舉旗造反?”
“不想!”克萊爾說:“我想讓世界安定下來!”
“可能嗎?”唐麗青反問,她的臉色變得嚴峻,兩眼裡頓時淚光閃爍:“想當初,太空戰敗,我們只想追究妄言戰爭者的責任,結果成了反叛騷亂,被一路鎮壓追殺,多少姐妹死於非命……”
“唐女士,您這話也過於偏頗!”舒雲鵬插上話來:“首先,你們採取的行動就過份了!請想想,包圍委員會大樓,佔領通訊大廈,這是要解決問題?……”
唐麗青看看舒雲鵬,一時無言以對。人總是這樣,眼睛老是盯着別人的過失。一旦被戳破,也就無話可說了。
“當然,您可以說,行爲過激,但用心良苦。可是我還是要說,本來可以順理成章追究戰敗責任,某些主戰大員也會被彈劾。正是因爲你們利用民衆採取的過激行爲,導致了事態進一步惡化,最後釀成慘劇。其結果是,目標被轉移了,戰敗責任追究的事被淡化了,平息騷亂成了首選。凡此種種,您不覺得自己也有很大的過失嗎?”
唐麗青沉默不語。她很清楚,很多事錯綜複雜,對中有錯,錯中有對,很難分得清楚。
“所以我覺得,糾纏過去沒用,關鍵是着眼於現在。”
“那麼舒先生的意思是?……”
“這是你們之間應該討論的事!”舒雲鵬及時退出:“該是你和克萊爾司令官協商了。”
他說着,對秦懷玉示意,兩人走了出去。
“讓司令官一個人和唐麗青在一起,不會出事吧?”一走到外面,秦懷玉就問。
“沒事,唐麗青不是亡命之徒……當然,我叫克萊爾的護衛守在門口。”舒雲鵬說着,看看秦懷玉的臉色:“你沒事吧?”
“我沒事。”
“真希望她們快點完事,”快生產了還跟着顛簸,舒雲鵬擔心秦懷玉身體吃不消:“我們得抓緊時間趕快回去!”
過了很久,克萊爾終於出來了。舒雲鵬看到克萊爾臉色凝重,忙問她怎麼樣了,克萊爾沒回答只是搖搖頭。
“她不肯配合?”
“不是!”克萊爾很無奈地說。
唐麗青不是不配合,她告訴克萊爾,反**武裝內部也是派系林立。雖然現在所有的派系在唐麗青的斡旋之下相安無事,且共用“綠色家園”的稱號,但實際上還是各管各的。她們可以在反對聯盟委員會的基礎上統一行動,但反過來就不一定了。
所以,如果唐麗青下令停止進攻中央城,那麼很多派別就會反對她,最終四分五裂。而且,幾個原本很激進的派別,就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瘋狂。
“因此,你要我讓她們住手,還不如把我公開處決對她們更有威懾力!”她最後對克萊爾這麼說:“再則,黛安娜一看我已死,‘綠色家園’羣龍無首,失去外部支援的她,很可能收手作罷了!”
“你覺得殺了唐麗青,能阻止‘綠色家園’放棄進攻嗎?”
“不能!沒準兒會激發她們的鬥志。”舒雲鵬說。
“我也這麼想,”克萊爾點點頭說:“所以我不打算殺她,而且,繼續秘而不宣,讓全世界都去瞎猜測吧!”
克萊爾說到做到,她把唐麗青藏匿到一個隱秘的地方,隱秘到了彷彿世界上從來沒有唐麗青這個人似的。這一來,各方都在猜測,唐麗青究竟怎麼了?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
“你這麼做,不如把她殺了,以絕後患!”舒雲鵬見克萊爾苦心孤詣,覺得太耗費精力財力,太不划算了。
“唐麗青是個人才,我不想就這麼毀了她,”克萊爾說。
舒雲鵬無語了,只能聽其自然。他對克萊爾說要把秦懷玉送回去,就告辭,啓程回了中央城。臨走,他對克萊爾說:“中央城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你這裡有什麼變化,也及時告訴我。”
“好的。”克萊爾答應了。她的眼裡流露出諸多不捨,但舒雲鵬擔心秦懷玉的狀況,急着要啓程,並沒注意她的表情。
舒雲鵬回到中央城,剛進自己家門,看到黎抱真正等着他。一看到舒雲鵬,黎抱真立正敬禮:“上尉……”
“別寒磣我!”舒雲鵬連忙阻止:“你是中校,我是上尉,你怎麼能向我立正敬禮呢?”
黎抱真抿嘴笑了,說:“司令官讓我在這裡迎接您,並按規定給您派了十名護衛……”
“這不已經答應取消給我派遣護衛了嗎?”舒雲鵬見狀急了。自從他捐獻資源後,向委員會提請從此不再給他派遣美女護衛,但看來他想錯了:“怎麼又來了,還一派十人,變本加厲了不是?”
“上尉,不是取消,而是權力下放,”黎抱真解釋說:“您的護衛從此不再由委員會調派,而是由衛戍部隊派人擔任。”
秦懷玉站在他身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