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捕快家丁與靈脈工們推搡地過程中,現場比較混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死人了。
這些人啊,自然是嚇住了,先是轟的一聲散了開來,隨後,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聲,爲首靈脈工倒在了原地,血流了一地。
仔細一看,卻是腦袋上中了一道氣勁,當場死亡。
你想啊,這原本就是一個羣情激憤的環境,靈脈工人人地心裡都憋着一口惡氣想要出出來,就彷彿是洪水一般,被一條巨壩死死的攔着,可是這一兇案,卻把這條原本就已經到了承受極限地壩擊了個粉碎。
數百年下來積累的委屈與怨恨,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事情一下子變得不可收拾了起來。
十里八鄉的靈脈工人多,捕快和莊院作坊的人少,雖然這捕快家丁有修爲一身,手裡有武器,但是面對這麼多人,也沒誰敢真的對人羣狂殺,這下子好了,想跑都跑不掉。
百來個捕快,百幾十名莊院作坊的丁役,包括那莊院作坊的管事,被近千名民人圍毆近一個時辰。
結果可想而知。
當縣裡陸家糾集的增援部隊到達的時候,不可挽回的後果已經造成了,三人死亡,十七人重傷,其餘人等傷勢不一,而周圍的靈脈工則一鬨而散,,抓人也不知道到時候地方去抓。
“這下子,可真的是麻煩了!”一名鎮海縣的豪族子弟湊趣兒道:“怪不得傳聞中一向穩重的陸家老頭子會發那麼大的火,把家裡的青瓷都砸了,那全是給氣的啊。
雖說是法不責衆,可是畢竟死了三個捕快啊,賤民能鬧,這死去的捕快家屬也能鬧啊!恐怕要大出血了!”
“好事還在後頭,”另一人消息更靈通些,幸災樂禍道:“圍毆的那些靈脈工是不可能全部抓起來的,法不責衆嘛,總得有人幹技術活!可是衝突中,總會有幾個冒頭的興奮的傢伙吧,這些傢伙可不就是現成的替罪羊,槍打出頭鳥,抓也抓的是他們。
這種事情,一切都只能按照程序來辦,這樣的結果也算得上是一個標準答案。
而事實上,大部分的羣體事件就是這樣解決,可是這一回,誰都沒有想到,那些靈脈工散了之後,並沒有離開,就在昨日,他們擡着棺材把縣衙門的大門給堵上了,毆死了三個人,現在又跑去圍縣衙門。
這下子,整個鎮海縣的頭頭腦腦頭大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件事情是豪族方面吃了虧,畢竟死了三個,重傷十七個,重傷的那幾個還在藥局裡面躲着,能不能出來還兩說!,可謂損失慘重。
可是這一切,都架不住別人擡地死人的腦袋上面的那個洞眼啊!如今國喪,吳越國上上下下繃得緊,豪族的人先砍殺死無辜羣衆,而且還是討債的靈脈工,這是一件百分百惡劣的事件,上達天聽事件。
現在可不是開國年代,兵荒馬亂時刻,有些事情還能夠捂,現在船運這麼發
達,這件事情又如此的恰逢其會,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周遭幾個縣消息靈通的人也知道了,相信不會到今天中午,這件事情便會被傳到餘杭……上面,至於事態會向哪個方向發展,就要看最後的處置情況了。
爲首的幾個家生子被抓到了大牢裡,激憤地凡人們因此堵在縣衙門外面抗議!”“那豈不是犯上作亂?”“唉,嚴格來說,這只是一起凡人圍觀縣衙門的事件,遠遠稱不上暴亂!”聽着閒話,施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堵住的只是豪族門戶,那麼對餘杭朝廷,這地確算不得大事。
畢竟只是當地門閥的私領,不像縣衙門算是國家機構,鬧事的凡人們肯定要受到責罰,但是應該不會因此被扣上暴亂的罪名……但對於豪族們來說,驚擾豪族門庭卻比封堵縣衙的罪過更大!更何況,凡人們手中還有國喪這柄尚方寶劍。
爲了確認自己的猜測,施恩追問道:“處理結果出來了麼?現在情況如何了?”“日前地事,那些地方官僚們這次很積極,處理結果今日的早些時候就呈到了朝廷處!”沈萬三笑着回答,語氣很不屑。
金山城這種外地新秀豪族和國都老牌世家相互看不順眼已經很多年了,所以沈萬三的態度一點也不奇怪,不過施恩完全不關心這一點,還好沈萬三並沒有吊他胃口的勇氣。
“事情地起因,是堂堂世家家主世家,爲什麼要補過飾非,更扮演盜匪般角色搶劫小民賣命錢?”先前那消息靈通之人苦笑着說:“還不是在和你們沈家的競爭中佔上風,爲了能買動縣尊說句話,陸姓世家家主已經花了一百多萬金五銖,手頭緊縮,所以小人們才膽大妄爲如盜匪層層盤剝。
短短一個月已經從有來往的商家、遊俠兒那裡虧欠了一百多萬金五銖,這幾乎等於普通世家全年的收益!”
沈萬三冷笑了兩聲,幸災樂禍地繼續道:“那頭豚完了,呈文已經蓋棺定論,他將要被縣衙門解除虛頭職務,按照正常程序,下一步就會把他送上刑房,最壞的結果,很可能是追回出身以來文字,剝奪掉他的門第……看鎮海縣的大小門閥們是否夠聰明吧!”
儘管對他這副幸災樂禍的嘴臉很不喜歡,更懷疑他就是此事的幕後黑手,但是沈萬三最後的這一句話還是讓施恩暗讚了一聲:以他的位置和境界,能考慮到這麼深刻的問題,可見他除了底蘊差點,朝政敏感度倒是很不一般。
鎮海縣的處理方式,很明顯是從重、從快。
嚴格來說,這是一個自保手段,爲的是避開上位者的插手……所謂的上位者,自然是整體上站在吳越國王這一邊的朝廷大員了。
如今內憂外患俱全,外有敵國篡逆,大軍練兵秣馬,下一刻就可能兵臨城下;內有儲君新喪,幾位王子年少,主少國疑,亂世用重典!但是從重、從快,也有一個程度。
程度低了,達不到內部消化的效果;程度高了,又會給中立門閥世家人士留下沒有底氣的
印象,不利於爭取所謂的地頭蛇。
施恩估計,豪族陸家不論,追回出身以來文字的最終權利,只掌握在帝姓天人手裡。
那個收錢惹了禍的經辦官員大概會被鎮海縣判以一定年限的關押,然後和建議“從嚴處理”的文書一起送往國都……這樣的處理程度,就已經顯得偏高了,但是不這樣還不行,鎮海縣大約只能從鬧事的凡人身上找平衡……在這麼敏感的時候,這份平衡豈是那麼好找的?不得不說,這個紅塵濁世的很多事都非常可笑,但是換個角度去看,卻又比前朝亂世裡的寧可錯殺要開明得多。
這就是大宋朝津津樂道的制衡力量,比如說這次的事件,縣衙門對當地的大小門閥們有一定的領導從屬權,但凡人們衝擊世家大族府邸絕對會被絞死,但是凡人們衝擊縣衙門卻不是大罪,鎮海縣是沒有辦法在衆目睽睽的情況下玩弄手段的。
即使通過縣衙門向門閥們施加壓力,絕大多數的門閥也不會苛責自己的家生子,不是他們不支持國喪文告,只是這可不光涉及到臉面問題……最先給予迴應的門閥不但會被人嘲笑成軟蛋,還要承受起千夫所指的巨大壓力。
從這個角度看,這次臨時起意事件的魁首很不簡單,膽量、謀略、聚合力,但凡缺少一樣,事情絕對不會是這個結果。
施恩隱蔽地笑了笑。
多管齊下,沈萬三,很很有趣啊!午宴剛剛進行到一半,新作出來的鱸魚端上來了,衆人大快朵頤,交口稱讚,馬屁如潮。
沈園門外突然傳來叫罵聲:“天殺的!沈萬三,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欠了我一百萬金五銖、偷採我眼皮底下的仙玉,竟然還恬不知恥大宴賓客!要不是我的下人看到你家下人去掃蕩蓴絲鱸膾,我還真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奢侈!”施恩看到,一個粗壯的高大中年人闖進門,手裡拎着摺扇,輕蔑地掃視衆人。
但是,這個中年世家子弟看到施恩後,嘴巴張得大大的,驚慌失措:“施恩公子,我……”施恩終於開始把傳聞中主角和印象對號入座了,他隱約記得這個人,一個小有名氣的世家家主,叫陸德原,有資格參與上次私宴卻缺席,後來曾經請柬邀請他,他沒去。
沈萬三滿臉憤怒,在舉行家宴的時候被事主逼上門,他絕對會成爲吳越國世家子弟的笑柄。
“素聞鱸魚有四腮、兩腮之別。
江中野生的塘鱧魚,也可稱爲鱸魚,三四月間,菜花盛開,其魚最肥,故又叫菜花魚。
而此地出產的鱸魚一般爲兩腮、背上沒有刺戟,但有花斑,肉嫩刺少,入口綿軟,較之松江鱸魚僅少兩腮耳,佐以新筍煮湯,食之味最鮮。
而滑膩的蓴菜是嬌生慣養的水生作物,只適合在水溫暖和、水質清純又風平浪靜的港汊生長,菰菜、蓴羹、鱸魚,玉盤珍羞直萬錢,不如江南的一小盅魚湯可口,更何況本身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千裡,以要名爵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