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一點。
法務省的調查組低調抵達札幌。
上田彥俊派了車前去迎接,而作爲負責北方面隊的小組長,崗村秀山從善如流的接受了上田彥俊的安排。
正值飯點,當然是先接風洗塵。
抵達酒店後,調查小組普通成員一個包間,崗村秀山等領導層和上田彥俊同一個包間用餐,雙方都沒談關於調查的事,只聊風月,氣氛和諧。
吃飽喝足,上田彥俊笑吟吟的對崗村秀山發起邀請,“崗村君,要不要一起去天台上抽根菸,透透氣?”
通過剛剛那頓飯,他大概摸清了對方的性格,而相信對方也對他有了初步瞭解,兩人心裡都已經有數了。
“樂意至極。”崗村秀山點點頭。
隨後兩人單獨來到酒店天台。
年齡更小,職位更低的崗村秀山主動給上田彥俊點了支菸,然後又自己點了一根,“不知上田將軍叫在下上來有何指教?我必定洗耳恭聽。”
“指教不敢當,你這次可是帶着尚方寶劍來的,專斬奸臣啊!”上田彥俊吐出口煙霧哈哈一笑,擡手指着自己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就是不知道在崗村君眼中我算不算奸臣?”
“不敢不敢。”崗村秀山連連擺手否認,恭維的說道:“上田將軍乃是國之屏障,怎麼能和姦臣沾上邊?”
“有崗村君這話我就放心了。”上田彥俊抖了抖菸灰,收斂笑容,看着他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繞圈子,水至清則無魚,貪腐這種事哪都有,永遠都抓不絕,真要抱着抓絕的心思,那可是會惹出大亂子的。”
“我知道崗村君是帶着任務指標來的,如果一無所獲,那回去也沒法交差,不妨我們互相行個方便,這段時間崗村君就吃好喝好玩好,由我們軍隊自查,等玩膩了那天我會把藏在軍中的貪官污吏交給你帶走,包括完善的證據鏈,保證讓你滿載而歸!”
經過剛剛飯局上的試探,他已經感受到了崗村秀山釋放的善意,所以才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那在下就多謝上田將軍配合我的工作了。”崗村秀山在來之前就已經有跟上田彥俊媾和的想法,如今對方主動提了出來,他自然不會拒絕。
和氣生財嘛,反正他只要能帶回一些人交差即可,又沒人給他施加硬性壓力,何必非得在別人的地盤興風作浪呢,掀起的浪容易淹死自己啊!
至於軍隊爛不爛,關他屁事?
他又不是混軍隊的,等他將來如果有資格操心這件事的時候再說吧。
上田彥俊哈哈一笑,拍了拍崗村秀山的肩膀,“是我要多謝崗村君你纔對啊,今後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我們這些當兵的粗人不懂什麼彎彎繞繞,只懂知恩圖報。”
送別崗村秀山後,上田彥俊依舊沒有就此放鬆警惕,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安排人盯着調查組的所有成員。
並採取青山秀信對付調查組的先進經驗,在他們住的房間裝竊聽器。
軍用竊聽器,更高端更隱秘。
同一時間,北海道警察本部。
“咚咚咚!”
青山秀信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他頭也不擡的喊道。
米倉翔太推門而入,,步伐沉穩語氣更沉穩,“部長,查到了,中居飛鳥目前還住在札幌,七年前就脫離了政壇,如今是一家酒店的老闆。”
中居飛鳥當議員期間也算札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信息並不難查。
顯然,他已經失勢了,否則十年過去,以當年就是議員的起點,他如今早該在北海道政壇佔據重要地位。
而不是淪爲一家酒店的老闆。
“抓抓他的小辮子,等在我見他的時候,讓他能以一個令我舒心的姿態跟我對話,而不是倚老賣老。”青山秀信輕描淡寫的說道,一直低頭忙碌着,隨手將批好的文件丟到一邊。
人走茶涼,這種失勢多年的老頭對政壇的影響力已經所剩無幾,只要能抓到軟肋,就能逼迫他言聽計從。
“嗨!”米倉翔太應了一聲,接着又彙報起另一件事的進展,“關於在櫻井莉病房裝監控的事我也已經讓人去辦了,今天晚上之前就能裝好。”
“嗯。”青山秀信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沒有別的事就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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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倉翔太鞠了一躬後默默離去。
………………………………
某居酒屋的包間裡。
一名二十歲出頭,穿着普通,相貌平平的青年忐忑而緊張的坐在工藤美心對面,時不時的挪動一下屁股。
如坐鍼氈。
“田邊君,我聽正男說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工藤美心緩緩開口道。
田邊連連點頭,“嗨!正男桑一直以來很照顧我,我也很感激他。”
“昨天晚上你們打的那個人死了你知道吧?”工藤美心淡淡的問道。
“知……知道。”田邊臉色一白點了點頭,接着又磕巴的補充道:“是正男用刀捅死了他,和我沒關係。”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正男捅死了他嗎?怎麼正男說是你捅死了死者呢?”工藤美心直愣愣的盯着他。
“不!不是我!是正男……”田邊幾乎是下意識否認,可等對上工藤美心直勾勾的眼神後,他說話的聲音就越來越小,臉色越來越白,惶恐不安的說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邊君知道我什麼意思的。”工藤美心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優雅的抿了一口說道:“我知道你家庭條件很普通,這樣吧,你犧牲下自己替正男頂罪,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辯護,更會幫你運作減刑,保證十年之內出來,另外給你五十萬美金。”
“不!不行!我不同意!我不想去坐牢!”田邊下意識的擺手拒絕。
“田邊君!”工藤美心的嗓門陡然提高了一些,眼神變得陰冷,“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總得爲你的家人想想吧!他們已經夠苦了,還想讓他們更苦嗎?而且十年時間你能賺到五十萬美金嗎?請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田邊並不是傻子,他聽懂了對方話裡的威脅之意,如果自己不答應頂罪的話,那就會去折騰自己的家人。
這讓他很憤怒,對工藤美心怒目而視,但是很快身體就又頹然的垮了下去,滿臉苦澀的點了點頭,“好。”
主動答應去頂罪,至少家裡人能不被牽連,自己也還能得到一筆錢。
“田邊君的確是個大孝子,等你出獄之後,我會給你安排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藤美心微微一笑,從旁邊的挎包裡拿出一根用報紙裹起來的長條物,“這是昨晚殺人的兇器,正男的指紋已經去除了,你在上面留下你的指紋然後拿着去東區警署自首。”
幾分鐘後,她走出居酒屋上了路邊的車,在車內等候她的巖本正男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田邊那小子同意了嗎?不同意的話上上手段。”
“他答應了。”工藤美心回答完後又瞪了他一眼,“爲了幫你擦屁股我又搭上一個人情和五十萬美金,不求你有出息,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哎呀姐,我知道了,我這次真的吸取教訓了,好了好了,姐你別生氣了。”巖本正男嬉皮笑臉哄着她。
工藤美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扭動鑰匙打着汽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後面的工藤遠見狀,連忙摘掉監聽器的耳機,駕車遠遠的跟了上去。
一天後,東區警署將一件關於酒吧衝突意外殺人的案子遞交了檢方。
檢方插隊審覈,簽字轉交法院。
接下來只要法院審判完。
這個案子就已經算是徹底結了。
工藤遠不再監聽工藤美心,因爲長期跟蹤的話容易暴露,只需要等法院那邊判完,把這樁冤案坐實,他再想辦法將手裡的錄音公之於衆即可。
時間轉眼來到週五。
下午,青山秀信正在辦公。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青山秀信隨口喊道:“進來。”
“青山部長,不告而來,沒打擾您吧?”石田浩雲推門而入笑着道。
青山秀信看見他頓時一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起身相迎,“今天是什麼風竟把石田署長吹到我這裡來了?”
他和石田浩雲並不熟,只是在內部的聚會上見過幾次,僅點頭之交。
他正想着搞對方呢,結果人家現在主動找上門來了,這是來幹什麼?
“我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是有事相求……”石田浩雲隨手關上門,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咚咚咚!”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石田浩雲一怔,說道:“青山君有工作的話先忙,別耽誤你正事。”
“那石田君稍坐片刻。”青山秀信指了指沙發,然後才喊道:“進來。”
“部長……”米倉翔太推開門剛準備說話,等餘光掃到石田浩雲後霎時愣住,隨即話鋒一轉說道:“不知道部長您有客,我等稍後再來吧……”
話音落下,他就要關門離去。
“別別別,可不要因爲我耽誤了工作。”石田浩雲善解人意的連忙叫住他,笑着起身說道:“我這個不速之客先出去,你們聊完我再進來。”
“石田君這是做什麼!”青山秀信故作不悅的上前把他重新摁回了沙發上面,說道:“你就在這兒等,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出去聽他說。”
說完就示意米倉翔太跟着自己一起出辦公室,關上門後道:“說吧。”
“查到中居飛鳥的兒子涉嫌走私違禁品,我已經把人抓了。”米倉翔太低聲說道,三課剛好負責這方面。
青山秀信聞言,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着的辦公室門,“原來如此,如果你的推測正確,那他多半是受中居飛鳥所託來向我求情的,你先下去。”
隨後他臉上掛起笑容,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去,“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把石田君你這好不容易來一次的貴客晾在這裡,實在是忙啊。”
“該是我不好意思纔對,不告而來耽誤你工作。”石田浩雲汗顏道。
“都是一家人,我們倆也就別互相客氣了。”青山秀信笑了笑,遞給他一支菸,“對了,石田君不是說有事拜託我嗎?還不知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