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並肩作戰
是夜,月黑風高,淳于瓊軍隊營地一片寂靜。
冬日天寒一出營帳便是寒冷刺骨,唯有輪值守夜的小隊履行着自己防備的職責,只不過他們也不願意跑遠,多是在營地周邊升起篝火依偎取暖而已。
這種守備很是鬆散,但是淳于瓊本就治軍不嚴,要想讓士兵們頂着嚴寒出營巡視還是太過困難。
好在如今周邊已經被掃蕩的差不多,並沒有什麼大的敵對勢力,他們也不會太過擔心,值守的士兵多半也是應付任務而已。
夜色愈深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坐在火邊昏昏欲睡,要不是夜晚太涼的話,他們只怕乾脆就躺在地上睡起來了。
“兄弟們,咱歇歇沒事,但可別真的睡過去,萬一出點啥事,咱們可是第一個倒黴的,將軍肯定也不會讓咱們好過!”
極度的安靜反而讓人有些心裡不安,一個士兵往黑暗裡瞅了瞅,可什麼都看不明白,便出聲與其他士兵說起話來。
這種說話一是提醒,二來也是驅散自己心中的不安。
不知道爲什麼,天黑之後他的眼皮就一直跳,這似乎是不太好的預兆。
身邊被驚醒的其他士兵聞言卻皺了皺眉:“能有啥意外,附近都沒有黃巾了,還能有誰來夜襲嗎?你要不放心就自己出去晃悠兩圈,少廢話!”
另有士兵也不耐起來:“就是,將軍自己在營寨左手抱美人,右手喝酒快活的不行,俺們沒福氣享受,便是偷點懶又能如何。”
兩人這麼一說,那不安的士兵頓時不吭聲了。
外面黑漆漆的,要讓自己一個人出去巡視,自己可沒那個膽子。。
倒是他們這麼一說話,其他士兵們也就順着話頭說下去,所言內容無非就是淳于瓊帳中荒淫之聲。
他們對此羨慕的厲害,也只能通過一些調笑的下流話語過過嘴癮了。
到頭來,竟是沒有一個人關心過防務。
以至於那不安的士兵,也慢慢放下了那點詭異情緒,不多久也是跟着人羣一起討論起來。
如果他真的如其他士兵說的一樣,走出去看一看的話,他就會發現漆黑的夜晚裡,一支前後相互用木枝牽引的長長隊伍,正悄無聲息的往營地靠攏過去。
黑夜是個十分不利於行動的時間,他們已經在黑暗裡摸索了許久,如今才終於摸到了靠近營地數百米的範圍之內。
若是正常的營地,在夜晚的時候必定會在營地外相當範圍內設置許多明暗哨,這樣一旦有動靜,他們都能第一時間進行示警。
但顯然淳于瓊這支大軍並沒有嚴格佈置,以至於黃巾都要摸到他們臉上,他們還是渾然不知。
幾百步的距離幾乎已經是貼臉了,這時候只要發起衝鋒,縱然在黑夜裡行動慢點,也能很快衝至營地,而且黑夜對雙方都是個不利條件,淳于瓊軍的反應也必定會受到影響。
但是,黑夜裡的隊伍依然在保持緩慢的速度靠近軍營,爲了儘可能增加夜襲成功的機率,他們還是希望儘可能多的靠近營地,只要敵人沒有主動發現自己,那就繼續往前挪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隨着距離的越來越近,人羣移動的細微動靜,再也不能被黑夜完全掩蓋。
剛剛纔緩解不安的士兵和其他人說着下三路的調笑話,但說着說着,他發覺自己眼皮跳得更加厲害了,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
有些人天生就是感覺敏銳,這種現象很難解釋,但確實存在,而這個士兵似乎就是如此。
他再也聊不進去,不安驅使着他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正聊得起勁的士兵們,他卻沒有出聲,因爲他知道即便說出自己的感受,也只會招來其他人的嘲諷和不滿。
他只能往黑暗中不斷地觀察起來,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心中的不安。
只是黑暗可以吞沒一切痕跡,他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麼情況,最後只能搖搖頭準備收回目光,心裡嘀咕着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就在回頭的時候,他的身體猛地僵住,然後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回頭的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黑暗之中,有什麼黑東西晃動了一下。
他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只能抑制住心裡的恐懼,再度轉頭看向黑暗,而這一次他發誓自己沒有看錯,他清清楚楚看到黑暗之中,有數不清的黑影正在聳動。
“敵襲,敵襲!”
一聲恐懼的尖銳叫聲響徹夜空,一下驚動了整個軍營。
而就在這道聲音出現的時候,那些“黑影”之中也跟着出現一道吼聲。
“已經暴露了,跟我衝,殺敵燒營!”
隨着這一道吼聲落下,黑夜之中忽的山呼海嘯起來,那強大的聲浪宛如萬人齊鳴,一時間人聲、金鐵聲、腳步聲混雜起來,一下子就讓淳于瓊整個營地都傻了。
值守營地的小隊士兵,匆匆進行防備,雖然夜襲營地的多半都是手持棍棒鋤頭的農民軍,但是足夠多的人數也一下就把他們淹沒。 尤其是這農民軍當頭一人手持一杆木槍橫衝直撞,抽打挑刺各種招式掄個不停,宛如戰神一樣不可阻擋。
由他當先開道,很快就把營地撕開一道口子,後面的農民軍迅速涌入其中,就開始點起火把開始燒營寨和糧草輜重,黑夜之中迅速出現火星點點。
直到這個時候,冬日沉睡的士兵們才被驚醒過來,等他們穿好衣服拿好兵器衝出來的時候,營地的場面已經失控。
至於主帥淳于瓊,則是在士兵衝進來不斷地搖晃之後,才醉醺醺的從身邊白膩身軀裡清醒過來。
美夢之中被人擾醒,他剛要大怒訓斥,只聽得營地人聲大噪火光陣陣,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妙,醉意清醒了七八分。
“混賬東西,怎的現在纔來叫吾!”
淳于瓊大驚失色,一腳踢開士兵就慌忙穿起衣服來,也沒工夫細細整理,就這麼穿的亂七八糟就提劍衝出營帳。
待他出來一看,營地已經大毀,這頓時讓他大怒。
“全軍立即結陣反撲,不可讓這些傢伙逃走!”
淳于瓊雙眼要噴出火來一樣,進入常山之後辛辛苦苦“籌集”來的糧草輜重毀於一旦,後面想要維持軍隊行動就難受了,眼看這種場面,他真恨不得把這些夜襲的傢伙全都生吞活剝。
尤其讓他氣憤的是,他發現這夥夜襲營地的傢伙居然全都是農民軍。
他頓時不能忍了,若真是強敵也就算了,居然能被這樣的對手給得逞了,這簡直就是對自己莫大的羞辱!
營地被燒燬已成定局,他現在只想殺人。
他提劍上馬四處奔走指揮士兵,終於是慢慢穩定住了局面,畢竟來襲營的都是沒什麼戰鬥力的對手。
即便士兵們在最初被打蒙了,第一時間出現許多傷亡,還有很多直接被燒死的,導致折損了許多兵力。
但他們畢竟是正經的軍隊,只要回過神,哪怕兵力吃虧也必定能夠壓制住對方。
強大的壓力,頓時給到了這支農民軍,他們拿着木棒甚至石頭,真的很難打過對方。
那正揮舞長槍四處殺敵的猛士,也感覺越來越吃力,不過這種情況在他的預想之中,畢竟自己帶的這隊伍只有這個戰鬥力,不能要求再多了。
如今也只有撤退了,這麼撤走肯定不怎麼好受,免不了要出現許多傷亡,但也只能硬生生受着。
“子義,咱們該撤了!”
與他心有靈犀,馬炎也是看出形勢,立即從敵陣中殺出來到太史慈面前,也是打算撤退。
太史慈心中可惜,如果不是敵軍進入常山動作太過突然,導致許多黃巾兄弟在分散的時候就被殺害,現在自己至少可以組織起相當的力量反擊,說不定不僅能把這糧草燒了,甚至直接端掉營地也不是不可能。
但現在常山基層的黃巾都被各個擊破的七七八八了,剩下一點力量,也只有利用聯防機制組織百姓,才能做點事情。
太史慈就要下令撤退,這時候卻突生異變。
只聞側邊忽然喊殺之聲大作,竟是不知怎的冒出第三股力量來,這一下就讓正在交戰的雙方都是心裡一突,連拼殺的動作都不由自主緩了下來,太史慈和淳于瓊更是雙雙轉頭看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營地火光照耀之中,又是一股農民軍殺了出來。
太史慈先是大喜,但等他看到這支隊伍當先一人的面目時候,臉卻一下僵住。
而對方也是一樣看過來,剛好與太史慈對視,同樣也是愣住。
是他!
是他!
太史慈一眼看出對方是誰,正是此前自己在玄夏進入冀州的大戰裡與自己死戰的那個白袍小將,那一次自己因此而重傷差點沒活過來。
看到對方臉的一瞬,他下意識就覺得對方是衝着自己來的。
如果是這樣,在這個關頭來這一出,那自己真要完蛋了。
但當太史慈再一看,就看到對方頭上繫着一根染血的黃巾,這讓他頓時鬆了口氣,只要看到這條黃巾就足以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畢竟自己頭上現在也綁着一根。
不能和這傢伙在戰場上再分生死,但能並肩作戰似乎也不錯。
“援軍來了,隨我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