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汗流浹背
這行軍途中倉促之間弄出來的建制還十分粗糙,只是定下了最基本的軍職,但實際上還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
只有等到與之配套的整個升遷降職體系都設立完整了後,大軍才能算是有了基礎的建制。
只不過這就不是幾天時間就能弄好的,也不是這羣泥腿子玩的轉的東西。
但哪怕只是確立委任了基礎的軍職,這對整個大軍面貌的改變,也是立竿見影的,這一點從行軍就能直接看的出來。
以前大家都是黃巾,也沒個明確的職位,多是一個厲害點的就帶着幾百人上千人聽命,再上面就是一方渠帥了,這種情況下做什麼事,都是一窩蜂的衝,沒一點章法組織。
而自從這些天不斷的設立武職,黃巾的面貌肉眼可見的開始變化,行軍自然而然變得有序起來,每個士兵至少知道自己的伍長是誰,不至於行軍途中到處亂跑,這樣一來大軍看起來也就不會太過混亂。
對這樣的效果,許辰是十分滿意的,他相信隨着士兵們漸漸熟悉和習慣了軍隊建制,這原本由流民組成的烏合之衆,會漸漸往正規軍隊靠攏。
大軍行進之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由王當起頭,全軍一起呼喊嘹亮的歌聲。
這些歌,有時代中人熟悉的民謠,也有許辰教授給他們那些充滿力量的歌,正如他們此時正在高喊的“團結就是力量”,簡單直白的詞曲,卻能振奮人心激勵士氣。
許辰騎馬行至隊伍一側,一杆旗幟猛地從他身後豎起,然後一張黃色寬布就在烈烈風中醒目飄揚。
黃巾們下意識都被吸引住,齊刷刷的轉頭看去,然後他們就一陣眼熱,高歌的聲音更加多了幾分氣勢,眼睛裡更是多了幾分堅定。
那上面紋着的不是象徵君權的國號,也不是代表個人的姓氏,甚至都不是代表道家的符號。
那旗幟的中心,只有一個簡單的圖案,那是一把直尺和一個鋤頭交叉放置的圖案。
每個黃巾都十分清楚這個圖案的含義,因爲他們崇敬的教主在繪製這個圖案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他們了。
這是上天啓示的圖案,它象徵着最基礎的勞動者,在自然神教裡,是這樣的勞動者創造了一切價值。
每當這面旗幟豎起的時候,黃巾士兵們心裡頭都覺得心頭火熱,因爲他們就是這圖案中所代表的着的勞動者。
這面旗幟無時不在提醒他們,自己不是給君主賣命,也不是給家主賣命,甚至都不是給教主賣命,而是爲了如自己這樣的千萬勞苦大衆而鬥爭。
這是這片土地上,第一次爲他們豎起的旗幟……
就連許辰看到這面旗幟的時候,都有些恍神,這種責任尤其巨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成功。
此時扛旗之人,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人,這正是王當給許辰挑選的親兵隊長,當然也同樣是黃巾軍的督軍隊長。
其名爲田石頭,與其他黃巾都一樣是出身底層農戶,因爲打仗有狠勁,做事也機靈,相對來說在黃巾羣體還是比較出挑的人,這才被王當給看中了。
“昨日告訴你的那些軍法紀律,可背熟了?”許辰放慢馬匹腳步,與田石頭並行,問起話來。
而他一說話,剛剛還興致高昂扛着旗的田石頭,頓時就緊張起來。
同在一邊的王當看到動靜,也是默不作聲的靠攏過來,豎起耳朵就偷聽他們講話,畢竟田石頭是他挑選的人,若是在教主面前露了怯,那自己也臉上無光。
好在田石頭雖然緊張,但還是磕磕巴巴的回答出來了。 “俺俺記得哩,教主說以後咱黃巾不能偷不能搶,更不能濫殺無辜,若是有人犯了,那就要視情況處罰。
嚴重者需得斬首處死,不那麼嚴重的,可以踢出咱們隊伍,或者罰做苦役。
還有您說的那些個紀律,那什麼.士兵要不吃百姓一粒米,要嚴格聽從長官軍事命令,彼此之間要團結友愛相互幫扶。
軍官也不能欺凌士兵,大軍的軍事計劃,也要認真推敲理解,要時常記得多學兵法”
田石頭一邊說着,許辰在旁邊一邊點頭,這回答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黃巾不識字,這種事情自然只能自己口述給他,而田石頭聽個幾遍就能記得大差不差,可見確實是比較聰明和用心的。
許辰又問:“軍中有人觸犯軍法紀律,你當如何辦之?”
田石頭連忙答道:“自是依規處罰!”
許辰“嗯”了一聲,隨後看了一眼旁邊假裝看天的王當,笑了一下之後,他再度追問一句:“那若觸犯軍法之人是王將軍呢,你又當如何?”
王當明顯身體一震,頭也跟着晃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轉過來,依舊維持着剛纔看天的姿勢,似乎是沒有聽到許辰的話。
田石頭更是一下僵住,他轉過頭看了看王當,又回來看了看許辰。
“這那應該也要依規處罰.吧?”
許久之後,田石頭纔有些糾結的回答出來,只不過最後尾音的那個“吧”,拖的有點長,語氣中那種不自信溢於言表。
“督軍之人焉能如此猶疑,伱要記住軍法無情,誰也不能例外!”許辰不滿的皺了皺眉,然後直接對着王當說起話來:“王將軍你來說說,若是你犯了軍法,該不該罰?”
王當沉默一下,隨後悻悻答道:“那自是要罰的.”
說完之後,他虎目朝着田石頭一瞪,就再度轉頭回去看天。
田石頭連忙應是,只覺得額頭有些發熱,自己去處罰將領,這是他完全不敢想的事情,畢竟不久前他也只是一個小兵而已。
只不過許辰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而是似笑非笑的繼續問起來。
“那如果觸犯軍法的是本座呢,你又當如何?”
當許辰話音落下,田石頭差點沒一下從馬上翻下去,這可要了老命了!
他摸了摸額頭的汗水,下意識看向了王當,只不過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王當似乎與自己一樣抹起了額頭上的汗珠。
一時間,田石頭左右爲難,難不成還能處罰教主不成?
他只覺渾身燥熱十分難受。
這下,汗流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