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星辰大海
天命昭昭,繫於百姓,百代所治,立於民生。
百姓無所依存,則國無德立,唯以亡之。
社稷神器有德者居之,德者,唯使百姓衣衣食食,各有所安,庇佑生民不爲外侵、不爲內耗,百業興旺奮鬥可期,民心所向,則天命易而居之。
劉漢朝制,起劉祖之寒微,奮以賢治、匯聚英傑、終結亂世、安民安土。
此功莫大焉,故得民心而有天命,可享國祚四百餘矣。
今劉漢武不足安土,遂外族屢屢侵犯,我漢民白骨露野,孩童盡爲所屠,女子盡爲所擄,千萬百姓淪於災禍,不得安身。
今劉漢文無以治世,袞袞諸公盡皆賣官鬻爵之輩,公者貪食脂膏,公器爲私,社稷崩塌,百姓無有片刻喘息,生靈有倒懸之急。
此時世道悽慘,神州崩裂,四處強者並起,百姓淪爲耗材,天下情勢如烈火洶涌,火勢愈急,百姓愈煬。
漢庭已失天命,無挽天傾。
有玄夏黃巾者自亂世而起,承應民心、奮而逐力、天命移居,降生使命。
天命北臨幽州落於玄夏,此戰南下出動,劍伐舊漢,平定諸侯,統御神州,終結亂世,還生民於安定,安諸國之刀兵,開萬世之太平。
終建共和,推行工業,解放生產,開拓海外,奔赴星辰,探索寰宇
一篇《伐漢檄文》被審配逐字唸完,衆人都是態度不一,有人對此嗤之以鼻,有人對此憂心忡忡,更有人搖頭笑了起來。
許攸冷哼一聲:“區區玄夏不過盤踞幽州而已,也敢如此大言不慚,他真以爲天下豪傑都是土雞瓦犬不成?”
郭圖隨之附和,也是哈哈大笑:“此文口氣倒是大,奈何從許光頭嘴裡說出來就太過可笑了,他若是能佔據個半壁江山再來說這,我倒也能當回事情,奈何現在玄夏雖有些實力,但也僅此而已,此檄文聽來實在令人發笑。”
兩人一番話語,頓時引得其餘人一陣鬨笑。
袁紹也是跟着搖了搖頭,以玄夏如今的實力,這篇檄文確實太過可笑。
畢竟,這不是要討伐某個一方諸侯,而是要討伐名爲“大漢”的法統,要自己取代大漢的天命,成爲新的法統。
只是佔據着一個幽州和半個冀州的玄夏,要發出這樣的宣言,還是顯得太過勉強和單薄。
“許辰年少輕狂不知事業艱難,不得不承認玄夏確有實力,但弄出這篇檄文,他可真不怕話說大了閃着舌頭。”袁紹也是摸着下巴鬍鬚,呵呵笑着。
一時間,堂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衆人無不是對檄文發出奚落。
唯有田丰神色沉靜,別人都對這篇檄文不以爲然,但田豐卻在當中感受到了玄夏的信心和堅決。
此檄文不僅以自然教的理念重新闡述了天命,也以此否決了漢庭的合法性,如今天下禍亂首責在劉漢,如果不能讓百姓生存,那天命就需要更替。
天命所歸再不是什麼玄之又玄的東西,而是具體而現實的民情民意,誰能讓百姓有安定富足的生活,誰就能代表天命。
田豐當然知道,這種對天命的重新解釋,只會讓傳統士人嗤之以鼻。
但是他更加明白,所謂天命也不過就是對現實的一種抽象解釋而已,並不是因爲有了天命才能得到民心,而是先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得到民心,才能獲取天命。
玄夏便是自認天命所歸,要徹底掃平劉漢,成就事業。
檄文之中,玄夏向天下昭示的使命和理想,田豐看後也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相比較之下,天下諸侯還在爲眼前的蠅營狗苟而苟且,但許辰卻已經在想着開創時代星辰大海。
田豐並不像其他人那麼樂觀,作爲一個清醒的人,他深知玄夏的可怕。 這檄文絕不是玄夏自我高潮的吶喊,以玄夏如今的實力,只要再往前走一點,就真正具備肩負大使命的資格了。
就在衆人一片歡樂的時候,田豐卻清了清嗓子,隨後給衆人潑了一盆冷水。
“屬下以爲,只要拿下幽冀青並四州之地,便足以具備俯視天下的實力了,玄夏在此時發出這篇檄文,或許是因爲他們已經把這四州之地視爲囊中之物。”
此言一出,衆人的笑聲頓時停下,他們細細品味一番,慢慢也就品出了一些味道。
田豐說的話雖然打攪了衆人的情緒,但認真一想未必沒有道理。
以玄夏現在的實力,發表這樣的檄文確實可笑,但其實玄夏只要再壯大一些,這篇檄文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玄夏只要向外擴張,必定首先佔據青幽並冀四州之地,一旦實現這樣的戰略目標,那幾乎可以說已經佔據了半壁江山。
難道真的是因爲玄夏已經有信心可以拿下這四州之地,纔會提前發出檄文嗎?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還真有些心驚,他們嘴上雖然對玄夏極盡嘲笑,但沒人真的敢小瞧玄夏,回過神之後,他們立刻感受到的是玄夏在檄文之中透露出來的雄心壯志。
袁紹也隨即醒悟,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色有些凝重起來。
是啊,其實玄夏籌備戰爭完全沒有必要這般大張旗鼓,發動戰爭真正明智的做法應該是遮掩目的,然後以突然的雷霆攻勢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這纔是先手進攻的優勢所在。
如袁紹此次密謀聯軍北伐,便是在暗地進行,期望能打玄夏一個出其不意。
但玄夏同樣籌劃出征,卻如此聲勢浩大,在報紙上宣揚目的還不足夠,甚至還要專門發一篇《伐漢檄文》,這不可謂不囂張。
他們連先手進攻的優勢也不在乎,這說明什麼?
審配心裡很快就憂慮起來:“玄夏發檄文告天下南征之計,說明許辰完全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或許他覺得此戰玄夏必勝,纔會如此高調行事。”
田豐隨後也道:“檄文之用在於正名提勢,玄夏先發檄文,只要能保證戰事凌厲戰果豐碩,那麼此檄文之功效就能完全發揮,屆時天下人真要思考天命所屬了。”
氣氛由最開始的快活,慢慢轉變爲現在的凝重和憂慮,衆人已經笑不出來了。
前面取笑玄夏,那只是情緒上貶低敵人而已,但後續的分析卻是現實,衆人越想越覺得玄夏分明是故意如此。
敵人來勢洶洶不可一世,他們難免心頭沉重。
袁紹眼見氣氛不對,便是冷哼一聲,一手蓋在報紙之上:“許辰狂妄至極,此戰必受其咎,他玄夏雖然強悍,但我大漢難道就能弱得了他不成,上次若非被人掣肘,此時玄夏已經覆滅,但這一次我必不會重蹈覆轍!”
許攸哈哈一笑,主動解圍改善氣氛:“本初所言甚是,他許光頭以爲此戰必勝,豈不知我們纔是真正的獵手,別說妄圖四州了,他玄夏還能不能保住地盤還猶未可知呢!”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不管他們面對玄夏究竟是什麼想法,這種關頭肯定不會說什麼喪氣話。
而且袁紹的話也不是安慰之語,迎來天子確實給己方帶來了極大好處,有天子名義在手,這一次作戰的條件反而要比上次更好了些。
袁紹低頭看一眼報紙,上面赫然就是荀諶所寫關於天子移駕的新聞。
一看到這個,袁紹便是一聲冷哼,心裡也冒出一團火來。
“荀諶此獠棄義投賊,爲玄夏寫下如此文章,但即便我方計劃盡被猜透也無妨,此計陽謀爾,料想曹操藏洪等人看在玄夏威脅的份上,該會配合出兵作戰,只要他們接受朝廷調遣,那其餘的傢伙必定也會順從。”
袁紹站起身來,神色冷峻的望向地圖的幽州:“就算此前略有小挫,我袁紹一樣能東山再起,合衆諸侯之力,我方實力比上次更加雄厚,此戰定要許光頭就此殞命!”
衆人見狀,齊聲附和:“州牧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