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穿越了?
“教主,這幽州北有鮮卑烏桓,遼東遼西又是苦寒之地,這怎麼看也不是好的選擇啊,咱來這裡真的合適嗎?”
幽州地界的林間小道上,王當一邊騎着從漢軍繳獲的戰馬,一邊和許辰交談起來,只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有些憂慮。
在他看來,許辰選擇的幽州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屬於典型的人少地窮事多。
“只要不是冀州,哪裡都是可以的。”
許辰聞言,腦海裡想到皇甫嵩這個名字,連連就搖頭起來。
如今冀州已經是皇甫嵩的地盤,這個殺神不是自己能招惹的,還是早跑早省心,留在冀州遲早要交代在皇甫嵩手裡。
除去冀州之外,幽州或許不算是最好的地方,但一定是最適合的地方。
走出冀州,除了幽州之外,不管往哪裡走,那都是以後的各方豪傑的漩渦中心,自己一個黃巾反賊混在其中,實在是有點扎眼,可真是誰都想踢上一腳的存在,這不是什麼好事。
幽州窮是窮了點,還有鮮卑烏桓搞事情,但最起碼面臨的壓力沒中原腹地那麼大,找個好地方苟下去還是可以做到的。
許辰也懶得和王當解釋這麼多,只是簡單的一句:“幽州是自然神給我的啓示,遵從指引不會有錯。”
王當頓時沒話說了,不是沒法反駁,而是他真的信了。
之前林外荒地上許辰一通宣講教義,一下子就讓所有教衆都聽信了所謂的自然道,就連王當也不例外。
這固然有此前許辰幾次啓示應驗的緣故,但徹底讓王當信服的,還是許辰那鼓動人心的教義理念。
相比較起來,那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太過空洞,而許辰宣揚的教義更加令人心潮澎湃,有一種使人甘願追隨的強烈衝動。
原本王當還想問一問,爲何太平道突然會變成自然道,後來他話到嘴邊卻沉默了。
他覺得沒什麼好問的,自然道聽起來很不錯,那就這樣下去吧
他對許辰的稱呼,也很順滑的就過渡到“教主”。
爲了避免被皇甫嵩追擊,許辰他們一路走來都十分小心隱秘蹤跡,直到走入幽州地界之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只是行至不久之後,就有前方的黃巾小卒來稟報消息:“稟告教主、將軍,我們前方山谷發現一處鄉村,看起來似乎幾十來戶人家。”
王當一聽,頓時笑了:“甚好,從漢軍繳獲的軍糧快要吃完了,正好可以稍作補充,你立刻帶幾百兄弟去討口吃的!”
“你們想做什麼?”許辰一聽,神色頓時不對了。
討口吃的有必要去幾百個人嗎,他一聽就明白王當這話的真實意思,擺明了是要強搶百姓了。
聽到許辰的質問,王當怔了怔:“有什麼不對的嗎,我們已經沒有多少存糧,雖然這村子小了點,但哪怕多一口吃的,那也是好事啊?”
王當和許辰在黃巾的地位,已經開始出現微妙變化。
說到底黃巾是一個教派羣體,當許辰的教主身份被公認之後,那他就是天然的領袖地位。
所以,許辰的話王當是一定重視的。
只不過許辰聞言以後,卻一時間沉默下去,他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在這些人眼裡,沒飯吃就搶老百姓,這似乎已經變成一種理所應當的事情,他們甚至都不會去想搶完之後,老百姓還能不能活的問題。
有人說,漢末三國時代華夏死去的人口在數千萬,以前許辰對此的感受只不過是冰冷的數字而已,但現在他突然就能理解這數字背後的沉重。 今天搶了前面村子的話,毫無疑問過幾天這村子所有人都要面臨餓死的窘境,他們大概率會悄無聲息的成爲數千萬死難者其中的一部分。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活不下去被黃巾裹挾,然後作爲反賊死在官兵的刀下……
這個時代不是光鮮亮麗的英雄史詩,而是底層百姓的悲慘世界。
黃巾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從底層揭竿而起而起的黃巾,實際上對同屬底層的人,並沒有什麼同情憐憫。
雖然張角懂得善待底層,還號召黃巾施行“甘露法”給底層百姓治病救疾,但黃巾的羣體實在是太大了,他根本沒有能力約束大多數人的行爲。
本質來說,黃巾只是一羣龐大的流民匪徒而已,軍紀這東西幾乎不存在。
當然,黃巾如此,朝廷和一個個英雄豪傑也好不到哪裡去,劫掠百姓這種污點只要願意找,大部分叫的上名字的時代人物,都很難逃得過清點。
說到底,沒人把底層的百姓當人看。
在世家豪族眼裡,底層百姓只是農具和財產。
在黃巾流民眼裡,底層百姓只是他們唯一可以往下欺凌的對象。
“自今日開始,我黃巾之中,便不能出現任何劫掠百姓的事情。”
許辰的聲音很大,大到聽起來有點像是叫喊,這讓許多正在行軍的黃巾們都注意過來。
王當先是一怔,隨後就有些尷尬和爲難起來,他不知道許辰爲何是這樣的反應,只能小聲解釋起來。
“可是,俺們不搶的話,哪兒來的糧活命呢?”
許辰一聽,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我他娘穿越過來還要搶老百姓,那不是白穿越了?
這無關乎什麼聖母心作祟,只是底線問題而已,如果從後世而來還要向時代妥協,被時代所同化,那麼穿越本身根本毫無意義。
老子是來改變世界的,不是被世界改變的!
“自然神說,人人生而平等,不分貴賤,每個人都有上天賦予的基本權利,這神聖不可侵犯!”
許辰拉了拉手裡的馬繩,當馬匹駐足以後,他冷着一張臉看着正在行軍的黃巾們,然後一字一頓的說着自然道的教義理念。
這讓黃巾們都是不明所以,但出於對教主的尊重,他們都是自發的停下腳步,準備聆聽教主教誨。
王當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也只能老老實實在旁邊聽着。
待場面安靜一些,許辰才繼續說話起來。
“吾教之義,是爲追求平等和基本權利,這不僅是求自身,亦是求他人。
劫掠百姓,就侵犯了百姓之權利,若你們連教義尚不能遵守,何來神靈眷顧,何興我教大業?”
微風拂過,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衆多黃巾臉上神色,多是悻悻然。